第2章 Chapter2
＃顾寒回复黑粉＃
＃我的手在你嘴上吗？＃
＃你黑的水平有点差＃
热搜上并列的几个深红色“爆”字一飞冲天，格外显眼。从孙振给建议到现在才过了不到一刻钟，整个微博都被顾寒搅得天翻地覆。
孙振盯着热搜词条，太阳穴突突直响，差点原地变成一只炸毛斗鸡——还是只能虚张声势实的那种。
“寒哥，你在干什么啊？？？”
“展现亲和力。”顾寒一脸冷淡地玩手机，“不是你让我做的么？”
孙振：“……”
孙振：“我是希望你对粉丝亲和，不是对黑子！”
“加上可爱的表情包就是亲和力？！那是嘲讽！赤／裸裸地嘲讽！！！”
“这下好了，从这一刻起你的罪名又多了一条。”孙振焦虑地在原地直转圈，“网暴素人！我看了，那个人只是一个素人黑！”
“你霸凌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我和公关晚上又要加班了！！！”
“三倍工资。”顾寒面色不改，身体放松后靠，浑身上下不仅不见丝毫愧疚，反倒显得出一丝事不关己的惬意。
“其实以他黑的程度，我可以告他，但我没有。只是友好地反问和否认，这还不温柔随和？”
那双平静到有些冷漠的眼睛中泛起一点不明显的、促狭的笑意：“也算再次对黑料进行澄清，不好么？”
——好你个头啊！
孙振气的不想说话。
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为什么要建议一个骨子里恶劣的人去装温和，他真是没事找事生怕自己不加班不被顾寒气死，还真当顾寒面对黑料可以没有感情完全无动于衷？
——他分明是故意的！
与此刻“心情不错”的顾某人截然相反，看到回复的那一刻，江暄只觉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脑门，差点原地炸裂，螺旋升天！
他居然、被顾寒回复了！
还在不断增加的评论与艾特数仿佛一场压倒性的海啸，将几乎单打独斗的江暄残忍地笼罩，形成一场一边倒的狂欢。
【啊啊啊哥哥居然卖萌了！！！可是为什么对着一个黑子？／委屈／委屈】
【哥哥有点娇，捂嘴有点色/害羞/害羞】
【这还是我认识的顾寒么？不要对他笑！对我！对我！！！！】
【似乎窥见了哥哥不为人知的一面／狗头】
【哥哥其实我是你的骨灰级黑粉，请问你可以对我笑一个么？／狗头／狗头】
【你真的不是粉装黑故意勾引哥哥的？】
【求一个《如何吸引顾寒回复》教程，现在我原地表演一个粉转黑还来得及么？／狗头】
江暄点进去之前已经做好了自己被问候祖宗十八代的准备，没想到却见到了更离谱的一幕——许多人对他表示羡慕嫉妒恨，还有人说他勾引顾寒，诚心请教该如何获得顾寒的注意！
江暄：？？？！！！
江暄：毁灭吧，这个世界。
比起那些咒骂他、说他博眼球、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评论，这些评论更让他不爽——这是对一个资深黑的最严重的污蔑与侮辱。
可他的微博主页已经沦陷了，连“英勇抗争”都被曲解成“蓄意勾引”。
当最后的阵地都被敌军攻占，一颗小宇宙便在胸腔爆发——
江暄打开聊天界面，一字一顿地给余元打字：【看微博。】
余元：【？】
江暄：【我要写一篇顾寒的同人文。】
江暄：【这都是他逼我的：）】
等余元上微博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开始对江暄进行狂轰乱炸时，江暄已经打开了最新购买的写作软件，十指在键盘上蓄势待发。
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因为愤怒而沸腾。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脑海中闪过各种爆炸性的画面。
——情绪。
对一个写手而言，最能催动表达欲的是情绪，情绪之中，最令人疯狂的便是愤怒。
极度的愤怒混合缓缓升起的兴奋另江暄大脑皮层微微发麻。
没有任何停顿或迟疑，一个以顾寒为原型的故事在脑海中勾勒而出。
青年唇间叼着一只圆珠笔，指尖如狂风骤雨落在键盘上——
【姓名】顾寒
【身份】贫穷貌美大学生
【性格】自卑孤僻缺爱，宇宙无敌恋爱脑
【感情经历】无，目前苦苦暗恋他的“资助人”，即金主。
在江暄的设定中，金主英俊多金、风流潇洒，顾寒只是他喂养的众多金丝雀中的一只，没有任何特别。
而在顾寒心里，金主却是他的一切，承载着他卑微绝望的爱意，是少年夜里辗转反侧的诱因，是他痛苦与欢愉交织的欲念。
一句话，《弃养金丝雀》是一篇虐身虐心，最后be的同人小说，讲述了金主把主角当漂亮玩物，主角却无可救药地爱上金主，最后不得善终的故事。
又名《一只舔狗的一生》。
立意：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只有自尊自爱才有美好人生！
江暄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很快拟好故事的开头：
【周五下午起了风，下课铃响起时，所有学生都冲出教室，顾寒还在最后一排角落里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没有人和他一道。
这是一个个子很高，长相出众的少年。即使身着破旧的白衬衫、洗到泛白的黑色长裤与已经磨边的旧球鞋，也遮挡不了他令人惊叹的美貌。
可这美貌只浮在皮相，他的沉默让他看上去不可接近，仿佛一座荒芜寂寥的孤岛。
“顾寒，你还没走？”班里最热情的学生坐在顾寒前桌——只有他还会每天和顾寒打招呼。
“马上就走。”顾寒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你怎么了？”前桌边收拾书包边问。
“没什么。”
“开心一点。”前桌说，“明天好像是你生日？要我叫大家出来帮你庆祝么？”
顾寒顿了顿，显然没想到有人会这么说。
“不用，”他摇摇头，“我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
天快要下雨了。顾寒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特意避开所有可能认识的人群。
他先去快递室取走一个巨大的、可以容纳一人的礼盒，又去文具店买了一大卷深红色丝绒缎带。
——这花光了他所有钱，这些钱是从早餐费里面省出来的。
可他丝毫不心疼，也不后悔。
十八岁的成人礼，他只想见一个人。
把自己做成生日礼物送给他。
他会惊喜么？会笑一下么？
顾寒心里想，只要他笑一下，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可是，即使是他的生日，他也不拥有比别人先见到那人的特权。
顾寒站在房号为“222”的豪华套间外，刚刷开那人给他的vip房卡，便接到了秘书的电话。
“顾寒，”电话那边传来嬉笑声与酒杯碰撞声，秘书公事公办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漠。
“今晚老板有酒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可能需要你等一下。”
“12点能过来吗？”顾寒捏紧手机，问。
“估计不行。”秘书说，“但老板明天一整天会陪你过生日的。”
挂了电话后，顾寒关上门。他在偌大的豪华客房里站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一件件脱掉外衣外裤，赤／裸的走到淋浴池，冲了一个凉水澡。
二月的天气，这座城市不算寒冷，但也绝不炎热。
冰凉的水拍在脸上时，他想起房门号的含义。
“222”，他的生日。那人特意给他准备的房间，只有那人和他拥有唯二两张房卡。
那么其他房间号呢？是否也有同样的意义？
顾寒不敢再想下去，他任凭冷风把自己吹干，站在镜子面前，取出新买的暗红色丝绸带……一层、一层将自己缠绕起来——从白皙的腿根到脆弱的咽喉。
他像一个华丽又孤独的茧，走向他带来的那个巨大的礼盒，如同走进蚕房。
少年侧躺了进去。黑发还在滴水。
一秒、两秒。
一分、两分。
他在黑暗中静静的等待着灯光亮起，等待那人或许有一丝惊艳的眼神。等待那人的酒气灌入他的唇舌，那人发狠剖开他的身体。
他期待自己被蛮横地对待，期待身上留下残忍淤青。
——他心甘情愿地献祭。】
“很好！”江暄噼里啪啦地狂敲键盘，“就是这样！！！”
靠潜规则上位的人不应该有好下场，现实这么操蛋他也只能写小说爽一爽了！
不过发泄归发泄，江暄脑袋还是清醒的——他只打算自己写了泄愤，不会发到任何网站，不会让任何人看到。
这是天价违约金带给他的教训，他绝不要因为黑顾寒惹上官司，也不想让自己不那么光明的想法暴露人前。
情绪的爆发使江暄不知疲倦的写了一万字，一直写到了晚上——在细纲的基础上，剧情被填充得更加饱满，人物心理活动更加丰富。
直到【那人推开门，愣了一下，半醉半醒的眼神被什么更深更浓的情绪覆盖了。他走向那个巨大的黑色礼盒，目光落在与那片深红与雪白交织的色彩上。
寂静的空间响起皮带扣脱落的脆响。
“过来。”】
江暄终于满意停笔。
——今天就写到这儿吧。毕竟来日方长。
他关闭写作软件，绿色的弹框中冒出几个字“是否确认保存？”
“确认。”
江暄简单洗漱，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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