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世界终于清静了。
事实证明，只要不打开这个写作软件，无视它的存在，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就当穿书是一场梦吧。
一个什么内容都没有的“……”而已，那破软件还能对自己怎样？
江暄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款写作软件惹毛。
这一觉睡到快中午，江暄活生生被这破软件气饿了，给余元打电话约他出去吃午饭。
江暄租的房子位于闹市区某老小区，走十分钟就能到一条商业步行街，里面有一家烤串店便宜又好吃，两人经常没事来这里撸串。
余元到时，江暄正站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中央，手里捧着两大杯可乐，驻足望向不远处一面巨大的3d广告屏。
“勇士，看什么呢？”余元向他打招呼。
“看某位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江暄神色怪异，朝银幕的方向点了一下下巴，“喏，又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3d银幕中出现极其逼真的特效——巨大的机甲残骸边，一个男人浑身浴血，从血光与硝烟中走出，黑色军靴停留在龟裂的土地边，伸手折下了一只带刺的玫瑰。
血珠滴下，玫瑰枯萎，下一秒画面一转，银白空旷的驾驶室中，男人一身黑色军装，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交叠于操作台前。
【星球深度感染，启动清零计划。】
他伸出手按在红色按钮上，下一刻铺天盖地的火光涌向瘟疫星球，宇宙中腾起一场悄无声息的爆炸。
“永别了。”男人终于露出脸。
“啊啊啊啊啊啊！！！”
屏幕周围传来无数人的尖叫声，有男生也有女生。
江暄听到他们喊：“顾寒！是顾寒啊啊啊！太a了！！！”
“《瘟疫星球》终于开始公测了！据说顾寒是这款游戏的特邀嘉宾，铁血无情将军啊好带感！”
不得不说，顾寒的确拥有一张建模脸，靠近时会让人无法呼吸的那种。
江暄望向银幕上的将军，不可控制地想到那个世界里，孤僻却依恋他的男孩。
……落差真大啊。
他这个黑子的心情居然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一旁余元见江暄神色，还以为顾寒的受欢迎刺激到了他，赶紧搂上江暄的肩膀：“走了走了吃饭去，顾寒有什么好看的？妆那么浓，我们暄仔不比他好看多了。”
江暄：“……”
江暄：“他基本没化妆。”
“反正就是没你帅。”余元忽然发现了什么，忙把江暄的肩膀往左边掰，“看那边！街拍！”
江暄测过脸时，刚好露出挺直的鼻梁与清澈的眉眼。
他随手比了一个“yeah”，连胳膊都懒得抬起来。
“啊啊啊帅哥，请留步！”不一会儿一个小姑娘捧着照片跑过来，对江暄双手奉上，“谢谢帅哥，这是我今天最满意的作品！”
“本月第五次，吃一次被抓拍一次。”
烧烤店中，余元盯着江暄的脸，毫不留情地表达羡慕嫉妒恨：“勇士，你不仅是对抗顾寒的急先锋，还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江暄实在听不下去，用最先烤好的土豆堵住余元的嘴。
“呜呜……”余元边吃边掏出手机，“对了，给你看个好东西，你一战成名了！”
江暄的脑袋凑过去，发现这是一个企鹅群。
群名：冰山雪莲今天翻车了吗？
消息唰唰而过，几乎看不清楚众人在聊什么。
江暄：“……”
江暄：“这是什么？”
“你的革命根据地！”余元说，“作为革命先烈……啊呸，先锋，我帮你找到了组织。”
“看！”余元把江暄拉进群，打字道，【同志们，我把‘孤寒永黑’拉进来了！】
群里停顿三秒，炸了。
【哇哇哇，真的是微博和顾寒对线的那个“孤寒永黑”？】
【应该没错，看他头像，也是一只暴力兔！】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英雄归来，让我们野生黑对你致以崇高的敬意！】
“……”江暄怎么都没想到，这是一个三十多人的顾寒黑粉群，还都是自发组织起来的野生黑。
他一被拉进来便享受到了英雄版的待遇，群主“讨厌顾白莲”直接加封管理员权限，江暄一进来便拥有了加人踢人禁言等“生杀大权”，并获得荣誉称号——“精神领袖”。
一番隆重的欢迎后，野生顾寒黑们介绍本群宗旨：【不为名不为利，只为揭开真相，让世界了解顾寒的真面目。】
他们邀请江暄进行今日的分析活动：
【如下，金主门高清图！！！】
一张放大数倍的狗仔偷拍图出现在聊天界面，色调偏暗，一看就是深夜。
顾寒出现在一家酒店门口，衬衫掉了几颗口子，西裤也皱了，看不清脸上神情，脖颈上的青紫却很明显。
野生黑们飞快地打字：【看到某人脖子上的伤痕了吗？不是吻痕就是被别的更没下限的东西勒出来的！】
【狗仔拍到他当天扶着一个高大的老男人进了酒店，两个小时后出来就变成这个样子，啧啧，就这粉丝们还装眼瞎呢！】
【其实我原本是顾寒路人粉，这套图和视频出来之后，我在微博质疑了一句，说想要某人解释，就被他的粉丝大军冲了，这才路转黑。】
【我就不一样了，我是觉得gh太目中无人了，这才讨厌他。你呢精神领袖。】
江暄顿了顿，打字：【我都有==】
大家深表赞同，继续分析了几句，画风逐渐走歪：
【不过，顾寒真的喜欢男人么？他看上去挺直的，很招女友粉。】
【这哪能从面上看出来，我还有天生弯的朋友说顾寒是gay圈天菜，梦中情攻呢。】
【他是bottom还是top？】
【都被潜规则了，还能在上面么？】
……
江暄发现自己压根插不上嘴——这里的野生黑们自带显微镜，人均细节帝，黑起顾寒比他还专业。
非要说，他能比得上的只有黑得时间和程度。
——他只是黑得更深沉罢了。
江暄看了一会儿后关掉手机，和余元聊起正事。
“对了暄仔，你那个经纪人还在骚扰你么？”余元问。
“没，他早把我拉黑了。”江暄笑了笑，“说不过也打不过，薛易就是个大写的孬种。”
【还没想通？进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你还想独善其身？装什么假清高，利益才是实在的！】
【男人的贞操算个屁啊江暄，赵总找你那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
【后悔了没？后悔了滚来公司找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段时间他看到经纪人源源不断的消息，几乎能想到薛易有多么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到后来，无论薛易怎么辱骂嘲讽，江暄都复制一句话损他，【是因为易哥你又老又丑张总看不上么？】
【没关系啊，这年头可以整容，总有人喜欢猎奇的口味_】
怼完之后，他获得了薛易拉黑+雪藏一条龙。
从此天下太平，但江暄也实质性失业了。
“那你那坑爹的合同怎么办？”余元又问。
“暂时没办法，”江暄边吃边说，“那是他们法律部拟的制式合同，签了就入套，很难维权，我只能继续跑龙套，找那种不签合同当天结算的活，基本不会有风险。”
“……真操蛋。”余元忿忿地咬掉手里的烤羊排，“你走后便宜了那个qq。前两天顾寒爆黑料的时候他的粉丝还落井下石呢，一丘之貉！”
“……qq？”
“就祁睿啊，你走后薛易带的那个，不知道傍的是赵总还是别的什么总，听说他现在在挑战顾寒的地位，算是顾寒的对家呢。”
两人边吃边聊，很快到了两点。
“下午继续写作？”余元问。
“缓缓，我得去南城找点活干。”江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现在可不想打开电脑。
“厉害啊暄仔，从步行街最靓的仔变成影视城最帅的龙套！”
“你今天演什么？”
“一具魅力四射却无人欣赏的尸体。”
“……”
s市，三个小时前。
“先生，顾先生。”空姐温柔的声音将顾寒从睡梦中唤醒。男人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空姐忍不住红了脸，“已经到达目的地了，您可以准备下机。”
顾寒没有反应，好一会儿才僵硬地点点头：“……多谢提醒”。
他深呼吸一口气，目光扫向四周——没错，的确是他穿书前所坐的头等舱。
周围乘客已经走光了，机舱的安静掩饰不住心脏的狂跳。那是一种接近心悸的感受，比噩梦更甚十倍——
他睡了一觉，然后又穿回来了！
和江暄的反应一样，顾寒也不知道哪边才是梦境，或者都是真实的？
不过现实没有给他想太多的机会，孙振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哥，你可终于醒了！”孙振站在他身边，已经把两人的行李箱都取下来提在手上，“昨天晚上又通宵看剧本了？不然怎么睡这么死，连中途用餐都叫不醒。”
“你脸色怎么看上去不太好，身体不舒服？等会儿要见严导，还是得有些精神状态的，中午你想吃什么？要不来点爆炒腰花补补？”
“……”
顾寒转过头，缓慢地扫了孙振一眼。
“干嘛这样看我，”孙振被这一眼扫得颈后发凉，“哥你起床气有点重啊，对自己人是不是也该温柔一点。毕竟我二十岁就跟了你……”
“闭嘴。”顾寒嗓子发哑，“再说扣工资。”
这句话成功让孙振拉上嘴上的拉链。
顾寒又说：“戴上口罩。”
他还是不太想看到叛徒的脸。
孙振唰地把口罩拉上了。
“老板，您请。”孙振拉着两个箱子，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走出机舱，走向贵宾通道。
与普通通道交错的一刹那，顾寒瞥到外面前来接机的粉丝，人山人海。
但他向来不喜欢热闹，一身黑色潮服配上黑色口罩，整个人显得更加冷峻而不可接近。
“去哪儿？”
停车场，孙振将行李箱递给司机，为顾寒拉开保姆车的门，“影视城还是找个馆子吃顿好的。”
“南城。”
顾寒闭上眼睛，却再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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