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归属感
第三天就是他们和东道主a市决赛。
南川市的篮球水平还是很强的，进决赛也在教练的意料之中。
杨屿的位置是得分后卫，李一麟控球，他们俩算是场上最显眼的焦点了。
应该是很重要的比赛，麦羽心想，早上就没有声音了。
虽然麦羽对篮球完全不感兴趣。但是不管是有的时候等麦翼，还是以前在学校，都看过很多次比赛。
青春期的男孩子们在场上就像是被风托起来的候鸟，在阳光下成群展臂。
杨屿肯定又迷晕一波小姑娘了吧？
麦羽想到那天他从球场走出来，蹲在她面前跳动的发丝，和浓墨晕着似的眼角。
三天的比赛舟车劳顿，加上不是主场多多少少有些影响，南大还是不敌a市大学，球队气压有些低。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场馆的时候，杨屿被拦下来。
女孩穿着啦啦队的衣服，长发束起，面容姣好：“同学很喜欢你们队，可以加个好友吗。”说着一只手拿出手机，另一只手递出特意准备好的冰水。
杨屿余光扫到穿着拉拉队服的女孩子们围在场边一圈。
于是不紧不慢地接过女孩的水，一看就是老手地朝李一麟递了个眼神。
李一麟瞬间懂，招手把那个女孩子叫过去带到场边。
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又走回队伍。
他们俩在长期实践中摸索出了革命友谊般的默契。
如果是这种大庭广众下的情况，互相为对方解围。
毕竟是女孩子，直接拒绝有点伤人，由另一个人委婉地编个理由就好很多。
别人一定也是鼓足了勇气，犹豫再三的，别生生驳了人家的面子。
制造一个只有她能知道的场合，其它的就随女孩子回去随意发挥好了。他俩也不在意。
回程的大巴上大家兴致都不高。
其中一个刚入队的队友为了活跃气氛，挑起话题问李一麟：“你跟人姑娘说什么了？我看挺漂亮的女孩儿，屿哥不喜欢不然微信号推我？”
李一麟坐在杨屿旁边，眼睛都不抬地回：“我说我们得分后卫有童年阴影，只喜欢比他年纪大的姐姐。”
“你一看，就不够老。”
杨屿一拳打在他肩膀上：“信不信我把你打出成年阴影？嗯？”
大巴车里大家都憋着笑，生怕也被打出成年阴影。
过了一会儿就安静了，大部分人闭目养神开始睡觉。
杨屿打开手机回复麦羽：“打完了，输了。”像只没打赢村头大黑狗的小黄狗。
麦羽突然再次感受到了杨屿很少表现出来的、对她的示弱。
她很多时候都会忘记他还是个小朋友。
上一次有这种感受的时候，还是他毫不犹豫地秒回的那句“姐姐”。
输了球是真的难受。
这种时候作为姐姐的降维打击就很明显了。
麦羽像个狐狸精一样眨巴着眼睛。
此时转移话题的最好方式，就是以异性的角度理解、尊重并且崇拜他。
更何况还是一个占着上风的被他追求着的异性，“我那天看到你打球，觉得你还挺帅的。”
又话锋一转，“那……这就宣告着你的暑假正式开始了，是不是？”
她还偷看他打球了？哼，口是心非的女人。
杨屿一下子得意忘形到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我还以为你不近男色不知道我帅呢。喜欢啊？下次你回南川的时候，我打球的时候叫你。”
果然，麦羽就知道他会乐意接住这个话题，脑海里忍不住跳出一个尽在掌握的表情。
然后，杨屿继续回答了她的后一个问句，“嗯是，明天就不用训练了，正式放假。”
麦羽刚刚才嘚瑟起来的情绪瞬间偃旗息鼓，让她觉得熟悉。
这个世界上会回答她所有问题的人，之前只有她一起长大的发小许俊安一个。
不管她在说什么，逻辑多混乱，前面有多少打岔的无关背景陈述，许俊安都会把她提出来的问题一一摘出来，再一一回答，一个靠谱的男闺蜜。
而现在，杨屿也会。
接下来的几天，麦羽都被工作占据得满满的。
她们部门专门筹建了工作组，包下一间会议室轮番对着方案。
房间里混杂着食物和二手烟的气息，幻灯片在每个人的脸上变换着颜色。
别说拿出手机看消息了，拿出手机订外卖的时间都没有。
那只小狼狗像是每天都没被遛够一样，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低落。
耳朵也耷拉下去，尾巴也不摇了。
麦羽觉得莫名其妙，我累得要命你天天在家里躺着还要给我甩脸？
偶尔收到杨屿订的外卖，她还要腾出时间下楼去取，很不耐烦：“杨屿，你没事做就去做作业，别给我添麻烦，我很忙的。”
人在气头上，她反应过来自己语气太重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下午快下班了。
小狼狗一句话都没有回。
唉，算了，毕竟只是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男孩子，还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如意，也没有经历过工作上的不得已和难搞的甲方，怎么奢求他理解打工人啊。
但是最近也是真的有点乏了，中午和许俊安一起吃饭的时候说她现在像根泡了水的大羽毛子，从头到尾都蔫巴了。
听着这句由老许独创又耳熟的比喻，麦羽准备今天要早回，好好休息下。
这样耗下去效率也低。
把明天要做的待办再过了一遍，列出的大纲梳理了下，也快8点了。
麦羽跟大家道别说先走。
办公楼除了他们办公室也都几乎空了。
麦羽坐电梯下到一楼，大堂里灯已经灭了一半。
她拿出卡刷过闸机，突然被一个人用力拽住手腕，一把拉到一边。
麦羽心都悬起来了，下意识地就要拿着包抡人。
抬手瞬间另一只手也被死死按住手腕，杨屿在昏暗的光线里深深地附身看着她气息很重：“又要打人？”
他压着声，眼睛漆黑，暗掉的大堂灯光下整张脸布着阴影，直直盯她，手上的力气松了松。
“你你？你？！你”
杨屿打断她，“你什么你。”
麦羽像是被噎住了，“你？？”
“你不会是忘记我名字了吧？”
麦羽转着眼睛，滴溜溜地在杨屿脸上看了一圈又一圈，飞速运转大脑，思绪理了又理。
“杨屿！你怎么来了，你赶紧给我滚回去，你知不知道你家长会告我拐卖未成年人的？”
杨屿眉头皱成一团，心想他怕不是遇到个傻子。
他有习惯性动作。往侧面偏了偏头，舔了一下嘴唇。
又回望着她：“你懂不懂法？老子明年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麦羽现在整个人都处于混乱的状态，她完全想不明白这个小兔崽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永平的她公司楼下的？？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野了？？
我会不会被他妈妈追着拿菜刀砍？？
麦羽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转身就要往外走：“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杨屿顺势借力把她扯回来，麦羽一个没站稳手往他腹肌上扶了扶。
哇哦，不愧是经常锻炼的年轻人，冰块儿一样的轮廓让麦羽略过的手发烫。
男孩子的声音全是委屈：“我想你了。”
麦羽愣住了，多日来的疲惫化成一滩水。
她不敢抬头看他，低头望着他们俩正对着的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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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着杨屿去到公司附近一家常去的日料店坐下。
在灌下一大杯冰水之后，麦羽再次询问：“你确定你家里人不会担心哦？你跟他们说了吗？”
杨屿又露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不会担心。没说。我自己在学校附近租房住，而且上班。”
麦羽：“？？？？？？”麦羽从内心发出质疑，并且觉得这个逻辑诡异。
杨屿：“我有自己的事情做。”
“最好是。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上班的？”麦羽说完就反应过来，这么多次外卖不都是他点的吗。
杨屿还在嘚瑟：“我想知道的事情，当然就能知道啊。”
他坐在对面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像是腹诽发出轻轻的声音叫她的名字：“麦羽。”
他两只手撑在身旁，完全不回避的目光。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在遥远的另一个城市来找她，坐在对面像是镀了一层毛绒绒的光。
麦羽的脸烫起来，怎么反被弟弟撩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
不开心了就会说出来，想她了就会来找她。
杨屿能直接顺畅地表达自己，而不是像她一样，总是瞻前顾后、颤颤巍巍。
担心自己打扰对方，害怕自己影响到别人。
麦羽忙忙碌碌的25年里，始终在寻找补齐她残缺的拼图。
而杨屿的世界从来就是完整的。
麦羽突然好羡慕他。
对杨屿来说不需要讨好二字，也不会被别人影响。
他们慢吞吞地闲聊着，多数时候是杨屿在说话，还很愉快地逗她开心。
买单的时候他非要付钱，麦羽脸一红，觉得颜面尽失，差点拉着店员的手跪下。
其实他们俩走在一起的确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年龄差的。
今天杨屿也没有穿球服，白衬衫和牛仔裤显得他更高，站在麦羽旁边终于不像上次那么违和。
店员觉得女孩子应该是客气一下吧，准备扫杨屿的手机。
“求求你了，你看不出来吗他只是个学生，也没有自理能力，我是他姐姐，我付！！”
杨屿：“”我是学生没错，但是怎么就没有自理能力了？
出来之后，天已经变成深蓝。
他们并肩走在永平的街上，男孩子身上浸透着淡淡的柑橘味道。
麦羽第一次觉得车水马龙永平和自己有了一丝关系。
这个从她家乡闯入的男孩子，让她在异乡也有了归属感。
麦羽：“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杨屿：“你想我什么时候回去。”
麦羽：“我想你个头”麦羽抡起包包又是一击，她揍她弟弟揍习惯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怎么说话都那么欠揍？
杨屿好像预判到她动作，抓起她的手控制住：“麦羽，我还手了啊。”
“你你怎么还手”麦羽该认怂的时候还是很能认怂的，声音低得听不清。
他凑近她耳朵，“到时候，让你叫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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