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棒打鸳鸯
机场到达厅，再熟悉不过的地点。
经常在这里会看到放下行李的男人，把前来接机的小朋友举到胸前高高地抱起来，小朋友就骄傲地勾住爸爸的脖子。
麦羽很喜欢“国内到达”这四个字，相比于“国内出发”。
谢穆洲在人群中高出一头来，身姿挺拔两条长腿笔直。
看到麦羽的时候，脸上冷淡的表情突然变得柔和有了温度，温柔地点头致意，向他们走过来接过行李。
距离上次在永平见过也没多久，但依然想说好久不见。
互相礼貌、有距离感地打了招呼，倒是很平常。
苏洁新租的房子在南大附近，谢穆洲驱车前往。
还到了一大堆快递，他俩到了新家就开始倒腾，也没空招呼麦羽。
“谢穆洲不然你送小羽先回去吧，我这儿一团乱麻。”苏洁本来也只跟他差了三个月，从来不叫他表哥“哥”或者“表哥”之类的称呼，都对他直呼其名。
麦羽本来想说她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但是她跟苏洁还有许俊安的家实在住得太近了。
“我送你吧，苏洁那一箱子都让我带回去。”谢穆洲已经往门外走过去开始抱箱子了，“不麻烦，走吧。”
麦羽跟上他，依然坚持坐在后排，跟一大箱子苏洁的东西挤一起。
谢穆洲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坐得很拘谨的样子，把车停在路边，“你坐前面来。”
“我不。”
“又在别扭什么呢？”
当时那个稚嫩到掐得出水来的自己出现在脑海里。
那时候她小脑袋瓜里浪漫地想着，你自行车后座的女孩最后终于坐上了你的副驾驶。
只是没想到只能有幸陪你走完前半段。
对麦羽来说，有一些属于她自己的纠结，是她不愿意当做“无所谓”就随便过去了的事情。
“没事，我就这样坐着，挺好的。”她不说，她一直是这样。
谢穆洲无奈继续往前开，她蜷在后面看着窗外。
车很快驶过南川大学，已经放暑假学校门口也没什么人，但是能隐约看到校门口篮球场有零零散散的学生在场子里打球。
同样的月份，篮球场旁边座位的树荫下，他曾经蹲在她面前头发丝迎着光和风晃动着，要她的电话。
少年身上张扬又热烈的气息扑面而来，刚从球场上下来微微喘着气，抬头看向打扮得体的她，毫不犹豫。
而她此时坐在谢穆洲的车里，冷气开得很足，隔绝在外的树影摇曳和烈日炙烤仿佛都与她无关。
明明是毫不相干、没有丝毫可比性的两个人，偏偏在同一个时间段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不自觉地把他们放在一起对比，又不可能有结果。
两个选择同时出现的时候，往往会给人一种“二选一”的错觉。
但是她破局弃权，谁都不选。
做不到公平，也没有算出最优解，a和b的选择题，她在括号里留了空白。
谢穆洲停好车，照例把她送到楼下。
麦羽慢悠悠地上楼，换好拖鞋、洗好手之后，踱步在阳台的窗帘后面悄悄地偷看他。
还没走，还是在黄桷树旁边安静地站着，等她走了之后点燃了一根烟。
那棵老树夏日的枝叶更茂密，只在缝隙里露出一点他的身影。
麦文勇和麦妈今天恰好要去参加朋友孩子的婚礼，没在家里。
麦翼从房间晃荡着出来，放了暑假他就跟浑身散了架似的懒，“今天怎么没叫我去接？”
“叫你还不如打个车的司机态度好。”
“切，对你笑脸相迎的人非奸即盗。”
“你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懒得跟你吵，”每次吵不过她麦翼就说这句，“下次提前跟我说。”
“你不能提前问我啊。”
“？”
她从来都不领情就对了，他很想问问是不是别人的姐姐也是这样。
麦羽握住门把手时觉得有点发烫，她推开门进去，看到早就被改造成客房的房间。
那晚少年像小野兽一样匍匐在暗夜，她愣神了两秒。
麦翼靠在门框上，“这次待多久？”
“一周起吧，我得把南川那个项目交接完。”
“交接完？之后不回了？”他除了有事要找她帮忙，也很少叫姐，“麦羽，你一个人待在永平干什么？”
她一阵烦，“怎么你们是都约好了吗，一个个地净催我回来。”
“什么叫催你回来，爸妈那不是关心你吗？你耍什么脾气，谢穆洲又为什么在楼下等你？”
麦翼的房间和客厅阳台一个方向，低头往下看就都是那棵黄桷树的小道。
“我他妈看不惯这人很久了，你就因为他跟杨屿分的手？”
“你是哪里有毛病？我跟杨屿分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是为什么？”
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跟别人，她可以说是因为他比她小五岁，他太年轻了，不够成熟。
但是麦翼什么都知道，这不是杨屿被否定的理由，不然他们也不会在一起。
她一时有点儿心虚，只能给出结论性的回答：“我们没有结果的。”
麦翼没有再问。
麦羽其实有计划这次出差回去，就跟领导提她想调回南川的事情。
她本来就是南川人，公司几个让她跟的项目又都跟南川挂钩。合情合理的。
也是在一瞬间，她突然不想折腾了。
可能是人到了一定年龄，到了某个阶段，那股子劲儿就没了，不想到处去闯去冲了。
她想稳定地、有安全感地、慢慢地去生活。她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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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周一，一早麦羽就和许俊安一起出发赶往南川郊区。
和上次比起来，土木结构都搭好了，已经等着精装施工进场了。
麦羽熟练地递给老许安全帽，自己也戴上。
本地的同事跟她已经很熟悉了，“羽妹儿又来啦？看你戴上这帽子我就放心了！”
“是吧，我也觉得这帽子跟我搬砖的人设合适。那小麦包工头就保你进展顺顺利利！”
“哈哈，来劲！这次小男朋友没送你过来？”
“干活吧。”许俊安及时打断，给那个同事使了个眼色，“你带我先走一遍。”
麦羽留在原地开了电脑。
小男朋友当时的车还停在外面，护着她的腰逼到墙角，两顶安全帽不合时宜地“砰”一声撞在一起。
她摇了摇脑袋，回过神来开始处理工作。
每周一都要跟进一大堆甲方爸爸的需求，北宇园区的招标也快了，群里不停地弹消息。
“麦羽，柳柳，下周二13日下午2:00北宇园区第二次答辩展示，到南川去跟客户面对面沟通。正好麦羽在南川出差吧？有必要的话柳柳也去到现场办公。”
李总在群里疯狂cue她俩，柳柳的私聊窗口弹出来：“小羽我能不能不来出差啊，天气好热我不想动呜呜呜。”
“应该能。我要是能搞定，尽量不让你跑一趟。”
“小羽你就是天使！！我肯定会秒回支持好你的！！”
她打开北宇园区的文档，许俊安他们也走了一圈回来了。
“小羽，晚上撺了个局庆祝我回来的，小翼也来，晚上一起？”
“你看看李总连发了十几条消息，”她点开手机，“我看我就算通宵干活他都要批我没长俩脑袋。我就不去了，我弟替我了，反正我俩这几天天天上班见，我可以天天庆祝你回来。”
“行吧这活儿是挺急的。”
自从上次撞到杨屿和其他姑娘之后，苏洁就不太待见他，但是麦翼什么都不知道，带着黎妍芝和李一麟，还有难得有空的杨屿一起到了。
幸好麦羽加班没来，苏洁松了口气。
但是这个妹子？怎么这么眼熟？
她直勾勾地盯着黎妍芝回忆，在哪儿见过呢？麦翼这个崽子还对这个眼熟的小美女嘘寒问暖的，献了一路殷勤，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有想法。
等等，这不就是那天在女生宿舍楼下和杨屿拥抱的姑娘？！
苏洁瞳孔放大，立刻把麦翼揪了出去。
“姐，你放开我，怎么了？”他对着麦羽半年叫不出一个姐字，对苏洁倒是叫得顺口。
苏洁表情很复杂，“小翼……你们年轻人现在都这么玩得开吗？”
“哈？”麦翼完全摸不着头脑，“你说清楚啊我亲姐。”
“里边儿你旁边那小姑娘，谁？”
“芝芝吗？黎妍芝，我们南大的同学。”
“你知道他和杨屿的关系吗？”
“知道啊。”
“知道你还？？你们年轻人现在女朋友也可以共享了？”
麦翼往后退了一步，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苏洁姐？是你本人吗？”
苏洁一把把他手打开，“我亲眼看见杨屿送她回宿舍！一路有说有笑的，最后还抱在一起！姐姐是好心劝你，你别被你兄弟戴着绿帽还傻呵呵的”
麦翼现在头皮发麻，他算是明白了。
他双手握住苏洁的肩膀摇了摇，“姐，你清醒点儿。我来跟你说说，这是一个什么乌龙”
然后麦翼还把芝芝叫出来，三个人一起对了对任萱萱“一个成熟女人”的模样，他们几个现在都大概理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小翼，你说，我这是不是叫做——棒打鸳鸯？”
“苏洁姐，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是的。”
进屋以后，气氛变得有点儿诡异。苏洁看着杨屿充满了愧疚，脸上写着“是姐姐对不起你”七个大字，看得杨屿心里发毛。
芝芝机灵得很，从被麦翼叫出去听了第一句话开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眨巴着眼睛，在几个人身上来回打量，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在桌子底下勾了勾麦翼的手指，“麦翼，你们家里人都好好玩啊。”
“呵呵，大概是吧，你习惯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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