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食
黑影见姜绯已经醒了，似乎有些高兴。
等看清楚扔在一旁的尸体和他嘴角残留的黑血，黑影瞬间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缓步走进山洞，黑影将两个濒死的日军扔到了姜绯的眼前。
先是指了指被姜绯扔在身边死透了的尸体，摇了摇头。接着又指了指气若游丝的那两名日军，这才用力的点了点头。
其实从黑影出现的瞬间，姜绯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不但无法做出任何行动，身躯还止不住的颤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儿，舔狗见了女神。
虽然无法动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那股疯狂渴血的冲动暂时被完全压制了下来。
黑影等了半天也不见姜绯有所行动，这才想起了点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丝丝肉眼看不见的尸气从他的周身聚集到嘴边，然后被他一口吞下。
一番操作下来，束缚住了姜绯的那股奇异压力散去，他终于又恢复了自由。
“嘶。。。哈。。。”
姜绯本想开口说话，可话到嘴边，舌头却僵直的根本不听使唤，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只余下一连串难听的噪音。
紧接着，刚才被黑影气场压制住的渴血冲动再次涌现，他的眼神瞬间没了焦距。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只剩下了两具披着军装的干尸。
照理说作为一个生活在21世纪的普通人，见到两条鲜活的人命死于自己的手里，死相还这么凄惨，多少应该会有些恶心或不适。
可是姜绯没有。
他发觉自己对于杀人、吸血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
感觉就像是。。。。完全丧失了同情心和常人对生命的敬畏一样。
他不知道前世的姜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此时他除了对眼前黑影有些莫名的恐惧和亲切之外，就只剩下了对鲜血的渴望。
其余的一切他现在看的很淡，就连前世的记忆似乎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忘了就忘了吧。
尤其是刚才吸食过了活人鲜血后，这种疏离淡漠的情绪似乎更加严重了。
明明两个成年男性的鲜血下肚，但他却完全没有感觉到饱足。
就像是自己的胃里藏了个没有底的深渊，倒进去多少鲜血，都无法装满。
好在，这种饥饿感没有之前的渴血症状那么强烈。
与其说是生理上的求生本能，不如简单的归为一个字来解释～～～馋。
这对于此时的姜绯来说，并不是多大的问题，忍忍就过去了。
见他的状态平复，没有像那些低级活尸一样找地方休眠，黑影暗自点头，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这个小僵尸确实有些特殊。
“。。。。哈。。。嘶。。咿～～咿～～呀。。。”
许是太久没开过口，黑影尝试了半天才勉强回忆起了一点说话的方式。
“晴。。。。清亲。。。清醒？”
虽然声音有些嘶哑难明，但姜绯还是最终听清了黑影嘴里最后吐出来的两个字。
清醒？
和黑影的红瞳对视了几秒，他才明白对方的意思，应该是在询问他现在是不是清醒的状态。
吃力的点了点头，姜绯感觉自己的颈椎起码是颈椎病的晚期，没得救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黑影显然十分高兴，兴奋的朝他指了指。
接着做了几个屈膝、弯腰的动作，然后又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字：
“你。。。我。。。想不想？”
和黑影交流挺难的，姜绯总觉得他的用词有些微妙，随意回答的话，似乎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不过看他的意思，应该是问自己想不想变成他的那个样子，起码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和发声。
姜绯思虑再三，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点了点头，只能祈祷他的某些猜测不要成真就是。
然而黑影接下来做的事情，却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动作，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黑影已经闪现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右手箍住了姜绯的头，左手则按住了他的肩膀。
不会吧？不会吧？
难道真的会是那种糟糕的展开？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还好，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黑影只不过是朝着他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一口而已。。。。
一开始姜绯以为这黑影的脑子是秀逗了，居然想吸自己这么个僵尸的血。
可当对方长的出奇的獠牙刺进自己的脖子，他才晓得这是遇到了同行，感情这黑影也是个僵尸啊。
姜绯坚硬到可以磨墙的皮肤，在黑影的獠牙面前彻底失去了尊严。
连一瞬间的抵抗都没做到就被长驱直入，爽滑就跟过了水的猪皮一般脆弹。
正当他好奇对面到底要作甚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黑影的獠牙里涌了出来，顺着他的脖子就朝心脏的方向流了过去。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安静山洞里，忽然传出了诡异的心跳声，而且频率还越来越快，直如行军时擂动的战鼓一般。
“啊！！！！！！！”
伴随着剧烈密集的心跳声，姜绯又发出了一声惨叫。
就从复生到现在，他都已经快记不得自己到底惨叫过几次了。
只不过这次他发出的却不再是金铁摩擦般的嘶吼，而是化作了正常人才有的声音。
原来，随着黑影獠牙里的东西经过，离的最近的脖子附近的肌肉和声带早已经恢复了柔软。
接着是四肢、躯干、最后那东西汇聚在了他的心脏，彻底把他变作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物种。
体内的基因被肆意篡改，肌腱被揉碎了再组合，原本干瘪的血管里凝固的黑色膏状物被燃烧成了血红。
这种肉体上的极致痛楚和苏醒之初那种灵魂撕裂是一个级别的折磨，这点姜绯能够确认。
反正都是他要不起的王炸，哪个都是祖宗。
身体内部的改变从外观上还体现不出来，不过从他蜷缩成虾米的姿态来看，起码黑影没骗他，已经能如常人一般弯曲关节了。
不过最为明显和剧烈的变化，还是他此时的眼睛。
黑影粗暴的把姜绯的脑袋转到了自己的面前，红瞳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双眼。
变了。。。。。
姜绯的瞳孔本来是那种活尸身上最常见的样子。黑瞳收缩如针鼻，周围全是大片大片的眼白。
但随着心脏里挤压出来的鲜血布满全身血管，他的黑色瞳孔猛的扩大了几分，然后一丝丝血色开始在他的眼白处交织。
须臾，他的眼眸已经成了黑影一样的殷红颜色，只不过颜色略微清淡。
如果说黑影的红瞳是深沉到极致的暗红色，那姜绯的红瞳就是清澈见底的红宝石色。
面对眼前姜绯双眼的变化，黑影露出了夸张的笑容。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因为这颜色的眼睛除了自己之外，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僵尸能够拥有。
这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不再是孤独的了？
千百年来，他曾赐予很多活人以自己的心血。可那些人都成了蓝绿色眼睛的二代僵尸，终生不得寸进。
他也曾尝试点化没有意识的活尸。但没了自由意识的束缚，那些行尸走肉根本无法控制他的心血，最终统统爆体而亡。
黑影就是这么独自走过了漫长的岁月。
于整个天地格格不入，被三界六道所摒弃，人憎鬼厌。。。。
这种孤寂与绝望让他只能通过吸食濒死或新死人类的精血，抽取出血中残留的情感来聊以慰藉。
为了打发孤独无聊的永生，他大多数的时候只能选择沉睡，还总是被意外出现的鲜血唤醒。
可想而知，当黑影看见姜绯的眼睛变红的那个刹那，心中的喜悦会是多么的强烈。
或许他真的被上天所针对了。
姜绯眼中的红色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就开始了退化。
红色变作了绿色，绿色转为黄色，黄色又几度挣扎，最终还是回到了开始的白眼状态，只是黑色的瞳孔放大了几分。
从天堂落入地狱。
这就是黑影现在心境的写照。
眼看自己的愿望再次落空，黑影一时间出离了愤怒。舍弃了变回白眼的姜绯，他癫狂的跑出了洞穴，冲着天上的月亮发出了一声接一声的怒吼。
地上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姜绯，隐约间好想听到了黑影在反复咒骂着一个词。
好像是。。。。。。。【命运】。。。
然后，他就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黑影又一次回到了山洞，怔怔的盯着地上的姜绯。
几次抬手想要毁灭掉这个让他空欢喜一场的奇怪僵尸，可刚才他红眼的样子却始终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良久，山洞里传来了姜绯均匀的呼吸声，黑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没人知道黑影去了哪里，这也是他在这个时代最后一次出现。
不久的将来，姜绯从一个讨厌的女子口中知晓了黑影的名字。
将臣。
很奇怪的名字。
传说中的僵尸王，那个女子家族世代讨伐的对象。
未来，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将臣。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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