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不知道盛奕是没有感受到许昭的视线,还是感受到了当没看见。他眉眼半垂,完全一副公事公办跟许昭不熟的模样。
“姓名?班级?”盛奕问。
许昭不喜欢他这副无视自己的样子,所以干脆不说话,环住手臂等他抬头。
直到盛奕掀起眼皮,目露不虞,许昭才笑道:“早上好啊。”瞥了眼他的挂牌,“纪检部部长。”
盛奕将笔帽盖上,语气平静:“你想跟我耗时间?”
许昭缓缓摇头,弯唇:“不是你在跟我耗吗?”
他上前一步,同盛奕扬起眉毛:“怎么,盛奕同学,你不认识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盛奕拿笔的手一顿,而后将笔帽揭开,快速在纸上记录完信息,似乎不愿再同许昭多做纠缠:“你可以走了。”
许昭反倒继续靠近盛奕,朝他记录的信息上看去,笑起来:“字写得不错啊。”
盛奕将记录册合上,抬起手背将快要贴到他肩上的脑袋推开,接着就感觉喉结处被什么擦过。
他神色一冷,飞快抓住那只作完乱就要收回的手,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许昭一脸无辜。
盛奕攥紧许昭的手腕,并朝他的指尖看去。
许昭继续无辜地眨眨眼睛,佯装不解:“干嘛?你脖子上沾了点东西,我帮你擦干净而已。”
接着他故作疑惑:“哎?你不是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嘛,干嘛还抓着我?现在不嫌弃了?”
原来还知道盛奕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
盛奕冷冷地盯着许昭,并未将他放开,反而顺力一拉,缩短俩人的距离,他半垂眸凝视许昭的脸,语气平淡:“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来碰我?”
许昭一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我不是说了嘛,你脖子上有……”他声音骤停。
盛奕的手按在许昭肩膀上,隔着衣服摸索到那颗朱砂痣的位置,重重按上去。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次。”盛奕的声音落在许昭耳边,他侧目望着许昭的脸,语气很淡,“许昭,不要故意招惹我。”
“我招你了?”许昭挑起眼尾,神色自然,“那你有被我招惹到吗?”
盛奕的眸光微顿,他将许昭的手放开,一语不发地转身朝校门口的值班室走去。
盯着他的背影,许昭抬手抚上自己的手腕,似乎上面还有对方的温度。
他转身,闷声一笑。
这一耽搁,许昭从迟到五六分钟到迟到十几分钟。
他进入教室时,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望来,许昭对着几十张脸,脑中的信息疯了一样的涌进来。
“你……”
“先别说话。”许昭朝声源做出一个制止的手势,缓了一会儿才看过去。
今早是语文自习,语文老师看起来也就三十多的年纪,是理科十一班的班主任。她先是疑惑地打量许昭,片刻后迟疑出声:“……许昭?”
许昭笑道:“是我。”
作为班主任,看着眼前眼睛弯弯、略微有些陌生的少年,宋霞不知道是该先问他为什么迟到还是为什么没穿校服?又或者是不是被扣分了?
想到许昭以往的事迹,宋霞最终什么都没问。算了,反正带这个班,也不指望有什么班级评比和年终绩效。
“回座位吧。”宋霞口头教育,“以后别再迟到了。”
许昭点头,一副很乖的样子:“好嘞老师。”
同学们还在瞅许昭,有的甚至转过头叽里咕噜地讨论起来。
宋霞拧眉瞪过去,提高声音:“看什么看,让背的内容都背完了?!”
到底是班主任,在学生心里还是有些威信的,教室里很快响起读书声。
许昭走到座位上,将书包塞到桌兜里,扭头见方志正看着自己。
方志咧嘴笑道:“朝哥。”
“你有事?”许昭在桌上翻找着,随口问。
方志:“没事啊,不过昭哥你今天咋迟到了还没穿校服?”
许昭反问:“难道我以前不迟到还乖乖穿校服?”
方志:“我不那意思,但周一学神检查嘛,你不是说犯谁手上都不能让姓盛的逮到你,觉得被情敌抓到扣分没面子,说不定还会借机羞辱你。”
许昭翻找的手微顿,随后继续动作:“我会怕他,他要羞辱我我就羞辱回去。”
方志疑惑:“怎么羞辱?”
许昭脱口而出:“亲他。”
方志猛地瞪大双眼,扑到许昭面前:“亲…昭哥你再说一遍,我怀疑我耳朵有问题。”
许昭将他脑袋推开,头也不抬:“你没听错。”
“你……”方志傻了。
许昭终于瞥他一眼,嗤笑道:“我说着玩的,你真信。”说完又将手伸到桌兜里。
方志拍拍胸口,瞬间松口气:“我就说嘛,谁都有可能亲学神,但绝对不会是你,你俩不打起来就算好的了,亲情敌,不恶心人嘛。”
许昭懒得回他。
方志不在意,看到许昭还在翻找的动作,不禁奇怪:“昭哥,你找什么呢?都翻半天了。”
“书啊。”许昭把找出的书摊开,“我语文课本呢?”
“哦不这儿嘛。”方志指着桌角,“你嫌桌子太矮了趴着不舒服。”
许昭:“……”行吧。
他把桌角下的几本书抽出来,用手拍了拍,翻开摊到桌上,老神在在地看起来。
还成,有点印象。
还没看多久,操场上响起铃声,教室里的学生陆陆续续地往出走。
“走吧昭哥,去操场。”方志站起身。
许昭跟着起来:“去干嘛?”
方志一脸莫名:“升旗啊,今天周一你忘了?”
许昭十分淡定:“哦,没忘。”
高二年纪总共20个班,理科十二个,文科八个,班级基本按成绩排下来的。理科一班在二楼,而许昭的班级在四楼。
等他从楼上下来,二楼的人都走得差不多。操场上几个年级的人聚在一起,密密麻麻得全是人头。
不知是多少次,从许昭身边经过的同学还有老师,总要回头看他一眼。他从别的班级路过,接受的是大半个班的注目礼。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老被人盯着,许昭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朝看他的人扯起嘴角:“看什么?好看吗?”
方志连忙拉着许昭的衣服,将他带到班级队伍里站好,劝道:“昭哥别生气,稍微忍忍,老古板在上面看着呢,你知道他可不管你家里是干什么的,小心被逮到台上去。”
许昭称不上生气,闻言笑一声,朝台上看去,锁定方志口里的“老古板”,发现是个身穿西装头顶秃了大半的中年男人、鹤中的教导主任。
他收回目光:“逮我干嘛?我犯事了?”
“不是,”方志指向许昭的衣服,“昭哥你没穿校服。”
“不都扣我分了。”许昭奇怪。难道就因为他没穿校服就要被拉到台上去示众?鹤中规矩这么严?而且不是说学校都不管“他”了嘛。
方志欲言又止,环顾一圈后看向许昭:“应该说就昭哥你没穿校服,而且你这衣服的颜色…亮黄色?也太显眼了,万黑从中一点黄,真是想不注意都难。”
许昭算是知道刚才怎么那么多人看他,不过……他抬起眉梢:“我这是橙黄色。”
方志:“啊橙黄色……不是管它什么颜色你都是最显眼的,所以稍微收敛点啊昭哥。”
许昭觉得他本来就挺收敛的,但看在方志为他着想的份上,还是给面子的嗯了一声。
升完旗后,台上讲话的人换了几轮,许昭好久没起这么早了,刚打完一个哈欠,好好站着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接着周围传来惊呼声。
他微拧眉向后看去,发现两个男同学不知因为什么忽地厮打起来,周围的人愣住片刻连忙上前拉扯。
许昭满头的问号。什么玩意儿?什么时候打不好,挑在周一晨会上打,台上台下一堆人看着呢,这俩脑子没问题吧?
“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挺收敛的?”他用手肘戳了戳方志的胳膊。
一时没得到回答,许昭侧目:“问你话呢。”
“昭哥……”方志艰难出声,“情况不太妙。”
“什……”许昭忽地失声。
许昭木着一张俊脸,在全校人的目光中领着身后俩傻缺站到国旗台上。
中年教导主任将西装穿得挺显富态,他拿着话筒走到几人面前,皱眉道:“怎么回事,你们在三个在下面闹什么?”
被抓到台上,那俩男生瞬间老实起来,低着脑袋摆出一副可怜相,于是显得站在最右侧神情自然、镇定得像是被叫上来看戏的许昭格外凸出,尤其他还有较别人更亮眼的着装和发色。
教导主任的目光瞬间落到许昭身上,眉头越皱越紧,活像看到什么辣眼睛的东西:“你先说。”
“不是……”莫名其妙被喊上来又被cue,许昭把看着台下的目光收回来,“说什么?”
“说什么?你问我?”教导主任抖了抖肚子,显然有被气到,猛地提高声音,“说你们为什么打架?”
“哦。”许昭把目光挪回到台下去找盛奕的身影,可惜台下人实在太多,他最终放弃,转回目光去看边上俩低着脑袋的“鹌鹑”,“问你们呢,为什么打架?”
一个男生依旧低着头,另一个男生快速瞥了许昭一眼,语气有些僵硬:“一点儿私事。”
许昭点点头,朝教导主任笑道:“一点儿私事。”
教导主任看出不对来,盯了那俩男生几秒,再看向许昭:“他俩的私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啊。”许昭再次点头,冲教导主任微笑并重复他的反问,“他俩的私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咬字时着重强调了“他俩”二字。
许昭的声音不大不小,平静中带着笑意,通过最近处的话筒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台下安静一瞬,随即轰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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