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周日晚上, 小齐生日,总裁办的大家、加上其他部门的几位同事,一起吃饭为她庆祝。
玩闹得太晚, 翌日起床十分痛苦。
梁橙打着呵欠一路去上班,进园区,经过一片绿草地,听见一阵窸窣的声响。
转头看到一只小影子躲在翠绿茂盛的草丛里面, 她盯着看了片刻, 从轮廓看似乎是一只狗。
梁橙看着它时, 狗也直勾勾盯着她, 有些防备警惕,但又没有跑走。
“你从哪里跑进来的呀?”梁橙问。
盛来园区里有两只流浪小猫, 被几个有爱心的职员喂得膘肥体圆, 还带去做了绝育手术, 见人就摊肚皮。
流浪狗却很少见到。
大约是察觉到她没有危险性, 狗终于从躲着的那片草丛后面出来,试探地朝她走了几步。
梁橙发现它的右后脚好像有点问题,一跛一跛的。
没了草丛的遮蔽,才露出它原本面黄肌瘦的样子来。
这几天断断续续地下了几次雨,它浑身脏兮兮的,原本黄色的皮毛已经很难辨认。
骨架其实不算小, 已经是只成年狗的体型了, 身体却瘦弱得过头, 几乎皮包骨头, 没有一点肉, 一看就受了很多苦。
黄狗慢慢走到梁橙面前两米多远的地方, 蹲坐下来看着她。
梁橙难以想象, 它怎么会瘦成这样。
她其实很喜欢小狗,以前还在继父家的时候,捡过一只流浪狗。比这只狗要小一点,也是可怜兮兮的。
梁橙很想把它带回家,可是继父家对她来说,本来就是“别人家”。她偷偷问过妈妈,可不可以养一只小狗,妈妈没同意,理由是弟弟还小,家里养狗太脏了,不卫生。
梁橙只能把小狗留在那,每天拿一点去喂它。
小狗很亲人,也挺乖的,有时候会一路跟着她,跟到电梯里。
梁橙把它引出去,它颠颠地跟着她脚后跟,又跟进来;再把它推出去,它又从她脚中间钻进来。
她无奈极了,又蹲在外面陪它玩了好一会,才在它蹲在电梯门口,直勾勾的注视下上楼。
梁橙很喜欢那只小狗,喂得多了,每天她放学回来,小狗都会跑到小区门口很乖地等着她。
小区物业为了保证居住环境的整洁,赶过它好几次,也抓到它丢出去过好几次,但它都会自己偷偷跑回来。
可惜好景不长,有天弟弟和其他小孩在楼下儿童乐园玩的时候,不知怎么招惹了小狗,被咬了一口。不算太深的伤口,但破了皮,渗了血。
梁橙眼睁睁看着被惊动的保安用绳子套住小狗的脖子,在它剧烈的挣扎和恐惧的吼叫当中,把它粗暴地拖走。
梁橙很想救它,却无能为力。她自己也被盛怒之下的继父和妈妈狠狠责骂一通。
那天她站在两个大人的怒火里,被骂得嘴唇发白,毫无血色,也开始迟疑地相信,是她做错了,她不应该喂那只狗的。
她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了那只小狗,往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它了。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喂过流浪狗,害怕自己的烂好心又害了别人,或害了狗。
梁橙对黄狗说:“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没有吃的给你。”
说完攥着手机就转身离开。
走出两步,回过头,黄狗还蹲在原地,默默地、安静地看着她。
最终她还是没有抗住于心不忍,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点火腿肠和面包。
这只黄狗就是普通的田园犬,长得委实不算清秀,毛发很粗糙,脸上从鼻子到左眼还有一块不规则的深色。
要是长得小巧可爱一点,也许就能多混到一点吃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黄狗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但梁橙想靠近它,它就会警觉地立刻后退。
梁橙便停下,就地把火腿肠和面包拆开,用塑料包装垫在下面,接着后退到两米之外,询问它:“我站这里行吗?”
黄狗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食物,终于试探地慢慢走过去。
它的鼻子被食物香味吸引得剧烈耸动,正要吃,却又防备地抬起头看梁橙。确认她还站在原地,这才低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梁橙蹲在安全距离之外看它,发现它连牙齿都没有,应该是被人拔光了。
怪不得瘦成这样,在外面流浪本来就食不果腹,又没有牙齿,很多东西都吃不了。
她心疼不已:“你怎么这么惨啊。”
狗显然是饿坏了,一点吃相都没有,三两下就把东西吞了下去,然后直勾勾望着她。
梁橙又过去给它放吃的,它赶紧跑远一些,等她放完离开,再回来吃。
如此反复几遍,梁橙一共喂了它六根火腿肠,一整袋吐司,它才终于吃饱。
梁橙蹲在两米开完,不知是跟它说,还是告诫自己:
“大黄,我就喂你这一次,只有这一次。明天别来找我了好吗?”
大黄坐在原地舔了舔唇,无声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梁橙已经迟到了,她叹了口气,快步往行政楼赶。
黄狗依然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一直到行政楼门口,目送梁橙进入大堂,才转身离开。
梁橙迟到了十三分钟。
她很少迟到,唐主管正跟林秘书说事情,给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让她赶紧去整理办公室。
梁橙走进徐晏驰办公室,才知道唐主管为什么没骂她。
徐晏驰今天来得早,正在资料柜里找东西,听见声音,从玻璃柜门前,瞥过来一眼。
“从园区门口走到行政楼,需要用半个小时吗?”
他在园区门口看见她了?
梁橙没注意经过的车辆,不晓得徐晏驰介不介意盛来园区里有流浪狗,没暴露大黄的存在。
“路上遇到了一个朋友,它太饿了,我请它吃早餐。”
徐晏驰状似随意地问:“什么朋友?”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来圆。
梁橙没想到他还要追问细节,只要往下编,给大黄留了点面子:“一个眉清目秀的朋友。”
“是吗。有多眉清目秀?”
怎么还问呐。
梁橙随口说:“和你差不多。”
徐晏驰看她一眼,把那份资料合上,关上柜门,不咸不淡地问:“哪个部门的?”
梁橙:“……保安部吧。”
已经越编越离谱了。
这天吃午餐、吃晚餐时,梁橙对着食物,总想起大黄骨瘦如柴的样子。
她再三给自己做心理暗示,真的不能再心软了。
第二天上班之前,却鬼使神差地,到宠物商店买了几罐肉罐头。
实在是因为大黄太可怜了,她自我安慰,要真的弃之不顾,它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
因为买罐头耽误了时间,她打车到盛来,找到昨天遇见大黄的地方,四处转了好久,都没看到它的影子。
老实说,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
大黄是听懂了她的话吗?还是离开盛来园区,去别的地方流浪吗?
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碰到一个好心人,给它一口吃的。
梁橙拿着罐头忧心忡忡地往行政楼去,走了一段,听到身后轻微的声响。
她立马回头,果然是大黄,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那一霎,梁橙其实松了口气。
她把大黄带到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这不常有人经过,不容易被发现。
放好罐头,她才安心去办公室。
第三天,她给大黄带了吃饭、喝水的专用盆盆。
第四天,偷偷拿快递的纸箱子给它在草丛里铺了个窝。
大黄还是不让她靠近,它吃饭的时候,梁橙蹲在旁边碎碎念,给它做心理建设。
“我已经跟那家宠物医院打好招呼了,等你愿意让我碰了,我就带你过去,给你洗个澡,然后找个好人家领养你,以后就不用流浪了。所以你乖乖待在这,别乱跑去其他地方,还有,赶快放下你的矜持,才能早点过上好日子,知道吗。”
她像个操心的老母亲,忧虑地叹气:“不过你长得也太潦草了,到时候可能不好嫁出去,要在宠物医院里当老姑娘了。”
“也有可能是老儿子……你是男的女的?”
那间宠物医院一直都有收容一些流浪动物,她想好了,要是真的找不到领养人家,就让大黄一直住在医院里,它的开销,她来买单就好。
梁橙每天中午都会到老地方请大黄吃饭,晚上走之前,再请他吃一顿晚餐。
因为她总是单独行动,谭珍珠甚至生出怀疑,逮着她逼问:“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梁橙一想,还真是。
她再三保证自己没有“劈腿”,谭珍珠大度地拍拍她的肩:“没事儿,只要不是米雯,你随便劈。”
梁成坚定道:“那你可以放心了。”
就这样喂养了一周,大黄和梁橙之间保持的距离慢慢地从两米缩小到一米。
大黄是一条沉默内敛的狗,尽管不让她靠近,但每天早晨,都会像一个尽忠职守的保镖一样,送她到行政楼下。
偶尔晚上加班,还会护送梁橙到大门口。
这天中午,梁橙照常去给大黄放饭,正要再给依然不给她碰的大黄讲讲道理,劝它从了自己。
正吃得专心的大黄突然警觉抬头,下一秒就敏捷地蹿进草丛里。
话说一半的梁橙不禁呆住,反思自己难道语气太重了?
“我才说你两句,脾气就这么大了吗?”
“你在跟谁说话?”
寂静无人处乍然响起的嗓音如同幽灵,梁橙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猛地回过身,就见徐晏驰站在后面,白衬衣袖子挽了两折,双手揣在裤袋。
夏末气温迟迟不降,晌午紫外线颇强,梁橙特地把大黄的窝安在隐蔽的地方。
白衣黑裤的徐晏驰恰好站在一片树荫下。
梁橙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把大黄的饭盆挡住:“你怎么进来这了?”
徐晏驰反问:“盛来还有我不能进的地方吗?”
“有吧。”梁橙说:“女厕所。”
她的胆子与日俱增,徐晏驰并不生气,只不痛不痒地说她一句:“越来越会抬杠了。”
他视线往梁橙身后一扫:“这就是你那个眉清目秀的朋友?”
梁橙回头,大黄把自己躲在草丛后面,但就像小朋友捉迷藏一样,属于自己以为自己藏得很完美,其实撅着屁股破绽百出。
这下真遮掩不住了,梁橙心底叹气,承认:“昂。”
徐晏驰的眼神又缓缓移回到她脸上:“和我差不多?”
梁橙略微心虚:“那你还是比它略胜一筹的。”
“赢了一只狗,真是我的荣幸。”他说。
天大的事都不能耽误干饭,大概是觉察这位不速之客并不危险,大黄躲了片刻,小心翼翼地从草丛后面出来,一面警惕地防备着徐晏驰,一面靠近它的饭盆。
徐晏驰站在原地,看着那狗吃一口,瞄他一眼;吃一口,瞄他一眼。
梁橙站在他旁边,狗吃一口,她瞄他一眼;狗吃一口,她又瞄他一眼。
徐晏驰忽地笑了一声。
狗立刻警觉,看向他。
梁橙也警觉,看向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徐晏驰不答,嘴角那丝笑却挂了好一阵。
他今天好像很闲,跟梁橙一块站在树荫下看狗吃饭,吃完饭喝水,喝完水找了块地方趴着。
到底是他的地盘,梁橙担心他不喜,主动跟他解释:“它不会在这很久的,我已经给它找好地方了。它现在还有点怕人,不敢让我碰,等它不怕我了,我就会把它带去医院,给它找个领养。”
徐晏驰好像并不介意:“你想养就养着。”
梁橙犹豫了一会:“还是给它找个领养吧。”
徐晏驰看看她,没说什么。
有了徐晏驰的特许,梁橙也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周末她不在公司,不方便一天跑来三趟喂狗,所以准备好了罐头和水,拜托便利店的老板帮忙照看。
她在家里也惦记着狗,周一早上早早就来了,照例在老地方喂完大黄,还给它带了一个玩具球。
跟大黄玩了一会,她回去上班。快到十点时,接到便利店老板的电话。
老板在电话里焦急地说:“保安队刚才来抓狗了,不知道抓到没有,你快来看看。”
梁橙心顿时一沉,眼前闪过当年那只小狗,被绳圈死死套住脖颈、无法挣脱的画面。
她感激地跟老板道谢,拿着手机便冲下楼。
一路跑过去,远远便见僻静的角落站了好几个人,大多穿着保安制服。
她听见隐约的呜呜声,是动物从喉咙里发出的威胁的低吼。
几个保安围在一片草丛附近,拿着捕犬网兜、钳子更各种工具,正要中间聚拢夹击。
大黄浑身警惕地伏在包围圈里。
米雯抱着手臂站在外围,正催促保安:“你们快点啊,这种速度很容易被它跑了。”
梁橙大步上前,直接走进保安的包围当中:“你们干嘛?”
米雯和保安们都转头看向她,米雯眼神有几分轻蔑:“我说呢,园区里好端端地怎么会有狗。原来是你喂的。”
“是我喂的。”梁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向几位保安,礼貌地问:“我可以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突然要抓它?”
“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它突然扑上来,差点咬到我。”米雯说,“我衣服都被它弄脏了。”
梁橙其实不太明白,在她面前很乖很怕人的狗,为什么会去攻击米雯。
但她还是说:“你的衣服弄脏了,我可以赔你。”
米雯嗤了声:“你觉得我差你一条裙子吗?”
说着又指挥保安:“赶紧把它弄出去。我怕狗,不想看见园区里有狗。”
保安正要动手,梁橙急忙制止:“麻烦先等一等。”
她转身想靠近大黄,看能不能今天就把它带走。
但刚刚被一群人类围攻追捕的大黄警惕心比之前更加严重,一边后缩,一边冲她呜呜地低叫。
梁橙怕吓到它,只好停下,跟保安好声好气声量:“你们再给我几天时间就好,我会尽快把它带走。它在这里很安静,也很少出去,不会妨碍到别人的。”
保安队今天是被米雯叫过来的。
盛来这么大的园区,大量的绿化,经常有小猫小狗从栅栏的缝隙里、墙角的小洞里钻进来,有两只猫已经成为园区的园宠了。
流浪狗倒是很少进来,因为几个大门的安保都很严格。为免有人受伤,他们看到会驱赶,但不会专门来清剿围捕。
这场面一看就是两人对立。都是行政楼的,一个是副总监,一个是总裁身边的人,他们都惹不起,左右为难。
保安看看梁橙,又看看米雯:“这……”
米雯说话总保持着笑,语气却很咄咄逼人:“梁秘书,园区不是给你养狗的。”
“盛来应该也没有规定,说园区里不能有狗。”梁橙反驳。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条狗又脏又臭,污染环境,还有攻击人,刚才就差一点咬到我。要是真不小心咬伤了谁,是你来担责任,还是让盛来替你担责任?”
梁橙静默地看着她,反问:“你的衣服真的被它弄脏了吗?我喂了它这么久,都不能近它的身,我也很想向你请教一下,你是用什么方法,吸引它靠近你的?”
米雯一顿。
梁橙继续问:“它真的有扑向你,咬你吗?它甚至连一颗牙都没有。”
米雯没想到这狗会没牙,一时怔愣哑口无言。
有个年纪轻些的保安小声说:“好像真的没看见它嘴里有牙……”
米雯脸色变了变。
“有没有牙,它都不能留在园区里。”她说完转向几个保安,已经有些心烦,不耐地催促:“你们愣着干嘛?赶紧把它抓起来啊。”
保安面面相觑。
米雯冷笑一声:“我一个总监,说话还没有一个秘书好使是吗。”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保安们赶忙赔着小心。
梁橙无语望天,她真没想到米雯会无理取闹到用职位来压人。
副总监职位确实比她一个秘书高,保安毕竟只是打工人,得罪米雯,对他们也没好处。
梁橙其实也不想为难他们。
眼看几人权衡过后,有些尴尬和抱歉地看了自己一眼,准备开始动手。
梁橙没辙。
“副总监应该没有总裁大吧。”
那肯定的。
米雯蹙眉看着她:“你又想说什么?”
梁橙镇定自若地搬出徐晏驰这尊大佛:“这条狗住在这里,是他允许的。”
保安们拿着捕网齐齐一顿。
天大地大,在盛来徐总最大,要真是徐总亲自允许的,那再来十个总监,也没权利抓。
米雯嗤了一声:“他有洁癖,怎么可能容忍你在园区里养狗,还是这么脏的狗。”
梁橙已经不想和她费口舌:“不信你自己问。”
米雯神色莫测地盯了她片刻,怎么想也不会相信徐晏驰会同意养这么一只狗。
她觉得梁橙八成只是虚张声势,激将法罢了。正好,让她拿住把柄了。
米雯拿出手机,当着众人的面拨徐晏驰的电话,开扬声器:“那我们就来打电话,亲口问一问他好了。”
梁橙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的笃定,让米雯几乎有点动摇,眼神变得狐疑起来。
然而刚才她太自信,电话拨得太快,于是根本没有时间多作思虑,电话在响到第十声时,通了。
徐晏驰的嗓音传过来,言简意赅:“讲。”
箭在弦上,米雯不得不撑下去。
语调比起刚才,立刻和缓温顺多了:“徐总,没打扰到你吧。”
徐晏驰冷冷淡淡:“有事说事。”
“这几天我听不少人反应,说经常在园区里看到流浪狗,那狗又脏又凶,还会攻击人,大家都挺害怕的,不知道有没有携带狂犬病毒。为了园区的安全着想,我就让保安队把它赶出去,免得伤到人。不过梁秘书一直拦着,撒泼胡闹,怎么跟她讲道理都没用,说什么都不让带走,还说这只狗是你允许她养的。”
米雯说:“所以我才打电话确认一下。”
真不愧是做公关的,话说的真漂亮。
梁橙忽地想起来,谭珍珠曾经说过,小学的时候米雯就会在背后跟同学造谣,说她的坏话,而且每次大家都会相信。
她现在明白了,米雯很擅长颠倒黑白,添油加醋。
米雯说完,只听电话里静默片刻,徐晏驰问:“梁秘书撒泼胡闹?”
谁都没想到那么一大段话,他的重点这么偏,揪住最不重要的四个字。
他饶有兴致地问:“她怎么撒泼胡闹的?”
梁橙忍不住自己辟谣:“我没撒泼。”
徐晏驰应当是听见了,笑了一声:“我倒是挺想看看,你会怎么撒。”
梁橙:“……”
现在这么严肃的时候,你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
梁橙听多了,自己没感觉,米雯却一下就能感知到区别。
徐晏驰对梁橙说话的语气,跟她是不同的。
她抿了下唇,把话题拉回正轨:“徐总,那条狗……”
她话没说完,便被徐晏驰截断,直截了当地:“是我让她养的。”
米雯一愣。
那边保安队的人都松了口气。
他们是保安员,又不是恶人,为难一只瘦成那样、连牙都没有的狗,他们也不忍心。
“可是,”米雯皱着眉说,“那条狗留在园区里,大家上班很危险的……”
徐晏驰嗓音里的笑意已没有踪迹,淡声反问:“一只没牙的狗,有什么危险。”
米雯咬了咬唇:“它毕竟是条流浪狗。”
“谁说它是流浪狗。”
徐晏驰漫不经心道:“我已经跟万经理交代过了,那条狗已经被保安部收编,正在给它走就职手续。它现在是盛来保安部的正式员工,理论上来说,是你的同事。”
这下梁橙自己都意想不到。
徐晏驰把大黄收编了?
这下真成保安部的朋友了。
米雯怔愣半晌,表情变了又变:“徐总,我能理解你的爱心,不过这只狗没有牙,既不凶猛,也不够聪明,服从性或者一些专业技能都不够,保安部要是想养狗,选用德牧、罗纳威、或者拉布拉多这种工作犬应该更合适。”
徐晏驰不为所动:“我看它每天护送梁秘书上下班,做得挺好的。”
米雯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梁橙顿时感觉到保安大哥们刷刷投来的目光,礼貌地保持微笑。
莫名其妙地,有点耳热。
她抬手挠挠耳朵。
古古怪怪地想,保安部的员工狗,就只用来护送她上下班吗?
作者有话说:
卡在中间不太合适,就写完一起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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