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冯矜——
她没死,生活多了趣事。
我挂断电话,嘴角僵硬,意识到的时候,我摸着脸,描绘那幅度,意外地发现我在笑。
原来她在我心里还挺重要。我抚摸着发卡上的亮钻,细密的凸起布满尖锐的棱角,凉凉的触感像她不屑的笑。在内侧有个黑色的豆子大小的窃听器,摘下来扔进垃圾桶。
林缓啊林缓,本借你来充分洗刷我的嫌疑,如今真一箭双雕,报了仇,还赢得了你的感情,那些煽情话你都听见了吧!
我闭上眼睛,冯矜——声音从话筒传来,绵软憔悴,穿过心灵深处,以后许多夜里在我脑海回响,如梦似幻。
医院,她躺在那儿,看到我笑了笑,脸上素净脆弱,让人担心一触就碎,她撑着身子要坐起来,我抱住她,这一手苦情戏我要演完,能被这女人惦记上,不容易。
她身上是软软的消毒水味,我装作意识到失态,背过身,给她削苹果。
“不好意思,这么晚给你打电话。”
“还好,你还活着。”
我递给她水果,把她碎发整了整,有些无奈地笑,“林缓,我发现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挺重的。”这是真心话。
还剩最后一个仇人,若那时你还活着,我们一起过一辈子吧。
我去问医生情况,回来时她睡着了,脸颊有淡淡的粉红。
我悄悄握住她的手,脸上痒痒的,用手背一抹,是泪,我吓得后退,烫手山芋似的松开她的手。
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蹲在路上抽烟,我不喜欢半途而废,孙淼,那个大肚子来我家的女人,该怎样报复才好呢?
一个塑料袋刮过来,碰到烟头,洞越来越大,萎缩成一小块软物,我站起来,为自己拊掌,像孩子为自己的新发明而自豪。以牙还牙,大着肚子来大着肚子走好了。
我操纵着游戏,我的影子与黑夜暧昧不明,是个藏在这躯壳里的恶鬼。
回去前,我去见了梁深,他的处境比之前的我还要糟糕。
我拍拍他的肩膀,“有能帮的上忙的告诉我。”
只离开几天,打开家门亲切得不得了,两人商议着来场大扫除。
生活又回到了相互独立的轨道,林缓这些天忙,好几天见不到人影,家里冷清,我晚上总失眠、做噩梦,常跑去酒吧喝酒。
正舞得尽兴,看到熟悉的身影,动作停滞。她笑了下,那笑讥诮随意,像看笑话似的,她举起酒瓶喝一口,随后调转目光,我吹了个口哨。
不是工作忙,在这跳舞?呵。
我约了叶飞,他带女朋友过来。
那叫洛笙的女人看着我不自在,浑身散发不友好的味道,“林缓知道吗?”
“她不介意。”我指指背影。
洛笙过去,林缓惊讶的样子,扫了我一眼,也许嫌这儿太吵,她们出去了。
孙淼是这的工作人员,看来打过孩子后她过得并不如意,我点了许多酒,让她陪我喝。
温良无害的面孔真的是利器,一来二去,她倒劝,别喝这么多,伤身。
我醉时贴着她的耳朵胡说八道,我想找个情妇,生个孩子,共度终老。
说这话时我靠在她肩膀上,嘴角含笑,在她怔愣的几分钟,抽身回去,不能勉强,太迫切会让人怀疑,要她心甘情愿踏入陷阱,被喂进嘴里的是最轻松的。
外面雨大,我遮着头钻进车里,身子瞬间淋个半湿。
等红灯的空隙,我打开音乐,和雨点相协调,我肩膀舞动着,人行道上有一个红衣服的人,这个点还有孩子在外面?3,2,我发动引擎,冲出去,忍不住看向蓝衣服。
身影好像低了下去,再看不到了。
我看了几回,刚才是幻觉?这如果不解决我会疑惑好几天的,我调转回去。
该死,车里没伞,雨衣也没有,雨大就大,谢天谢地没打雷,我跑了过去,雨水模糊视线,我不得不用手背擦眼睛,蓝衣服还在,坐在路边上,远看像个垃圾桶。
“喂,小朋友,怎么不回家?”看年纪十一岁左右。
他抱着膝盖快睡着,听到声音被我吓一激灵,睁大眼睛,嘟哝着说,“家里很危险。”
他的蓝雨衣烂了几个洞,我伸出手,“跟我去安全的地方吧!”
他看着我,我觉得很紧张,呼吸都不敢了,一只小手放到手上,我有些感动。
“叔叔,你要送我去警察局吗?”他坐在后座上,我才发现他比我淋得还严重,头发上的水像小溪向下流。
“先去我家洗个澡换身干衣服,舒舒服服地去吧,嗯?”
“谢谢你。”
一路上他打着瞌睡,我绞尽脑汁搭话不让他睡觉。
叫什么名字?郑飞龙。
哇,名字很霸气。
飞龙,飞龙,会飞的龙,会飞的龙唉!
他面无表情看我:叔叔你好幸福,这么大还可以这么幼稚。
……
一瞬间,我想去灭了那男女,怎么能欺负孩子呢?
客厅亮着灯,林缓做在那儿喝牛奶,见我来,给我倒了一杯。
又看到身后冒出的小人,肉眼可见那种困倦瞬间烟消云散。我向前走,她头发散着,有清香,刚洗完澡,脸上的表情像水蒸气一样朦胧。
现在,凌晨一点。
“孩子?!”
“姐姐好。”
她笑了笑,“你好。”又转过来急躁地说,“快,快带孩子去洗个热水澡。”
我是被推上去的,出来时,桌上放着清汤面,各种零食。他穿着我小时候的衣服,很可爱。
“哥哥姐姐,你们是夫妻吗?”
我俩对视了一眼,含糊笑着说:啊,是是。
“你们不打架吗?”
“我们关系很好,当然不打架。”为了证明,我俩默契地像傻逼一样握了握手。
只有一碗,小龙刚开始吃得很矜持,一个葱花一个葱花地吃那种,我俩看得着急,先后跑到阳台。
“我也饿。”我说,想厚着脸皮请她帮我做一份。
“在酒吧没吃饱?”她打了个哈欠。“孩子怎么回事?”
我递给她外套,“路上碰见的,爸爸喜欢喝酒,酒后打人,妈妈有暴躁症,晚上常常吵架打架,常把孩子扯出来,你看到那孩子头上的疤了吗?被推到桌子脚磕的。洗澡的时候,我看到……他身上红一块青一块。”
“哦。”她低低应了声,像是叹气。
孩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抱起来,比想象中要轻,放到床上,孩子立刻蜷缩成一团,给他盖好被子,轻轻关上门。
“早点睡,辛苦了。”她小声说。
零点钟声响,我想到什么,叫住她。
“帮我抽牌,看今天运气怎么样。”
她随手抽一张,放在桌子上,红心,唉,我靠回沙发上。
“你运气不怎么样。”
她没理我,砰的关上门,比以往要响。
你运气真不怎么样!我嘿嘿一笑。
那只肥猫呜呜地叫着,跟着爬上楼梯。守卫似的趴在林缓门口打鼾。
第二天孙淼看到我有躲闪,她离我远远的,我喝酒,看一个男人过去搭讪,手像肥蛇似的在她身上游移,我走到他跟前,二话不说就打过去,扔下钱拉着孙淼跑。
坐在车上,她绞着手,这不知廉耻的女人还会害羞,像被点到笑穴,我抑制不住地笑,笑得内脏痛。
“你笑我?”她伸手拍我,化妆品的味道让我头向左侧偏。
“你真傻,真好看。为什么要让别人占便宜,还是免费的。”我撇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又笑了笑。
我定了一间酒店,去洗澡,躺在一侧;
“谢谢你。”她说,“我走了。”
我没动,没说话,这是要我哄她,□□!果然,她到了门口又转过来。
我拉她去浴室。
有些人,你对她好一阵子,她就对你死心塌地。后面对她怎么坏,她总想着这点好。
我将项链戴在她脖子上,说,宝贝,我其实……喜欢那样……
怎么能让她好受呢,我和她见面就是亲热,而这亲热是暴力的,于她是需痛苦隐忍的。
从那次忙碌后,林缓就清闲,每日下班很早,窝在沙发上看电脑。
她穿着拖鞋给我开门,我竟有些怀念她每次回来蹬蹬噔的声音,“这么早。”
最近我都在酒店睡。
“好热。”我说。
她把空调调低些,“我把生活费转你了,记得收。”
我把玩手机,“每日有这么个大美女陪着,还倒贴给我钱,这美差事真叫我碰上了。”
她笑,冷艳,“互相陪,屈身扮老公,有没有耽误你的桃花缘?”
我关上门,客厅的风把汗吹干,冷飕飕的。我解开衬衫,她果然惊恐起来,小猫似的退到楼梯,“你这还热?”
我忍住嘴角抽搐,“你不是喜欢看吗?”走到灯下,“今天让你看个够,不是隔着屏幕。”
林缓想说什么,几次没组织好语言,我把上衣扔在地上,还要动作。
“停。”她手臂摆在身前,眼睛盯着我,“我不是怕家进小偷吗?再说,我也不是很了解你,你这人时好时坏的,安个摄像头放心,我现在就摘了。”
她踩在凳子上,踮起脚,小黑点摘下来,我踢那凳子,她尖叫着倒下去,我及时接住。
看清那眼里的怒意,我弯着眼睛,手松开,挡住那一巴掌,她稳稳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抵消。”
我在客厅走动,她拿着一个盆趴在护栏上,找小狗似的亲热极了,往前来一点,左一点,好嘞。我看到大海向我走来,浪花在翻涌。
那句广告词“透心凉,心飞扬”甚是应景。
“林缓!!”
“抵消。”她张开手指,“晚安。”兔子似的蹦回房间。
我洗完澡回房间,铃声响起,名字是妹妹。
我嚼着这两个亲密又拉清关系的字,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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