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怀孕
油漆在桶里直晃，阮妤的心也跟着晃。
那女生倏然加快了速度，约末离胡天岚一米半时，她一手拖住油漆桶底部，一手扶住桶沿，几乎抡了个半圆给泼出去。
没有半分犹豫，阮妤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了胡天岚身前。
这是她欠她的。
胡天岚抬头，错愕地看着满身油漆的阮妤，震惊地捂住嘴，“你，你……”
阮妤闭上眼说：“胡天岚，之前的事，对不起。”
菌菌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急得立刻上前查探阮妤的情况。
泼油漆的女生见竟有人以身保护胡天岚，当即怒不可遏。
她重重地将油漆桶砸在阮妤背上，“你是她什么人！你护着她干嘛！你这个傻逼！”
“胡天岚你这个□□！你踩着男人上位你脏不脏，你都有连承了你还招惹我们家超超，你要不要脸啊！”
铁皮桶砸在脊椎上，阮妤疼得倒在菌菌怀里。
“油漆，进眼睛了……好疼。”她紧紧闭着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真的好疼啊，全身都疼。
她背对着油漆桶站的，却还是溅了点在眼睛里。那东西黏黏的，不能用手碰，像针扎进眼睛里，她疼得直扭。
此时机场的安保部门从各监视器中也发现了这边的突发情况，三四个保安过来抓住了凶手。
胡天岚吓得面容惨白，颤抖着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凶手还在骂她，一句比一句脏，但她根本听不清，脑瓜子里嗡嗡地响。
她不理解阮妤为什么愿意为她犯险。
她们曾经可是情敌啊。
叫完救护车，胡天岚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给封域打个电话。
这种时候没有比青梅竹马的丈夫更靠谱的人了。
振铃声响了很久，电话对面才接起来。
男人的声音几年如一日的温柔。
胡天岚却明显从中听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淡。
终于有一天，他不再秒接她的电话，不再对她肆无忌惮地温柔。
“封域，阮妤在机场被泼油漆了。”
封域呼吸一滞：“是莞城城东的机场吗？”
他心里有了答案，立刻让司机掉头开往城东机场。
“对，我已经打电话叫了莞城市三医院的救护车。咦，你怎么知道？”
封域苦一直通过郑源东了解阮妤的拍戏地点。
本来下个月在莞城的出差被他特意提前到现在，没想到竟赶上这种事。幸好他在这里，否则他真的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这里遇到这种事会有多害怕。
“谢谢你天岚，阮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能说话吗？”能说话则说明油漆没入嘴。
“能的。我把手机给她，你等等。”
阮妤没哭，只是眼睛因为异物而自然流泪。胡天岚将手机递给她的时候，她意识十分清醒。
但她闭着眼看不见，并不知道手机那边是谁。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阮阮？阮阮？别害怕，我在。油漆有没有淋到眼睛耳朵鼻子之类的？”
听到封域的声音，阮妤一把将手机塞进菌菌怀里，依赖地靠在菌菌肩膀上，“菌菌，拿走拿走。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我害怕。”
完整地听到阮妤的话，封域的心犹如被钝刀一下下凌迟。
胡天岚震惊且复杂地看向阮妤，她以前明明那么爱封域，怎么突然……避之不及？
菌菌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正要还给胡天岚，却听封域模仿着阮妤的发音叫出她的名字。
“菌菌，菌菌小姐，她情况还好吗？能告诉我吗？我真的很担心她！”
菌菌焦急地回答他，“油漆溅到阮妤姐眼睛和耳朵里了，刚刚好像还被那个疯子用油漆桶砸到了骨头。”
“你能先带她去洗手间清洗一下眼睛吗？如果她不愿意的话就先带她去机场门口等救护车，好吗？”
“好的。”
封域的声音温柔理性至极，菌菌忍不住信服他。
阮妤抓住菌菌的手，“菌菌，我睁不开眼，我们还是去等救护车吧。”
“阮阮，别害怕，我一直在的！别挂电话好吗？我陪着你，别担心。”
阮妤不得不承认，封域的声音有实在让人忍不住信任的特质。
她没有回答封域，一路上都是封域问她各种问题来转移注意力，她一句话都没有回答。
剧组的人也终于发现了这回事，几个主角的饰演者老早就走了，郑导代表众人过来安慰了下阮妤，给她允了假。
胡天岚迟疑了一下，也跟郑导要了假。阮妤是为了她才被泼油漆的，无论怎么样她都得陪着后者。
几人陪着阮妤到机场门口等救护车，没想到封域的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停下。
医生护士们扶着阮妤上车，封域跟着上了救护车。
胡天岚和菌菌也想上来。
但护士说只能再上一个。
阮妤嘴里一直在叫菌菌，胡天岚只得放弃了跟车的念头。
情况紧急，她来不及跟封域解释阮妤为什么会被泼油漆，但愿阮妤没事才好。
阮妤早就听出了封域的声音。她十分不愿意让封域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样子。
可她此时太狼狈了，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争取让他下车，她只能一直紧紧地抱着菌菌。
“阮阮，还疼吗？”封域关心道。
阮妤沉默良久，摇摇头。
封域想抓着她的手安慰她，却被阮妤甩开。
他心里难受，却还是微微笑着说：“阮阮，等会儿洗干净就不疼了，洗完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阮妤继续摇头。
这副冷淡且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封域茫然了好久。
她…似乎如她说得那样，真的不爱他了。
以前那个事事以他为先以他为重的阮妤真的不见了。
菌菌被阮妤蹭了一身油漆，却并不嫌弃，相反有些心疼。和阮妤相处这么久，她其实挺喜欢这个落魄大小姐的，虽然有点娇气，但很可爱。
到了医院，护士带着阮妤去厕所处理了眼睛，耳道中的油漆通过专业仪器清理干净。
因为被重物砸到屁股上方的骨头，医生建议拍个ct检查一下，阮妤点头应了。
封域忙前忙后地缴费，领耳道的外敷药。
陪着阮妤菌菌到酒店洗澡换衣服。
阮妤没许他进房间，“你爱等就等吧。”
封域苦笑一声，靠在墙边坐下。没过多久，他又起身去前台办了入住手续。
门外安安静静，阮妤收拾清爽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
她挽着菌菌出门吃晚饭，不曾想一打开门就看到封域那张微笑的脸。
男人狭长的眼睛藏在金框眼镜后，淡淡的疲惫有些明显。
她柳眉一竖，“我已经和胡天岚道歉了，也许在你看来帮她挡油漆还不够，但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再打扰她。”
“她的房间在816，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封域的笑容逐渐凝滞在脸上。望着阮妤离开的背影，他缓缓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她是替天岚挡油漆的，说明她已经知错了。
可是她…好像不愿意回到他身边了。
一股郁结的情绪涌到封域的喉咙口，他想不通，他们怎么突然就走到这一步了。
他没再追上去。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追上去。
第二天下午，封域正在开会，忽然接到莞城市三院的电话。
“您好？”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阮妤小姐的亲属吗？”
“她是我爱人，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噢是这样的，昨天拍ct的时候，阮小姐称胯骨上方疼痛，我们就为她做了髋关节、腰椎及盆腔的ct显示。现在发现她子宫内胚胎已经超过了子宫内膜……”
一颗心突地提到嗓子眼里，封域急促地打断她：“抱歉，您能说得通俗易懂一点吗？”
“呵呵，意思就是不出意外，您太太现在可能已经怀孕将近两个月了。”
“先生？还在吗？因为昨天你们提供的病人情况中没有提及怀孕，所以我们才特地打电话提醒。”
“而且怀孕期间最好不要拍ct，也不要碰油漆，以免感染到胎儿。有时间可以来医院做个孕检噢。”
“……好的，谢谢您的提醒，我们会注意的。”封域颤抖着手挂断电话。
算算日子，应当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怀上的。
这个消息无疑是封域连起来听到过最好的消息。与阮妤离婚近两个月来的烦忧全都一扫而空，他第一时间就想打电话给阮妤，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哈哈。”
会议桌两边的各级领导看着捧着手机快要手舞足蹈的小封总，面面相觑。
“会议先停止吧，本月全公司上下，每个人多发五百块奖金，中层以上发一千，高层两千。”
会议室里的气氛逐渐轻松喜悦起来，大家交头接耳地猜测刚刚是谁打来的电话。
“域哥，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让你这工作狂人会都不开了？”研发部部长凌询忍不住问道，脸上也忍不住涌现笑意。
封域一边纠结怎么告诉阮妤这件事，一边说：“阮阮怀孕了，两个月了。”
此话一出，会议室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哇，原来是咱们公司快要有小少爷了呀～”
“哈哈哈我们都等着喝老大儿子的满月酒呢！”
“呸呸，我看老大对嫂子宝贝的那个样，肯定想要个姑娘！”
……
封域没在莞城分公司待多久，他想尽快回酒店告诉阮妤这事。
阮妤最近拍戏总吊威亚，别伤到孩子了。
酒店里没能逮到阮妤，封域又打电话给郑源东，要了拍摄地址，急火火地赶过去。
他想当面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只要她同意，他们明天就去复婚！
背着投资方探班视察的名头，封域在拍摄点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顺利进入化妆室。
“胡天岚有专属化妆室，出门左转，往里……”
他兴奋地擒着阮妤的肩膀，“阮阮，今天下午医院打电话跟我说你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你知道吗！”
“我们要做爸爸妈妈了！”
“……”果然，她怀孕了。阮妤心里的大石头缓缓落地。
眼前的人儿一片寂静。
封域的喜悦渐渐冷却，不好的预感悄然涌上心头。
“封域，”阮妤拂开他的手，“这个孩子……”
“我不会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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