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争宠
跨院里,婉夫人才睡过午觉起身,有清秀伶俐的侍女奉来精致的茶点。
婉夫人淡淡扫了那两个新进的侍女一眼,两个侍女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皮肤白净,动作麻利,微微垂头弯身,态度显得十分恭敬。
原来那些到了年纪做事散漫的侍女已经陆陆续续被放出了府,这批新进的侍女调教的还算不错。
婉夫人满意地笑了笑,说一句“赏”,秋杏立刻去里间开了螺钿柜子,发现里面只剩几个五两以上的银锭子,之前余下的散碎银子这几日已经打赏一空。
秋杏做主拿出一块五两的银锭子,用夹剪,剪了两小块约莫一两左右的碎银子,拿了出去,给了她们一人一块。
两个侍女接过,脸上的恭敬之意明显更浓。
婉夫人缓缓睨了两个眉眼带笑的侍女一眼,过了好半晌,忽然开口,语气冰冷道:“做奴才最要紧是要忠心,你们可别忘了自己个的主子是谁,若不能一心在自己主子身上,这样的奴仆我这里可容不下,要发卖一两个不合心的奴婢我还是很能做得主的!”
两个侍女神色陡然一凛,跪下身语带惶恐道:“奴婢们不敢!”
婉夫人慵懒地理了理鬓角,不经意间流露出妍媚的风情,笑着道:“日后忠心于我,用心服侍,我自然会厚待你们。”
两个侍女见识了婉夫人不俗的姿容仪态,又被恩威并施地震慑了一番,越发坚定要用心侍奉的决心,两个侍女忙表起忠心:“奴婢们必定忠心耿耿,尽心侍奉夫人!”
即便如此,这两个侍女还是要再仔细认真的观察一段时日,婉夫人心里才能真正放心。
待打发了两个侍女,婉夫人随口问秋杏:“殿下可在府中?”
秋杏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附耳低声回道:“世子爷昨夜宿在了书房,现在还留在书房待客,一直不曾回正房!”
婉夫人听了,那双水灵灵的杏眼闪过一丝惊讶,慢慢坐直了身子,脸上的慵懒之态很快消失不见。
书房里。
头戴东坡巾,身穿仙鹤道袍的封太师,躬身低声低气地请求魏仪:“自入冬一天比一天寒冷,逃荒的饥民乞讨至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他说着停顿住,脸上露出难色,抬眼向魏仪看去。
魏仪坐在书房临窗的灵芝纹扶手椅上,一手随意地搭着扶手,一手拿着本书在看,脚下烤着簇旺的炭盆,姿态怡然,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封太师暗暗叹了口气,不得已只得自圆其说,哀声道:“宗亲公卿之家全在观望,没有一家主动设粥棚施粥……烦请殿下做个表率!老臣自当感激不尽!”说着深深弯下腰去,作揖行拜谢礼。
封太师心中有愧,行动上不自觉就矮了三分。
他深深了解皇帝只进不出的性格,明明是皇帝派他来做说客,却不敢轻易许诺什么,故而不提皇帝只提自己。
在皇帝眼中,魏仪就像是朝廷的太医,还是能包治百病那种,用时好言好语百般央求,用后拍拍屁股走人,没有一星半点的感念,长此以往,神仙也受不了。
魏仪皱起冷峻的眉宇,抬头淡淡看了封太师一眼。
封太师鹤发银须,额头布满横纹,眉心一颗黑痣,脸颊上的肉,松懈下来,微微有些下垂,目光沧桑带着明显的愧疚,可表情看上去依旧十分坚毅。
自己厌倦,封太师也不轻松,念在他一心为民,魏仪不打算与他计较,却也不想太轻易就答应皇帝的要求。
“施粥是善举,身为臣子无话可说,自当奉行!老太师也莫要忘了,上次筹款赈灾,才时隔几日?只是不知老太师过几日又要为何事再登门?”
魏仪的语气有些低缓,好像是对封太师的话不太信任。
封太师闻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真是羞煞人也。可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不办妥无法向陛下交差,此时也无可奈何,只能望向魏仪,打算厚颜再次请他出面。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一个十分漂亮的侍女,袅袅婷婷地奉上茶来,乌漆茶盘里只有一盖碗茶,恭敬奉给了魏仪,随即含羞带怯地立到了魏仪的身旁。
站在一边的封太师怔了怔,如今端王府里一个小小的侍女都这么不待见他?连盏茶都不给,这么大一个活人在这,愣是没看见。
魏仪看了婉夫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微微隆起的眉峰,已经昭示了世子爷心中的不悦。
侍立在一旁的天冬快要哭了,婉夫人胆子可真大,不经过通报,私自进来奉茶,留下就不走了。现下有客人在,也不好当即就撵了她出去,天冬只在一旁苦着脸,干着急。
魏仪端起一旁茶盏,抿了一口,觉得微苦,看了一眼盏中茶水,皱眉道:“茶叶烫坏了!”
婉夫人心里一惊,急忙道:“殿下!并不是婉儿不会沏茶,是因为……离得远了些……怕茶凉……才放的滚烫的热水!”
婉夫人解释完默默地垂了头,露出白皙纤巧的脖颈儿,可惜魏仪压根也没看她。
封太师不禁拈须摇头,美人计呀!美人计!
魏仪仿佛才看到她一样,目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冷漠道:“日后不用你来服侍,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吧!”
天冬自幼跟着魏仪,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气,这时已听出世子爷语气中已经透露出不耐的情绪。
婉夫人见世子爷沉了脸,不敢忤逆,咬了咬嘴唇,含着幽怨上前曲膝告退,“婢妾不打扰殿下,先回了。”
婢妾?
封太师听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与不可思议的神情。好家伙么,争宠都争到书房来了,这阵仗都快赶上宫里的娘娘们争宠了。
他借此机会,顺势语带恭维地拱手笑道:“如此娇妻美妾相伴,世子爷好福气!”
封太师想到家里那个烫手的山芋,也顾不得陛下的事,还是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干净的好,毕竟那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不是。
封太师上前几步,凑近了魏仪,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可还记得西南的柔然公主?”
他仿佛想象到了即将要发生的风流韵事,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暧昧起来。
魏仪却十分冷淡地点了点头。
天冬则满含讶异地抬眼飞快扫了眼自顾自乐呵呵地封太师一眼,暗暗摇头。
等婉夫人走了,天冬默默地将那盏泡坏的茶盏让人收走,又将重新沏好的茶水端上来,看世子爷端起来啜饮起来。
天冬不禁悄悄松了口气,希望封太师不要再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样他的请求还能顺利一些!
令封太师一家颇为头疼的柔然公主,此刻刚刚午歇醒来,对着鸾镜咬牙恨恨。
那个杀死她父兄的仇人,当初没有囚禁她,更没有理会她。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让柔然很是不满。她可是突厥最美丽最尊贵的公主,从来都是众星捧月,那些勇猛的勇士在她面前尚且千依百顺,她柔然何时受过这般冷落。
她不甘心,带着婢女追来了异国他乡,皇宫进不去,王府更进不去,费尽周折找到了深受皇帝倚重的封太师。
封太师当即禀报了皇帝,皇帝听了,大手一挥,说既然是来找魏仪的,让他去找魏仪将人领走。
封太师被噎的不轻,奈何两边都得罪不起,只好慢慢找机会,今日正是开口的好时机。
柔然每日在封太师府上想尽办法接近端王世子,打算先掳获他的心,再一剑杀了他,替父兄报仇!
门外的婢女端着金盆已经站了许久,听到柔然公主的传唤,方轻手轻脚地走进帐中,仔仔细细为她穿衣净面。
公主的肌肤雪白细嫩,她们每次服侍时都要加倍小心。
婢女小心翼翼地服侍公主坐到镜台前。
“真是笨手笨脚。”
一连换了几次发髻,柔然怎么看都不满意,只有最出众的发髻才能配得上她的美貌,否则只会折损了她的美丽。
正搔首弄姿的柔然公主问婢女,慵懒道:“可有人来偷看我?”
婢女觑着公主面色,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柔然一怔,坐直身子,懒洋洋的语气消失不见,半晌后笑问她:“可有人偷偷夸赞我的美貌?”
婢女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再度摇头。
正自镜中看着婢女的柔然,猛然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随即变成愤怒和不甘,冷声道:“他们定是没看到本公主的样貌。”说着,将嵌宝短匕藏到衣袖里,起身就往外走。
“公主,您去哪里。”婢女急得直瞪眼,忙跟上:“公主,您可不能做傻事啊,您可是王族唯一的血脉,可汗希望您好好活着!公主……”
端王府里。
婉夫人出了书房,高高提起的心方才轻轻落下,颤着手连连招呼守在门外的珍儿:“快走!”
珍儿忙小跑着跟上,看着主子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暗叹了口气,刚刚来前明明还很大胆,现在终于知道怕了。
秋杏姐姐都没敢跟来,下次主子再出来冒险,她也不跟了,主子得不得宠的倒在其次,现在她们好吃好喝的,即便主子不受宠,对她们来说也没什么妨碍,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婉夫人回去并没有回跨院,而是直接去了正房。
她去时,宫嬷嬷正向世子妃禀报府务。
世子妃端坐在临床的小炕上,宫嬷嬷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低声禀道:“库房里所有的物件重新登记造册,破损,支出,丢失都有记载,一多半都有问题,傅长史禀报了王爷,王爷听说后十分不愉!”
筠娘端起茶盏,慢慢啜了一口,沉思片刻道:“送去匠坊,找手艺高超的匠人修补重新上漆,那些都是一等一可遇不可求的好木,现在十分难寻,弃之不用可惜了,用原料修补与新的是没有差别的。”
宫嬷嬷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筠娘想了想,又道:“取不回来的,现今遗落在哪里,也一并追查登记清楚,是否需要追回,交于王爷定夺,我们接手的账册务必清晰!”
宫嬷嬷郑重应下,低声笑道:“这两日史嬷嬷和余嬷嬷无事可做,渐渐有些坐不住了,不怕她折腾,就怕她不出错!”
“现在王爷心里对你十分满意;你能关照王妃身边从前的老人,王妃娘娘心中也很是宽慰;苏侧妃无暇顾及。她们没法子想,也只能干挺着。”
筠娘并没有那么乐观,马上就是太皇太后的千秋,皇帝和皇后都十分重视,早早就在为太皇太后的千秋做准备,届时史嬷嬷必定会随着她们进宫,即便王妃不主动带上史嬷嬷,太皇太后也会派人传下话来提点王妃,史嬷嬷面见太皇太后是避不开的。
到时告她一状,最起码还有一场风波等着她呢,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出错,不让人抓到什么不利的把柄就行了。
接掌王府不是她一心所求,但既然接掌了就要尽心做好,对别人负责也给自己一个交待。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有丫鬟进来禀道:“婉夫人来了!”跟着进来的竹月面色很不好看,随后附耳低低地将婉夫人去书房寻世子爷的事禀报了一遍。
宫嬷嬷听了登时立起了眉毛,冷哼了一声:“世子爷有政务处理,怕回来晚了吵醒世子妃这才歇在了书房。只怕婉夫人是以为世子爷恼了世子妃呢!”
筠娘面色微变,看来婉夫人是决定要与她争宠了。
筠娘懒得看她当面敬顺,背后争宠那一套,让人打发了婉夫人,第一次没有让她进门。
婉夫人听了不禁面露愕然,她还以为世子妃是个绵软的好性子,原来也有醋性儿!
宫嬷嬷口中的苏侧妃正在正殿找王爷商议为敏郡王举办一次宴请,将各大世家的姑娘都再邀来一次,让魏俊好好挑选一个才貌佳人。
王爷斟酌了片刻,没有立时答应下来,却也没有反对,只说:“梁氏如今刚接手府务,还不曾理顺,等过几日再说。”
苏侧妃听了,没有揪着不放,而是提起太皇太后来:“王爷,过些日子是太皇太后千秋,您可还记得?”苏侧妃不经意间笑着提醒道。
端亲王听了鹰眸暗暗转冷。
太皇太后当初与太上皇斗法,太皇太后支持的是他的胞兄,父皇支持的是他。
母后不计后果的弄来苏氏讨他欢心,以达到把持王府的目的,致使他夫妻不和,家宅不宁。
端亲王听她提到太皇太后,眼中的冷意更浓,嘴角却依然笑着道:“多谢爱妃提醒,本王一定为母后备一份大礼。”
苏侧妃一高兴,因着儿子的婚事阴霾了多日的脸色也缓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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