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贰拾肆
清晨酒醒，头痛欲裂。
人间的酒可不讲情面，喝多了便让你实打实地难受够劲，半分商量都没有。
芙华连眼都懒得睁，手想旁边摸去，试图在床边的小几上找到自己往常备的清水，结果却摸到了个毛茸茸的人头。
！！！
她被吓得也顾不得头痛，忙睁开了眼睛，正看到哪吒瞪着一双凤眸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莲子儿，你醒了。”
芙华腹诽，没醒也得被你吓醒了。
她的嗓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你在这作何？不已经搬回去与金霞同住了吗？”
还未等哪吒回话，龙吉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
“他呀，昨晚送你回来，偏怕你半夜偷溜回西天，硬生生守了一夜。”
“喏，”水汽袅袅的醒酒汤被塞到了芙华手里，“你回来他便熬了这汤，已经让金霞那小娃娃守了一夜了，每半个时辰一温，每次温七柱香，每温三次便重换一锅，这样你这小祖宗不管什么时辰醒，喝到的醒酒汤都是既新鲜又温乎的。”
“我看那小娃娃守着了一夜，于心不忍，便把这汤拿来，正巧你还醒了。”
虽说芙华喜苦喜辛，但仅限于莲子的清苦和美酒的辛香，醒酒汤这种苦中带酸的奇怪味道她也着实是极不喜的。
芙华向龙吉道了声谢，捏着鼻子喝完了整碗汤，将碗放到一边，嘴里立刻便被塞了一勺桂花蜜，桂花的甜香瞬间便冲散了嘴里的酸涩，这真真是极贴心的。
芙华瞧着哪吒蹲坐在塌边白玉地上，手中拿着桂花蜜，看着她眼睛晶晶亮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李长庚曾经偷偷养过的那条小天犬，它见了她特地为它带的灵猪肉时也是如此一般神情。
又想了想，觉得这个比喻不甚恰切，却不想她的心里话被龙吉一个嘴没把门的便说了出来。
“芙华，你说，他这副样子是不是很像阿黎？”阿黎是那只天犬的名字。
哪吒不解，更不知道这“阿黎”又是什么牛鬼蛇神，但直觉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芙华一噎，清咳一声，不大自然地换了话题。
“下次可莫要让人家这般辛苦了，都说好了要陪你到得道，便不会食言先行离去的。”
哪吒眸色一喜，拉住了她的手：“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芙华也由着他，浅笑着点头，“我何时诓过你？”
龙吉看着二人的相处，没来由地翻了个白眼。
许是看不惯本性桀骜的哪吒在芙华面前乖顺体贴的模样，又许是想起了芙华曾经的信誓旦旦和红透的耳根。
呵，两个笨蛋愣头青。
今日是元日，来上香的人出奇的多，人群的吵嚷声此时甚至都隐隐传到了镜宫内，且有越发喧闹的势头。
芙华叹道：“这觉也没法子睡了。”
她将满头青丝堪堪用随手拿的一根玉簪挽上，正待披衣出门，就听外面金霞慌忙的通传。
“天女！师兄！有个叫碧云的人不知用何法围困住了整座山，还点名要向二位报仇！来此烧香的百姓都被困住了！她还说，你们若是不出来，她便让这些百姓全都葬身于此！”
后面的话便有些听不清了，只听得外面乒乒乓乓一阵响，镜宫也因莲池的不稳而晃了三晃。
哪吒“啧”了一声，“这臭小子一来准没好事。”
芙华宿醉后就算喝了醒酒汤也仍有些虚，本就被吵得睡不成，此时被点了名又不得不去瞧瞧，是以满腹怨气。她那性子又不是能从神情看出心绪的，表面上仍是平常的淡笑，龙吉却瞧着有些后背发冷。
待三人出了镜宫，正碰见一团半人高的似冰似雪的白球从空中直直砸下来，芙华祭出绢伞拦下，冰球炸裂，碎了一地晶莹。
这并非唯一的冰球，在碧云有心的控制下，同等大小的冰球噼里啪啦砸了一地，太乙那宝贝的亭台楼阁被毁了个七七八八。
芙华问金霞：“太乙呢？”
“师傅在前殿护着百姓呢。”
这是捡好听的来说，若是说不好听的，便是碧云没提他名，他便怂在屋檐下，冒个头都不愿。
“啊。”芙华应了一声，无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头仍有些发懵。
但下意识的反应却是将绢伞掷到空中，浑厚的元灵形成一层透明的屏障，在接二连三的冰球里护住了整座山。
她一点也不想管这通烂摊子的，一点也不想。
碧云站在青鸾之上，早没了初见时那副青涩凄惨模样，因着芙华那滴血的洗经伐髓之效，修为不过十年便涨了百年有余，手拿当初那支震天箭，振声高喝。
“芙华，哪吒，你们无故伤我在先，杀我师傅在后，此仇不报我枉活一世！”
芙华本不愿理她，听了此言却颦眉失了笑意。
她是如何知道的这些？
龙吉本是根本不将碧云放在眼里，此时却看着她格外不爽，跟芙华忿忿道：“她怎么也是以青鸾做坐骑？”
“无妨无妨，”芙华心中有事，颇为敷衍地宽慰她道，“你瞧她那青鸾连尾羽都没有，怎么能与你的相比？”
龙吉这才满意。
哪吒此时却被激起了杀意，明明精致无双的五官却是鬼域修罗般的森然。
脚底一个使力便跃到空中，提枪挟焰便刺。
“不识好歹，恩将仇报的杂种，莲子儿的名字岂是你这张狗嘴配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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