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聪明自误
绿珠感受到我审视的目光，焦虑地皱起眉头，随即跪地，对我叩了几个响头，又面向嬴政，“大王明鉴，这个簪子的确是大王当日赏赐给梨美人的，可娘娘心慈，见奴婢们没有像样的首饰，于是……”也许是顾及到，随便把皇帝相赠的东西给别人，也是死罪，她的舌头开始打颤。
“于是什么？……”林玉镜咄咄逼人。靖安夫人看不下去，推搡了她一下。
“于是，就由奴婢分配，将这些首饰都送给了宫女们。”绿珠咬牙，豁出去了，又对着嬴政叩了一个响头，“娘娘是心地善良，所以事事都记挂着奴婢们！至于这簪子为何到了李太医这里，恐怕是有人栽赃嫁祸！”
“放肆！这四字也是你这个身为奴婢的，能随口说出口的。你的意思是本宫栽赃嫁祸，还是李太医？”林玉镜俨然是一副六宫之主的样子，说话犀利不留余地。
靖安夫人替我掩了掩被角，打圆场道，“相似的簪子很多，说不定是搞错了呢。梨美人身子不好，就不好再争论下去了。”
“是啊，指不定林美人看错了呢。”梳云横在我和林玉镜之前，好像深怕她伤害我，温润的嘴唇一勾，“倒是林美人这般言辞犀利，分明是想致梨美人于不利。”
“私赠御赐的东西，可是死罪！”林玉镜口不饶人，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溜溜地转动着，“可是眼下急需调查清楚的是，这个簪子为何到了李太医这儿。”
“玉镜，你就不要再说了。”靖安夫人想息事宁人，劝道。
“可是此事滋大，事关后宫与朝臣，我想大王也想调查个清楚吧！”
我一顿，看向许久不吭声的他。
嬴政双手背在身后，眸光中罩着一层阴霾，好似隆冬中结了霜冻的玻璃窗，薄薄的嘴唇微开，声音便飘渺地飘出来，“李太医，梨美人的簪子为何在你这里？如实道来！”
“微臣……”李太医紧张的冷汗直流，全身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说！”他的目光可以杀人。
“大王恕罪！”李太医整个人都趴到地上，脸紧紧贴着地面，一边跟蜗牛似的爬向他，“微臣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是梨美人苦苦哀求微臣，所以微臣才会答应梨美人的要求！”
嬴政眸光一缩，“你答应梨美人什么？”
该来的终于来了，我原本求李太医给我那些药材，不过是想让自己特制出另一种药，假装病态，从而避开嬴政和梳云荆轲的刺杀计划。没想到这个林玉镜如此恶毒，竟收买了李太医。可事实也许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李太医虽然说话胆颤，可是依然口齿清晰的很，“梨美人说自己刚进宫不久，无法完全虏获大王的心，于是请求微臣为她研制一份迷情药，当大王每次来采薇宫时，就能迷惑住大王。此药服用后，人体能散发出阵阵幽香，但是有利必有弊，副作用就是梨美人现在的样子，面色苍白，腹有绞痛。这个簪子，就是梨美人为了答谢，而赏给微臣的。”
我不知是气的，还是病的，胸闷得厉害，说话扑哧扑哧的喘气，“你胡说！什么迷情药！”
李太医不敢抬头看我，“美人莫怪微臣，微臣也是为了保命而已。怪只怪梨美人你野心太大，想要独占帝宠，又想着……”
“想着什么？……”嬴政似乎很不耐烦，高声喝道。好看的眉毛，深深地纠结在一块。
“梨美人说，只要迷情药能起作用，那样她到时候就可以顺利怀上龙嗣，只要怀上了龙嗣……”李太医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起眼去偷窥嬴政的脸色，“梨美人说，只要她怀上了龙嗣，就可以独霸后宫高枕无忧！等将来她的孩子继承了王位，她便可以稳坐太后的位置，垂帘听政执掌天下！”
“胡扯，你简直信口雌黄！”我急于为自己辩解，却忘记了一个道理，解释就是掩饰。
梳云先是不敢置信地看我，诧异、惊恐、狐疑……而后，又看向李太医，“空口无凭，光你的片面之词，和这个簪子，实在难以相信。”
镜安夫人附和道，“云良人说的有理，关凭这些，又怎能把这么大的罪名，硬生生地按在梨美人身上。”
这时，嬴政忽然大步向我迈进，脸蓦地逼近，我吓得一跳，向后躺去，他冷笑，“你以为朕要做什么。”
我怔怔的，吐道，“请大王相信臣妾！”
他的鼻子很美，高高的，鼻端尖而饱满，“果然是浑身散发着芬芳。”他凑近，故作陶醉道。
“臣妾每晚用花瓣泡过的洗澡水浸泡，所以才会有这种香气，但绝对不是什么迷情药所致！”这个时候，我真恨自己当时的小聪明。以前现代的时候总喜欢看那些杂志，看到女明星们洗澡的时候花样百出，又是花瓣浴，又是牛奶浴，可是无奈自己家里穷，不能实施这些。现在好了，当上了美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我哪里想到连自己的这点爱好，也被林玉镜纳入了阴谋之中。可见这小小的采薇宫布满了宫廷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人的掌握之中！
“朕平生最恨那些自作聪明的人，至少在朕统治的地方，这种情况是不能出现的。”他语气清淡，狭长的眼睛仿佛聚拢了冬日里的冰凌，闪亮着让人心寒的浮光。
他到底不相信我！可是心为这么痛？
心房突然粹不及防地抽痛，就好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心中噬咬。我抓住自己的前襟，“无中生有的事情，我是死都不会承认的。”
“你倒是倔强！”他定定地看住我，语气如履薄冰，“朕倒是看错你了，本来还以为你是个与别人不一样的女人，没想到也会为了争宠而做些下三滥的勾当！”
“大王，臣妾看此事还需细查，千万不能错怪了梨美人！”梳云替我求情，细眉相蹙，“我妹妹绝不是这样的人！”
林玉镜笑道，“自家妹妹落难，也难怪姐姐会心急，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不处置，恐怕难以平息后宫之中的悠悠众口！对吧，姐姐？”她浅笑盈盈地看向靖安夫人。
靖安夫人一顿，叹气道，“臣妾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梨美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梁公公也掺和一脚，对我奸笑着，“梨美人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的，你这般资质，若是想得到大王的宠爱，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您……哎，干嘛非得走这些旁门左道！”
绿珠泪眼婆娑地爬到我的床前，哀叫“娘娘……”
我苦涩的笑，“别叫我娘娘，我已经不够资格了。”转脸微笑着，面向嬴政，“不知大王要怎样处置贱婢！”
我看到林玉镜顿时露出很期待的表情，真恨不得过去扇她一巴掌。
“大王，求您……”梳云倏地扑到在地上，抱住嬴政的脚，“求您饶恕了梨美人吧，念她年纪尚小，又刚刚进宫的份上，这些想入非非都不过是幼稚的想法而已！”
他未动，过了一会，暗暗的踢开梳云，虽然只是轻轻的一脚，却把梳云踢了个人仰马翻，差点掀翻了身后的长脚桌子，靖安夫人忙上前扶住梳云，“妹妹，没事吧！”
嬴政面无表情地走到我床前，“好一个年纪尚小，那朕姑且就看在这个蹩脚的理由份上，饶你一命，不过这采薇宫你是住不下去了，去苦役司当洗衣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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