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夜半火灾
“梨泷，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不知道是第几次在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呕吐，我捂住嘴巴，还在口中未咽下的饭，悉数吞了下去，强掩住吐意，笑道，“我没事！”
早有看我不顺眼的宫人奚落道，“难不成是怀了哪个侍卫的野种吗！早前还看到和华西门的侍卫暧昧着呢！”
有人在旁边小声道，“话可不能这么乱说！”
“什么乱说，我看她吐了好几天了！不是怀孕的征兆又是什么！”
“那她以前不是大王的……”
“什么呀。”那宫人半嗔道，“都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我看她的骨子也轻的很，难不保就被我猜准了！”
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拳，还未来得及发作，胸腔里又涌起了一阵呕意，慌乱之中丢下碗中的馊饭，就顾不得大家审视的目光，趴倒草丛间一阵呕吐！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种腐烂的臭味，刚刚吃下的馊饭全部吐了出来，我双手胡乱一抹，抹掉沾染在嘴角的菜叶和饭粒。
抬起头的时候，正好对上老妈子那双精明湛然的眼睛，她朝我意味深长地笑，“梨泷姑娘可是吃坏肚子了，这几日，怎么老是在吐！”
我深知，事情到了这一步，根本不可能再隐瞒下去，我的肚子虽然每日用丝带绑住，可是又怎么能抑制得住腹中孩儿的长大。默默抚上自己的肚子，有时候，真的希望他会在丝带的捆绑中夭折，可是，他偏偏这样顽强。
默然了一下，我笑道，“是啊，天气热了，这饭是越来越馊了。”
老妈子哼笑一声，“我差点忘了，姑娘你曾经也是金枝玉叶之身啊，自然是吃不得我们这里的冷菜馊饭！”
我听得出她言语之中的不屑，梳云已经连着十几天没来看我，她没了贿赂的钱财可收，自然给我脸色看。我懒得与她多说什么，转身就回屋。
夜半，辗转反侧。
苦役司不比以前在采薇宫的日子，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特别是像现在的夏日，女子用过的月事布和脏衣服堆积在角落里，散发出陈年的恶臭和腐烂味。就连我们盖的被子，也是生了霉味的，恶臭难忍。
隔壁床的阿兰有半夜打鼾的习惯，我实在忍受不了，就披上衣服爬下床。轻轻走到窗外，推开。
顿时一阵阵清风飘进鼻腔，让憋气已久的我好受些。
天快亮吧！我望着灰蒙蒙的天际暗自祈祷，明日就去找梳云，如今，我别无他法，只能看在她迟迟未对嬴政出手的份上，暗自推测她是动了情！这样，我对她道出实情也无妨！只有她，能保住我和我的孩子！
正想关上窗户回去睡觉，突然空气中飘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仔细闻闻，似乎是焦味。
奇怪！这半夜三更的，难道有谁在烧东西！
这一想，心中警铃顿时大作，循着这种味道望去。不由大惊，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从苦役司另一头钻出去。夜色迷茫，我看不清他的样子，而且，他还蒙着面。
“什么人！？”我大声喊道，随即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想推门出去。这一推，才发现，门在外面被人锁住了。滚滚浓烟透过狭小的门缝翻滚而进，微红的火光中，我能感觉到炙热的滚烫，正通过我的五根手指，弥漫开来。
手猛地缩回，双手胡乱地拍打着正在熟睡的众人，“起来，快起来！，外面着火了！”
大家都辛苦了一天，有几个被我吵醒，可都似乎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嘟闹了几句，又翻身睡去。
我望了一眼那个唯一敞开的窗户，现在我要是想逃，还来得及！
房间里的烟味越来越浓郁，灰色的，有如噬人的恶魔。我只犹豫了几秒，便重新操起木棍，便朝着床上的众人，一阵猛打。
“起来！起来！”我狠狠落下棍子。“哎呦！”她们终于有了反应，双手下意识地去抵挡我的木棍。
有人醒来，见我拿着棍子，恶言道，“你找死啊，干吗打我！”
“睁大了眼睛看看清楚，着火了！再不走！你难道想死在这里吗！”我瞪大了眼睛，大声道。
众人先是一阵愕然，而后大致都闻到刺鼻的浓烟味，一个个这才如梦初醒，有人嚎叫，有人胆怯地哭泣，更有人大声咒骂。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这屋子被浓烟肆虐，没有一口清新的空气可以让我得以喘气！我有气无力地指着那个窗口道，“那里可以逃！”
我的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巨大的重物掉落声，大家都吓了一跳，原来是房顶的木桩被烧断至两半，有一半直接坠地，还有另一段摇摇欲坠地挂着房梁上，随时有倒塌下来的危险。
众人见此情景，更是拼了命的往窗口挤，可是逃命的窗口只有一个，力量粗大的人挤掉弱者，一时间，哭声一片。
屋内，火势蔓延，烧得那些被褥衣物噼里啪啦作响，朦胧的视听里，苦役司宫外似乎涌进来了一大批太监宫女，扑水声和嘈杂的喧闹声，女人的尖叫声和太监的伪娘声来回交替着。这些声音之中，有人在唤我，“梨泷——”
不是他！而是她！
“梨泷！——”
“夫人，里面危险，您不能进去！”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进去救本宫的妹妹！”
终于等到众人都从屋里逃了出去，我捂住嘴巴，向敞开的窗口走去。“啪啦！——”头顶突然断了一根柱子，斜挡在我的脚下，我觉得一个晕眩，身子险些未站稳。
“姑娘小心！”
身后一个浑厚的男声，突地响起，有一双宽大的掌心扶住我的腰肢，我转脸，蓦地睁大了眼睛，“荆轲！”
再看他身上的装束，正是京城侍卫的打扮，他似乎了解我心中所想，道，“我如今已经云晖宫的守卫！”
“你！”我指向他，半倚在他身上的脸，审视地看着他，“你进宫干什么！？”
“这个时候，你若是还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先想着自己的小命！”他说罢，就拦腰抱起我。
飞滚的浓烟在我和他之间翻滚，纷飞的灰屑迷得人乱了眼，樯橹灰飞烟灭中，他一个展翅，便如小说中的大侠那般腾空跃起，我睁大了眼睛，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梨泷，梨泷，你没事吧！”梳云大叫着冲到我面前，依旧的一身大红霓裳，在这翻滚的火焰中，如一只烈焰玫瑰。她看到抱着我的荆轲，一顿，目光闪烁，“荆侍卫，你也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梨泷姑娘吸入了大量的烟灰，而且……”荆轲稍顿，“夫人最好叫太医来看一下梨泷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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