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什么时候会乌云压顶呢？
对于畏惧自然的凡人认为这是上苍发怒的征兆，于是，他们设下祭坛，供奉神明，以祈求接下来的风调雨顺；
对于满腹诗文的人将这视作自然的奇伟景观，于是，他们创作了无数的诗作，留下了无数让后人为之赞叹的名篇；
对于昆仑山脚下的战士，这则是一场大战即将打响的征兆——他们的对手，是近些年来连连攻克无数城池与名门的邪魔大军。
“皇师兄，根据山脚下的探子来报，邪魔的军队已经到达了昆仑山的百里之外，预计明天就会到达昆仑山发起进攻。这次邪魔来势汹汹，我们应该怎么办？”
云雾缭绕的昆仑山巅，年轻的青衫弟子朝着眼前背对着自己，专心于棋盘的玄衣男子抱了抱拳，恭敬地说着。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捻起一颗白玉制成的棋子，将它摆放在了棋盘之上。
伴随着棋子与棋盘相撞发出的清脆声响，顿时，那水晶一般的棋盘之上浮现出了一副黑云压顶场面，放眼望去，竟是那邪魔浩浩荡荡进军的景象。
“确实来势汹汹……你去……去大殿，把叶擎师叔请来。”看着棋盘上演示的场景，男子只是看着那行进的大军，摩挲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我有些事情要与他交流，事情紧急，越快越好。”
“是！”听着男子的话，年轻的弟子抱了抱拳，转身，飞快的御剑向着远处的山脉飞去。身后的人逐渐远去，男子只是微微的低头，单手扶额。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剑眉因为疼痛而结在了一起。
“这阵仗……我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可是……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这么熟悉……”缓了些许时候，他重新抬起头，沉吟的看着自己的右手。
在他的手中，有一块小巧的带字令牌，那块令牌的周边是珍贵的紫金檀木，中间刻着字的地方则是长白的养灵暖玉——那是长白宗的宗门令牌，与他挂在腰间的那块是相同的材质。
如果说这块令牌与他腰间令牌有什么区别，那便是这块令牌上的字迹已经是模糊不清，似乎是有什么人刻意将它抹去一般。
作为长白的一员，男子自然知道，这样的一块令牌的主人，是什么样的存在——他，皇无风，在长白之中名声显赫，在无数次与邪魔的交战之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因此，他不仅仅是长白的首席弟子，更是未来长白的继任人，而这块令牌，在他的记忆之中，正是对于他付出的嘉奖与身份的象征。
这样的一个存在，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姓名抹去？
看着手中的令牌，皇无风只觉得自己的头越发疼痛。
“无风，你找我？”头昏脑涨之间，一道人声打破了这山巅令人窒息的平静。皇无风回过神来，转过头，看着身后那脸上带着笑意，鬓角微微斑白却又丝毫看不见衰老的中年人，躬了躬身：“叶擎师叔。”
“这里又没有别人，不过是你我之间，也就不用如此拘谨了。”叶擎摆了摆手，笑着合起手中的折扇，说道，“听传话的弟子说，你已经看出来山脚下那邪魔的端倪了？”
“是的，我……应该是看出来了。”皇无风略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你看，这个真账，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攻击阵势，在它的正面，所有的尖锐力量会爆发出无法抵挡的破坏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可是在这个阵仗的左右两侧，因为前方调派了太多的尖锐力量，会出现防御的不足，也就会产生巨大的防御漏洞……”
“原来如此……”看着皇无风抬手将一粒粒棋子放置在棋盘之上，棋盘上的景象随之变化，叶擎点了点头，踟蹰了片刻，他抬起头，看了看皇无风，“你前面说……应该，是什么意思？”
“前面我看见这阵仗的时候，头又开始痛了，而且和那次看见令牌的时候差不多疼……”听着叶擎的话，皇无风皱起眉，“而且这次，我似乎……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人？”听见皇无风这样说，叶擎挑了挑眉，神色有些震惊，“你的意思是，你看见这块令牌的主人了？”
“我不知道……不，应该不会。”皇无风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着叶擎，语气相当笃定，“这令牌的主人，应当是我们长白宗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存在，而我看见的那人……虽然我没有看见脸，但是看那身形，应该就是幽冥魔教的风月魔君。”
“风月魔君？”听着皇无风的话，叶擎的眉头一跳，“你怎么会和他有关系？现在整个修行界都将他视作……见他视作头号大敌，你为什么会看见他？”
“我不知道……”听着叶擎的话，皇无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把师叔你请过来。我怀疑，这些日子，我的头疼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样啊……”看着眼前神色略显凝重的皇无风，叶擎的脸上罕见的褪去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看着皇无风沉默了许久，他仰起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次魔军的阵仗这么大，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风月魔君也是在幽冥魔教里呆的太久了，憋不住，要出来活动活动了。
这次大战，如果能够把他抓住，你自然可以问问他，是不是他做的。”
“那是自然。”听着叶擎的话，皇无风挑了挑眉，站起身，走到山崖边站定，望着远处的山脚，“即使没有头疼的这回事，我也会把他抓住，关押在我长白的大牢之中让他为他曾经做过的事情赎罪。”
“你……”听着皇无风的话，叶擎张了张嘴，“的确，如果真的是风月魔君，自然应该关押在长白大牢中，不过我要提醒你，在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千万不要对他下杀手——如果这是他给你设下的什么恶咒，施咒人一旦死亡，那你也会受到重创。”
“那又如何，这种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对我来说，只是重创，但是对于整个修道界、这整个世界，却是少了一个为非作歹的邪魔，两相比较之下，哪个更加重要？”听着叶擎的话，皇无风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几分冰冷的杀意。
“可是……”看着皇无风冷下来的面色，叶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他打断了。
“有什么可是的呢？我和他，终究是对手。”看着欲言又止的叶擎，皇无风眼中满是孤傲，“更何况，这样的家伙，如果以为一个恶咒就可以将我控制住，那简直就是大错特错——我若是因为这恶咒就这么怕了他，那么我又有什么资格继承长白？这天下的人，又将会用什么样的目光来看我？”
“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吗。”看着皇无风站在山崖之前的背影，叶擎沉默片刻，开口问道，“你要将他们全部赶尽杀绝？”
“如果我想成为一个让天下人承认的继任者，那么我就一定要做到这件事。”听着叶擎的话，皇无风握了握拳，语气笃定。
“即使在他们当中有些人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听着皇无风的话，叶擎问道。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我自然会给他们留一条生路——无论是加入哪个门派，或者归隐山林，又或者是回归到世俗之中去，终究有地方是他们可以停留的——但是绝对不会是这幽冥魔教。”皇无风摇了摇头，洁白的衣襟在风中微微摆动，那块令牌在他的腰间忽隐忽现，伴随着与他手中令牌的碰撞，发出微不起眼的光芒。
“那你觉得那风月魔君……”
“他是幽冥魔教的魔君，自然是这幽冥魔教中我首先要诛杀的存在。”
“可是他也放过了那些宗门当中的普通弟子。”
“可是他也杀了很多的人。”转过身去看着叶擎，皇无风的眼中有几分复杂的神色，可是这也仅仅存在了一瞬，下一秒，他的眼中，便写满了坚决，“虽然他放了许多的弟子，可是他也亲手杀了死了很多无辜的百姓和修炼者，因此，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会将他斩于剑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便好了。”听着皇无风的话，叶擎叹了口气，他将视线投向了远处，“当年师兄也是这样……他成为了一个优秀的掌教，可是也辜负了他……”
“什么？”听着叶擎飘忽不定的声音，皇无风愣了愣，转过头去，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困惑地问道，“师傅他……”
“哎……没什么事，不过一些很久以前的……被人遗忘了的陈年往事罢了。”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叶擎笑着摆了摆手，看了看皇无风，“你今天早些休息吧，明天估计这邪魔的大军就会到山脚之下，到时候，自然是一场腥风血雨。你是这一战的统帅，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早些休息，准备好明天的大战吧。”
“是的，我知道。”听着叶擎的话，皇无风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我准备再观察一会儿山下的那些妖魔，然后就去休息。”
“知道就好，那么我也就先回去了，你自己，早些休息。”听着皇无风的回答，叶擎点了点头，转过身，朝着远处走去。即将离开这山巅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远处那模糊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要是这孩子可以留下，那应该是多好的一件事啊……如今这局面……可惜了，这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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