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三个女人一台戏
话说到了张怀月头上,快要睡着的谢山风立刻竖起了耳朵,她变成的这狗,长着两只软乎乎的大耳朵,跟拉布拉多似的挂在脑袋两边,听事的时候十分不方便。
另个丫环结香将绣绷抱在怀里,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咱们小侯爷三岁前并不是这样时常晕厥过去的,只是身子弱些罢了,好好养着就没事。”
“我也听说过,小侯爷娘胎里带的不足,大娘子早产生了他,生下来小的很,现在的病是后来才有的。”抱蕊神秘的将声音又压低了些,“听说是摔了一跤,才变成这样的。”
“真的假的……”
“大娘子身边的嬷嬷都知道这些,照顾小侯爷的嬷嬷就因为这事被赶出府去了。”
帘子突然掀开,丫环们齐齐惊了一跳,结香捂着胸口脸都白了,绿梅抱蕊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做事,进来的嬷嬷是王氏身边婆子,姓费,皱纹跟丝瓜上的纹路一样一条条挂在脸上,谢山风听说这婆子是王氏的奶娘,王氏从小就受她照顾,是这个府里对王氏最忠心的人。
费婆子送来一小筐丝线,脸就跟一张木头似的,她不怎么说话,总是木着脸,看着不怎么神气,可谢山风知道,这婆子厉害的很,上次何氏在花厅跟王氏闹了起来,拂了王氏的脸,这婆子上去就是两个耳光。
人狠话不多,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也不知道这几个小丫头说的是真是假,要这么说,张怀月的羊癫疯是后期造成的,她看着也不像是天生的,因为羊癫疯会遗传,王氏没有,侯爷也没有,更没听说他们家族内谁有这个。
张怀月好好一个孩子怎么会摔到脑袋,把神经给摔坏了呢?
也不知道侯府的医生都给张怀月开的什么药,能不能治好,张怀月生下来身子就差,早产儿,是不好养,所以才送到庙里,真是迷信,难道有病了,菩萨会看着你是侯爷的公子,就让你长命百岁?纯碎是有钱折腾。
张怀月每日都要吃药,有每天固定的服药时间,给他煎药的是小环,在落月小筑的小厨房里煎药,谢山风觉得自己可以先看看张怀月吃的什么药,她是狗,鼻子最灵。
到了下午,小环该煎药了,谢山风到了小厨房,也得亏她现在是条狗,做什么都没人觉得古怪,小环把药包打开倒进炉子,趁着小环转身去取水,谢山风赶紧去闻,她不需要认识药名,她也不认识,她单纯的想将这些草药的味道记住了,再去寻找这味道的草药是什么。
味道很呛鼻子,谢山风动动鼻子,闻了一会走开了,小环也正好取水回来,她要煎小半个时辰的药,刚好是在少爷吃完晚饭后一会,趁热吃药。
谢山风打算出门一趟,找找这城里的药馆,唉,可惜她是条狗,要不然做事方便很多。
张怀月吃完晚饭,小环将药送了进来,热气袅袅搁在桌上,他看了会说将药喝了,喝完闭了闭眼缓过这一阵苦到嗓子眼的味道,捻了颗糖默默含在嘴里,一低头,花狗蹲在地上直勾勾看着他,张怀月不禁莞尔。
“馋狗,给你吃一颗。”
谢山风欲哭无泪,她不馋,她只是想知道张怀月喝的到底是什么药,是治脑子的还是治身体的。
身为一条狗,就算是大门关了,也可以从狗洞钻出去,谢山风出了侯府走到大街上,街市上飞扬无数种味道扑面而来,她有些吃不消打了好几个喷嚏,唉,还是不能适应这狗身体。
翘着尾巴擦着街边往前走,她不仅有嗅觉,她还识字,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医馆,谢山风从医馆墙角钻了进去,医馆里不时有人进出,她就躲在医馆门边上,谁也不会特意的去注意她,找到合适的位置后,谢山风开始闻医馆里的味道。
这地方一股子的中药味,在她还是人的时候,中药的气味于她来说只有一种苦味,但现在——她闻出千百种的味道。
在这些各式各样或苦或酸或甜的味道中分辨张怀月吃的那份药中的味道,谢山风蹲了一上午,勉强在这些味道里分辨出有几个是张怀月吃的药中的味道,谢山风打道回府,或许是上午去医馆分辨味道,她觉得身体有些累,回到落月小筑就睡着了,还是黑虎来找她玩才醒了。
谢山风真不愿意跟一条傻狗玩,没办法,为了装成一只真正的狗,勉为其难跟黑虎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傻狗,来呀!来追我啊!傻狗,谢山风吐着舌头撒开腿在院子里跑的飞起。
两条狗将落雨小筑外的草地跑的泥巴都翻了出来,福子出来一看,心想完蛋了,这两条狗将院子弄的乱七八糟的,少爷看到要生气了,等福子转身,他前面两步远倒栽葱似的一盆兰花倒扣在地上,冷汗从福子头上流了下来,这可是少爷最喜欢的兰花,他不知道这花叫什么,只知道这是少爷花了二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很贵。
忙不迭将花盆从地上翻起,不用说,肯定是两条狗干的好事,福子正要将狗叫来叱骂,头顶窗户一开,张怀月皱着眉看他。
“少,少爷。”
张怀月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稀烂的兰花上,福子用手将泥拢了拢,胀红了胖脸:“少爷,这,这狗也太闹腾了。”
“狗?”
“刚才两条狗在这里玩的,一不小心把少爷您的花盆给打翻了。”
张怀月看看满院子的狼藉,绿绒的草地被踩破,就连小石道两边的绣球都被踩断了不少。
“算了,换个盆就是了。”
福子擦了擦汗,吭嗤吭嗤将兰花移了盆,万幸花没事,就是盆碎了,少爷居然没怪他,肯定是生气了,少爷刚才都没说话。
这两条狗到底是自己弄来的,福子觉得自己还是得去少爷屋里赔罪,张怀月在练字,看到福子进来一声不吭的站着,乜了眼问:“怎么了?有话说?”
福子吞了吞口水:“少爷,您别生气,我一会就把狗给撵走,不放在院子里惹您生气。”
张怀月挑起一边眉峰:“谁说我生气了?”
“可少爷,您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您在生气,要不,我把狗杀了?给您炖汤补补?”
嗒!
手中笔搁在笔架上,沉下玉美玉般的脸:“福子,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吃狗肉,我刚才就说了,我没生气。”他皱皱眉,揉着眉心,有些无奈的说:“我落水那天,是黑虎跟小花救我上来的,你去厨房弄两盘牛肉给它们,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
福子迟疑说:“可表小姐说是狗将您绊进水里的,还要大娘子将狗给杀了呢。”
张怀月冷笑了声:“狗?她连狗都不如!好了,去厨房端些牛肉来。”
谢山风万万没想到她跟黑虎在院子里狂奔弄断了许多花草,还打翻了花盆,不旦没挨揍,反而有酱牛肉吃,舔舔嘴巴,满足的打了饱嗝,骄傲的昂着脑袋甩着尾巴去井边喝水,许是怕张怀月不小心掉到井里,落月小筑没有井,她得跑到后门那边的井去喝水。
外面黑漆漆的,今晚是个黑天,半颗星星都没有,谢山风有夜眼,这些对她来说不是问题,从侯府的小道跑到后门井边喝水,喝完水正要走,前面的树丛里传来人声,她不爱听墙角根,可由不得谢山风不去听,谁让她是狗耳,灵的很。
听着是一男一女的声音,还是说情话,女的喊男的平郎,男的喊女的阮妹,黏黏糊糊的。
谢山风舔**爪子,这难道是府里的丫环在跟府外的情郎曲径通幽?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侯府里晚上有人巡夜的,这要是被发现了,打断腿都有可能。
听了一阵,突然觉得女人的声音耳熟,谢山风后脑勺一凉——阮妹,阮妹,可不就是刘阮春吗!
刘阮春在侯府后门跟情郎偷情啊这是!怪不得她要推张怀月下水,这女人也太恶毒了!
谢山风鼓足了一口气汪汪大叫起来,发狂的狗吠声惊破黑夜,也将后门幽会的狗男女吓破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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