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14.旧事
蕾奈·巴塞特七岁那年，曾经和孪生姐姐蕾吉娜一起在公园玩，蕾吉娜去喂鸽子，蕾奈坐在秋千上慢悠悠晃荡得正开心。没想到学校同班的一个小男孩从身后偷偷把橡胶玩具老鼠扔到了她身上，那个长着尾巴还动来动去的黑乎乎的小东西让她当时就一声尖叫，然后哇地大哭起来。蕾吉娜闻声过来的时候男孩子早就咯咯笑着跑远了，只剩蕾奈坐在秋千上抹眼泪。
父母自然百般安慰，毕竟还是小孩子，蕾奈过一会儿就恢复过来了，可是蕾吉娜却记在了心上。第二天在学校她用自己的玩具兵人和另一个男孩交换了一条会动的玩具蛇，悄悄把它塞进了那个淘气孩子的书包。当他打算从书包里掏出下一节课的课本时，一手摸到了一个凉凉的、滑溜溜的、扭动的长条物体，当场吓得哇哇直叫。
“谁欺负了你，就是欺负了我！”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挥舞着小小的拳头，气势汹汹，“那时候我就让他们知道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她今年十二岁。
尽管晚上折腾得很累，但也许是兴奋劲儿还没下去，清晨蕾奈醒来得很早，去盥洗室的时候还没有人。
她注视着盥洗室的镜子，镜子里映出穿着晨衣，头发凌乱，神情疲倦却带着轻快笑容的女孩。
“你说得对。”她把一只手轻轻按在镜子上，镜子里的倒影也做着同样的动作，仿佛两个人隔着薄薄的玻璃指尖相触，手心相抵——蕾奈的笑容就变得更大了些，“我会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哪怕你已经不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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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塞尔温一伙人再也没敢找过凯瑟琳的麻烦，连带着对查理和史蒂夫那边都消停了很多。不过蕾奈怀疑塞尔温他们意识到那天晚上的恶作剧和自己还有唐克斯有关，只是没有证据——因为弗尔维娅·塞尔温最近一直在魔药课上给她恶狠狠的白眼，却也没对她进行什么实质的妨碍。
唐克斯兴奋地把蕾奈做的事情讲给凯瑟琳和弗洛里安，凯瑟琳比着拇指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弗洛里安则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明明他自己刚刚也做了不符合他风格的事情，之后和凯瑟琳一起关禁闭还尴尬得一晚上没跟她说话。
查理和伊莱恩的魁地奇训练也进行得如火如荼。他们很快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十一月的第一场魁地奇赛，格兰芬多赢过了赫奇帕奇，查理非常漂亮地用假动作甩掉赫奇帕奇的找球手，抓住了飞贼结束了比赛。队长卢克情绪高涨，觉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四月，随着复活节假期的到来，大家要在意的不仅仅是将要临近的第二场魁地奇赛，另一项任务落到了二年级学生们的头上——选课。
“真不敢相信，可选的课程也太少了吧？”弗洛里安拿着表格抱怨，他们这个跨学院组合一如既往地聚在湖边的草地上。“竟然连基础炼金术都没有？我听说德姆斯特朗的选修课可比这个要多！”
“你也不看看霍格沃茨的人数。”凯瑟琳没形象地翻翻白眼，“什么时候霍格沃茨的招生范围也能覆盖半个欧洲，课程自然也就像德姆斯特朗一样多了……何况你还上什么基础炼金术？你家老爷子不比那些教课的厉害得多？除非他们真把勒梅请来！”
“爷爷说我得凭自己的本事混进玫瑰十字会（）他才肯给我开小灶。”弗洛里安板着脸。
“不愧是迪特里希爷爷，对后辈真是高标准严要求啊~”凯瑟琳笑嘻嘻地吐舌头，弗洛里安悻悻别过了头。
“占卜和算术占卜选哪个比较靠谱？”唐克斯在一边犹豫不决，“我妈妈当年选的算术占卜，可我一向觉得自己没有她的脑子——”
“唔，我比较想选保护神奇动物，虽然我连养宠物的经验都没有……”蕾奈盯着自己的表格，“麻瓜出身去学麻瓜研究是不是有点奇怪？占卜听起来好像也挺有趣……”
“不奇怪啦！我也有点想选呢，对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选古代魔文？我觉得这个挺有趣的！”凯瑟琳怂恿她，蕾奈看到她和弗洛里安都在古代魔文和算术占卜上打了勾，犹豫了一下，把保护神奇动物和古代魔文都勾上了。
“我也选了保护神奇动物！”唐克斯探过头来，“以及我最后决定是占卜和算术占卜一起选了！蕾奈你也选一个？”
蕾奈对算术比较头疼，因此勾上了占卜课。她扭头再看凯瑟琳，对方在保护神奇动物和麻瓜研究之间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勾上了麻瓜研究。弗洛里安不露痕迹地迅速瞟了她的表格一眼——然后也选上了这门课，蕾奈眯着眼睛笑了。
“还不知道选修课会不会混合学院一起上呢。”蕾奈故意促狭地开口，看了弗洛里安一眼，对方躲开了她的视线，但是他耳朵已经有点发红了：“我没——我只是觉得增加对麻瓜的了解是好事！双方对彼此的无知造就偏见与隔阂——爷爷这样说过——所以这样的学习是必要的的！”
凯瑟琳低着头假装认真研究她的选课表格，不过她嘴角噙着的一丝微笑没有逃过蕾奈的眼睛。
青梅竹马真好啊——蕾奈忍不住萌生了和之前唐克斯一样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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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格雷斯曼在瑞士的苏黎世出生长大，但就像她其他的家庭成员一样，她对这个国家全部的好感仅仅来源于霍恩海姆一家。如果不是迪特里希·冯·霍恩海姆的出手相救，她爷爷一家人就会被“中立”的瑞士当局拦截在境外，甚至更糟糕的，直接送交给那臭名昭著的党卫军。那样的话，她连出生的机会都不会再有。然而就算霍恩海姆先生如何努力，他也无法拯救所有人——更多的像格雷斯曼这样的家庭在这场浩劫里面对的是毁灭的深渊。
霍恩海姆一家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每个格雷斯曼家的人都不会忘记这一点。因此当稍稍懂事一些之后，她对霍恩海姆家同龄的孩子弗洛里安的心态便由单纯的“玩伴”，掺杂进了一些家人所灌输的“感恩”“尊敬”之类孩子还不太能完全理解的复杂感情，这之中就诞生了莫名的距离感，让他们——准确的说是凯瑟琳单方面对他的关系反倒不如从前那么简单亲密了。
不过这也并没有持续很久，她六岁那年，发生了两件让小小年纪的她终身难忘的事情。
凯瑟琳从小就是个活泼外向的孩子，喜欢跟左邻右舍的孩子们打成一片。那一次的开始本来也是如此——直到沃尔夫加入了他们。那是上个月刚从德国搬来的一户人家的孩子，比她大两岁身体结实的金发男孩。他一来就成为了这里的孩子王，大家都围着他转。凯瑟琳却不喜欢他，因为对方看她的眼神一点也不礼貌友好。因此她一见到对方，就转身想换个地方离他远点，却冷不防被他从背后推了个趔趄。
“你干什么呀！”她生气地回过头，对方却一点抱歉的样子都没有，其他几个孩子站在他身后，都默默瞧着凯瑟琳，却没一个人想要帮她的忙。
本来想反击的凯瑟琳那时候忽然就觉得非常难过，她扭头快步跑开，眼圈儿憋得通红。她一口气想跑回家，半路却撞到了出来找她玩的弗洛里安。他一看到凯瑟琳的样子就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不想说，甩开对方继续跑出几步，却被弗洛里安一把拉了回来。
那时候弗洛里安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伸出手，从凯瑟琳的背后揭下一张便签纸。
黄色的便签纸上歪歪扭扭画着的是大卫之星的符号，中间写着小字。
“jude”（）
“是谁贴的？”他咬着牙问，瘦小文弱的男孩第一次爆发出的惊人怒火让凯瑟琳忘了哭也忘了委屈，忘了真正应该愤怒的是被侮辱的自己。
那之后弗洛里安一言不发跑去找沃尔夫——凯瑟琳慌了，弗洛里安怎么可能打得过对方？她狂奔回去找霍恩海姆家的大人，弗洛里安的父亲知道来龙去脉之后沉着脸差点把那张便签纸撕碎，他没有去找自己的儿子，而是去找了沃尔夫的父母谈话。
留下的凯瑟琳惊惶不安地等着——过了好一会儿，弗洛里安自己回来了，他的衣服撕破了好几处，沾着草屑和泥土，眼眶上有乌青，嘴唇破了皮流着血。
她奔向他，弗洛里安却后退了一步，他的手背在身后。
“对不起，我打输了。”他干脆地说，“不过这个也许能让你出气些——”
他把背后的手拿到前面来，凯瑟琳看到他蹭着泥土带着擦伤的手里握着一束……蓝色的矢车菊。
“我趁爸爸和沃尔夫先生在屋里谈话的时候溜进他们家的花园，把他家的矢车菊全拔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乱成稻草的头发，“我知道他爸爸妈妈可宝贝他们的花了……不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凯瑟琳半天没说话，眼泪涌了上来，倒把弗洛里安吓了一跳。
“你要是不喜欢我马上丢掉……”
“说什么蠢话呢！”女孩一把抢过花束，“我回去了！要是你爸爸回来看见这些花还不得训你！”
孩子们不知道大人们后来都谈了些什么，但是那之后沃尔夫不再趾高气扬了，而凯瑟琳出去玩的时候，身边总是跟着弗洛里安，他们比之前更加亲密无间。那张便签纸被丢进了壁炉，而那束矢车菊直到枯萎，都放在凯瑟琳卧室窗台的花瓶里。
这一年的感恩节，凯瑟琳·格雷斯曼知道了自己是个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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