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Ch41.真相
“……是吗，果然是这样啊。”
如果说街上奏响的旋律与歌声成为了开启记忆之门的钥匙，那么莱姆斯·卢平的登门拜访则补全了最后一块残缺的拼图。
蕾奈选择向仅有一晤的对方交托自己的信任，而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她带来的真相无疑让莱姆斯在震惊过后陷入了复杂难言的情绪，因此他几经犹豫后，终于吐露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朋友们之间最大的秘密。
阿尼玛格斯。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是只熊一样大的黑狗……对么？”
迎着莱姆斯惊讶的眼神，蕾奈露出了心情复杂的微笑。
原来是他，那么在霍格沃茨果然不是她看错了。原来他们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见过……还有哈利。他是为了去看望自己的教子吧？那个人……确实对哈利……
“……至于老鼠，我想我确实已经见过我们的目标了。”
只可惜它当下不知道躲在了霍格沃茨的哪个角落。
一切都对上了，自从布莱克越狱后日渐病态的，缺了一根趾头的，珀西·韦斯莱的老鼠，斑斑。
一想到仇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蕾奈几乎无法按捺自己汹涌的怒意，她痛恨着自己竟然对此毫无觉察。
多么聪明，待在巫师家庭做一只宠物老鼠，不仅吃喝不愁，谁都不会怀疑，还能随时听到巫师界的风吹草动……过不了两年，哈利进入了霍格沃茨，也就等于是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危险下……也难怪布莱克要来霍格沃茨，要闯格兰芬多塔……是为了他。
“所以……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埃德蒙斟酌着发问，看向蕾奈的神情充满关切。面前的桌子上，格蕾丝的花茶还残留着袅袅热气。
——没错，在此之前，她已经把所有的一切向埃德蒙和格蕾丝和盘托出。
她已经不想再装作若无其事，不想再继续说谎了。那不仅让自己痛苦，也是在欺骗伤害爱着自己的、自己所爱着的人们。她想要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挺直脊梁面对一切。
真相揭开，震惊有之，心痛有之，自责有之，却独独没有对她的责怪，这反而加深了蕾奈的愧疚。毕竟……蕾奈失去了父亲，而埃德蒙也失去了自己的哥哥，这些年来，他明明是最有权知道真相的人之一。
可他只是叹息着，将侄女用力拥进臂弯……那场谈话最终结束于叔婶温暖的拥抱与泪水。
“——辛苦你了，我的孩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天下午，莱姆斯坐在了巴塞特家的客厅，而埃德蒙和格蕾丝正同样参与着这场讨论。
“我们必须回霍格沃茨，去见邓布利多校长，然后找到彼得和西里斯。”莱姆斯缓缓地说，神情凝重，混杂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肃杀。“如果西里斯是无辜的，而彼得才是有罪的……那么他们需要获得一场公正的审判，尽管这是八年前就该做的事情。”
“……是的。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蕾奈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手，看了叔婶一眼，“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布莱克最近毫无动作，但愿他能一直保持谨慎克制到他们回去，千万别再冲动下干什么傻事。
莱姆斯点了点头，站起了身，眉头仍然微微皱着，“我先去给邓布利多教授寄一封信说明情况，据我所知他现在似乎有些公事，尚未返回学校。接下来……我们在霍格沃茨的门厅汇合。”
他与巴塞特夫妇道别，蕾奈把莱姆斯送到了门口，“卢平先生，”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么保密人……的确更换了……？”
尚且年轻却已早早显露沧桑的男巫朝她露出无奈的苦笑。
“我想是这样吧……西里斯不会告诉我——如果他怀疑我的话。”
门开了，被风裹挟而来的雪花飘落在他过早染上霜色的浅棕色头发上，蕾奈垂下了眼睛，在心底发出小小的叹息。但那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她随即调整好表情抬起头，露出一个明朗的微笑。
“还有，谢谢你送给哈利的圣诞礼物——月亮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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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千里之外的霍格沃茨，黑长发的男人化作黑色的大狗，正筹划着新的行动。
浅棕发的男巫在准备幻影移形去寄信前，稍稍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向女贞路的方向走去。
灰金色长发的少女裹着厚厚的围巾，吻别了叔婶，拎着箱子登上骑士公交，又一次踏上折磨人的旅途。
黑发的瘦小男孩正在雪地里飞快奔跑，躲避达力一伙人无休止的雪球攻击。
——大概是圣诞节过得太顺，结果现在达力又忍不住开始和他作对……蕾奈回来了，还有一个奇怪的、用了化名的陌生人——陌生巫师——同样用猫头鹰给他寄了一本巫师相册，里面满满的是他父母的魔法照片——
这个“月亮脸先生”，一定是他父母的好朋友吧？至少，蕾奈是这么说的……
他不小心踩在冰面上，摔倒了，眼镜飞了出去。达力一伙人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天赐良机呢，雪球雨点般砸来——那可不是用来打闹的普通雪球，一个个都被攥得特别结实，要是挨上一下……哈利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可没有一个落在他身上。
哈利眯起眼睛仔细一看，那些雪球全都分毫不差，整整齐齐地砸在他面前的地上，就像被无形的墙所阻隔。模糊的视线里，一个浅棕色头发的成年男人大步朝他走来，替他捡起眼镜。哈利道了谢接过眼镜戴上，眨了眨眼适应重新恢复清晰的视野，男人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心在和他目光相遇时温和地舒展开来。
“你还好吗？”这位陌生的先生朝他伸出手，拉他起来，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那个笑容有着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哈利完全忽视了对方衣着的寒酸朴素。而达力一伙人畏于成年人在场，不得不悻悻而去。
这个圣诞假期果然还是非常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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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奈在飘雪的夜色里到达霍格沃茨，她下午才出发，因此到得有点晚了，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虽然经过这么一场旅途的折腾她已经胃口全无。
她拖着箱子穿过门厅，莱姆斯还没有到，于是蕾奈决定先放下行李，便向格兰芬多塔楼走去。
“……毕竟是学校里，邓布利多还没回来，是否……”
“我给他送了信……先处理掉也没关系……”
正盘算着怎么才能在整座学校里搜捕一只耗子，蕾奈与两名不认识的成年巫师擦肩而过，一位年老的女巫和一位年轻的男巫。只言片语飘进耳朵。她莫名有点在意，便扭头多看了两眼。
……不，其中有一个似乎有点眼熟……那个年老的女巫……
蕾奈皱皱眉，一边思索着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一边开始攀登楼梯。爬了大约四五层，凌乱的脚步声在前方响起。
“蕾奈！你终于回来了！”
“凯西？等等……”蕾奈惊讶地提高了声音，“朵拉和弗洛里安？你们怎么也在格兰芬多塔？”
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她事先已经把记忆恢复的事情告诉了留校的朋友们，但是之后和莱姆斯谈话的部分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了什么变故？
“你先听我们说！”凯瑟琳脸色惨白，扯着蕾奈的袖子，“我们收到你的信了，但是……就在你回来之前不久，布莱克被戈罗培斯教授抓住了——他在天文塔袭击了、袭击了去上天文课途中因为追斑斑而落单的珀西！”
“……怎么……？”
就好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蕾奈感觉自己的声音空洞得像是幽灵，带着遥远的回音。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怕什么，来什么？
“他真的是清白的吗？”唐克斯忧心忡忡，“如果不是戈罗培斯教授正巧路过，珀西他……”
“不！”蕾奈反应激烈地叫了出来，“不是珀西！他的目标是斑斑，或者说……那个变成了耗子的阿尼玛格斯！”
弗洛里安捕捉到了她的意思。
“难道说……彼得·佩迪鲁？”他敏锐地问，蕾奈麻木地点了点头。
“但是它又跑了，”惊愕后凯瑟琳也明白过来，捂住了嘴，“布莱克和珀西都没抓住它。”
“……”蕾奈一时说不出话，神情僵硬，眼睛睁得大大的。冷静，必须要冷静下来，现在她要做的事情——
“你们刚才说，彼得·佩迪鲁？”一个犹犹豫豫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个火红的脑袋一前一后从走廊盔甲摆设的阴影里探了出来。
“——你们的意思是，斑斑不是只老鼠？”
“没错，一个真正潜逃了八年的杀人犯，凶手，装成了你哥哥珀西的老鼠斑斑。”蕾奈转过头，声音变得森然冷酷，浸透着强烈的杀意与恨意。在火把摇曳的光影下，那副神情显得尤其可怕。这不是在开玩笑，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了一眼，尚且稚嫩的、一向嬉皮笑脸的面孔终于严肃了起来。
“事实上……”弗雷德把藏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手中是一张破旧的羊皮纸……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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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意思是……”蕾奈瞪着那张霍格沃茨地图，这就是为什么双胞胎满学校夜游还没怎么被抓住，还对学校的密道了如指掌。“布莱克被抓的时候你们在地图上看到了？也看到了逃跑的佩迪鲁？”
“是的，我们刚刚在休息室听珀西说了经过，感到奇怪——只有他和布莱克两个人，还有斑斑，但是地图上没有斑斑，却多了佩迪鲁。”弗雷德沉着脸。
“我们一开始还以为珀西脑子被吓出了问题什么的，毕竟这张地图从不说谎。”
“但是刚才不小心听到你们提到……我的意思是，尽管珀西很讨人厌……”
“但他再怎么样也是我们的哥哥，没人希望他真的出什么事。”乔治补充。
“你们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吗？”凯瑟琳和弗洛里安一起目光灼灼地检视着那些标着名字的墨水点，把自己身为级长对违禁品的职责忘到了九霄云外。
“呃，暂时还不知道，毕竟学校很大，那么多人和不是人的……”
蕾奈也扫视了一眼，然后被空旷场地上突兀的两个名字吸引了视线。
“米里森·巴格诺和约翰·德力士……？”
魔法部长？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她是为了布莱克的事情来学校的吗？现在是要……
接着她看到了这两人前进的方向，那一瞬间，蕾奈如坠冰窟，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淹没在恐怖的寒意之中。
“不，他们不能……”
“德力士是个傲罗！他们在珀西出事后就来了，应该要把布莱克带回部里——”唐克斯也探过头，随即低低地惊叫起来，“该不是我想的那样——他们不会——不会是——巴格诺部长不会这样做——”
她看到蕾奈死人一样的脸色，说不下去了。
“但是这是在霍格沃茨？！这不可能，没有校长的允许——”凯瑟琳虚弱无力地说，脸色变得更白了，蕾奈想起自己听到的那几句对话，涌上一股强烈的反胃感。
“我们得阻止，”蕾奈咬着牙，“他是无辜的！”
——那是条无辜的人命啊！
“呃，对不起，谁能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韦斯莱双胞胎还在状况外，但是大家来不及回答。
“布莱克被关在哪儿？”蕾奈轻声问，强硬地抹杀了语气里所有的颤抖，眼睛依然紧盯着那两个小黑点。
“被抓住之后就近关在天文塔……喏，就是这间。左数第二个窗户。”弗雷德给她指出一个屋子。“门口听说是戈罗培斯教授亲自施的咒语，我觉得……”
“蕾奈。”一直沉默的弗洛里安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他伸手，细长的手指指向了地图的某个角落，“——我找到他了。”
所有人都没傻到去问“他”是谁。
亚麻色头发的男生抬起头，镜片后灰蓝色的眼睛依然毫无波澜。
“你打算怎么办？”
那两个黑点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后面跟着……
不需要任何犹豫，哪边优先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蕾奈平静地笑了一笑。
“我请求大家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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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奔跑。她拼尽全力飞奔下塔楼，朋友们紧跟跟在她身后。梅林在上，一定要来得及，请一定要来得及——
“我希望大家接下来能听从我的安排行事，拜托各位了。”坚决而沉着的，几乎不像自己的声音。片刻前蕾奈如是而言。
“——弗洛里安，请立刻去猫头鹰棚屋给邓布利多教授寄一封急信，告知他目前的情况。”
“——朵拉，我本来约了卢平先生在门厅见面，请代我去那里等着他，记得避开部长他们。卢平先生一来，立刻让他前往天文塔。”
“——凯西，麻烦你去通知麦格教授，她知道我的情况。而且你是级长，可信度高……请让麦格教授去抓捕彼得，对付阿尼玛格斯她是内行。”
“——弗雷德和乔治，详细的事情以后会解释给你们，现在以防万一你们跟着凯西，随时看着地图别让彼得跑了，但不必在麦格教授面前露脸——凯西你也别说活点地图的事情，就说是我们偶然发现的好了。”
她语速飞快地交待一切，语气却仍然镇静从容。
“……那你呢？”
——我啊，一直被周围的人所拯救着，一次又一次。
——所以这一次，该换我来拯救别人了。
彼得曾经毁掉了她的整个世界，而如今，她要做的，就是拯救另一个同样被他毁掉人生的巫师。
这是她应当做的事，也是只有她能做的事。
她做出了选择，不会回头。
凯瑟琳和双胞胎已经和他们分开了，冲向麦格教授的办公室。
奔跑。
——二楼。
蕾奈朝唐克斯和弗洛里安点点头，拐向了一间教室。从门厅出去遇到不该遇到的人的几率太大，因此她直接推开了二楼教室的窗户，在呼啸的寒风与雪花中举起魔杖。
“飞天扫帚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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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空教室里，桌椅全被清到了墙边，清出来的空地上孤零零地放着一把椅子。骷髅一般憔悴枯槁的男人被冰冷的铁链牢牢束缚在椅子里，纠结蓬乱的黑色长发垂在破烂肮脏的袍子上。
只有那双灰眼睛里燃烧着的火焰还固执地宣告他的生机未曾熄灭，然而此刻那光芒也隐隐透出了绝望的意味。
没有人肯认真听他说话，邓布利多又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不在……该死的，他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如果他死了，就没人知道彼得的事情了！只有彼得——只有彼得绝对不能放过！
西里斯焦躁地试图挣脱这些锁链，然而越是挣扎，它们勒得越紧。那个抓住他的老家伙真是个硬茬子——
“砰——！”
一声巨响，他闻声惊愕地抬起头。
窗锁被破开了，那名熟悉的、娇小的少女单手攀住窗棂，一脚踹开了窗户后敏捷地纵身一跃，伴随着灌入室内的风雪，像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地。
对身上单薄的旧袍子来说，突如其来的寒冷实在过于刺骨，但眼前的一幕太具有冲击性，让他压根把任何感觉都忘到了脑后。
把扫帚也拖进屋里扔到一边，蕾奈·巴塞特一手理了理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夹满了雪花的灰金色长发，一手举起了魔杖。
感谢梅林，她赶上了。
西里斯不再挣扎，他盯着蕾奈，脸上的神情晦暗莫测。
“蕾奈。”他第一次低声叫出她的名字，那声音如同染血的锈剑拖过砾石。
“——你来杀我吗？”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她干脆地挥动魔杖，却并没有带来预期的任何伤害。西里斯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重量就骤然一轻——那些束缚他的铁链叮叮铛铛松落一地。
面对男人惊讶万分的神情，女孩被寒风冻得通红的脸颊上绽放了轻盈的微笑。
“如果我说恰恰相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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