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偷听
第二天。加西亚家的所有成员都聚集在了大哥的办公室前——确切地说，是除了大哥泰尔和二哥弗洛里德之外的成员。
玛尔雅一如往常地是那个最晚到达现场的人。当她循着路线赶到现场时，办公室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
但，她和这些无知的人可不一样。她早就掌握了当前的情况。于是她悄无声息地凑过去，凑到正听得聚精会神，而且是以她的身高唯一能够够到的雷身边，精准地捕捉上他的耳朵，气吐如兰
“泰尔被弗洛里德训了？”
“啊！”雷被她吓得叫出声，随后又有些欲盖弥彰地捂住自己的嘴，心跳未定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玛尔雅？！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由于音量过大，玛尔雅被围着的几个哥哥们一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立刻以气声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
“泰尔被弗洛里德训了？”
她这个问法……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啊。千挑眉，反问道“你知道原因？”
这下，所有人的视线一齐指向了玛尔雅玛尔雅沐浴在这些视线下仍然云淡风轻“嗯，对啊。”
随后门外就陷入了寂静玛尔雅和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就是没人说话。在这样的气氛下，萨米忍不住了“你倒是说为什么啊。别吊我胃口！”在说完后，他的嘴立刻就被他身后的万捂住
“嘘——被二哥听见，我们都得完蛋！”
“如果你不问玛尔雅确切的问题的话，她一般是不会回答的。”塞里尼距离门缝最近，他一面观察着情况，一边以气音传达情报“刚刚是中场休息时间，现在二哥进入说教第二阶段。”
“所以二哥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百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又问了一遍。这回玛尔雅总算是肯好好回答了
“泰尔在上课后带我出去玩了”
万听到这话，就像被捉住了什么把柄那样瞪大眼睛“就因为在课后带你出去玩？！”
就连百也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睛。千一看，就知道这群哥哥们大概都是想擅自把玛尔雅带出去玩又担心被骂的，心思太明显，他都看不下去了。
不过，千和他们的等级可不一样，哪怕是心里有了那么亿点点的慌张，他的脸上也不动声色“不止这个吧。大哥还做了什么会让二哥生气的事吗？”
玛尔雅补充道“他趁着弗洛里德答应帮他处理公务，把那天他的工作全丢给了弗洛里德。”
“嘶——！”倒吸凉气的声音不约而同，又十分地整齐划一。百想到在办公室里堆着的几乎成一座小山的文件，搓了搓身上冒出的鸡皮疙瘩“那么多文件一个人看完……？大哥太过分了吧……”
但此事还没完。如果泰尔出门是因为正当理由，弗洛里德不至于大清早就起来训人。于是千就此追问道“还有呢？”
“他把给我上课当成合理放假，把我当成换装人偶玩了一天。”玛尔雅眼神幽怨道“所以我一回来就去找弗洛里德告状了。”
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啊……众兄弟总算是明白了事情原委，当然也就没有再聚在这里的必要了。但就在他们准备就此散场时，被开了一条缝的门突然打开——
——一颗宛若恶鬼，就像刚吃了一桶炸药那样一触即发，让调皮捣蛋的兄妹们能做一整周噩梦的头探了出来。
“你们。聚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被那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扫过的人，无一例外地感到一阵战栗爬上脊椎。那眼神首先盯向了最高的万。在措不及防对视的那一刻，万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要拔剑的手。于是他条件反射的把表情一收，变成了弗洛里德兄弟款冰山扑克脸，人设也像是精分现场一样崩塌
“巡逻，路过。”
说着他就正气凛然地顶着压力逃离了现场。从一旁观看了全程的千对此叹为观止，但没等他感叹完，那股巨大的压迫感在须臾间又转向了他
“那你呢，千？也是路过？”
…糟糕，路过这个理由不能用了。千大难临头却面色不改，哪怕心里慌的一匹，他的面部表情仍然稳如老狗
“我只是来找找账本有没有放在这里。”
于是他就在一众兄妹的注视下，镇定自若地抬脚踏入了办公室，还故意在泰尔面前多晃了两圈，假装那里没有跪着人“哎呀。我忘了账本放在保险箱里了。不好意思，打扰。”
说着，他也绕开弗洛里德，在他锐利的注视下迅速离开现场。
…他绝对是因为大哥带玛尔雅买衣服不带自己而生气。目睹了全程的百几乎要为他高超的表情管理技术鼓掌了，但同样没给他赞叹的时间，压力随即给到了他的身上。
“百。今天怎么过来这里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今天没事吗？”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看这里人多热闹吧？那样的话他自己先不说，他旁边围着的这些弟弟妹妹们要头一个遭殃。于是他灵光一闪，抓起了因为下一个就要到自己而倍感紧张的萨米的手
“我今天想出来送他们上学，可萨米好像有东西落里面了，所以我们都在等他。”
这是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完美说辞，除了落在里面的东西是空气外一切正常。萨米接收到了他的信号，立即会意
“啊——是的，我东西落里面了，我想进去找找，可以吗？”
方才千已经演示过一遍镇定自若地进房间这件事。萨米想当然地想再来一遍那个招式，但弗洛里德不买账
“东西？你们上课需要的所有东西我早就拜托女仆给你们准备好了，你要找什么？”
啊。糟糕，忘了二哥是个事无巨细的男人。萨米被弗洛里德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盯到大脑一片空白。可是偏偏弗洛里德还要继续盘问
“你们，倒是说啊。想找什么？”
救命qwq弗洛里德像恶鬼……五六兄弟俩被他扫视地冷汗连连，就在局面僵持时，塞里尼顶住压力跳出来为他们救场“萨米要找的不会是弹珠吧？前几天答应了隔壁班的小金弹珠对决的来着。”
nice塞里尼！完美配合！不愧是我的双胞胎弟弟！萨米差点就要跳起来和塞里尼击掌了“啊，你还记得啊。所以我说不是什么大事嘛，还让你们在这里等我。”
当然，弹珠比赛是不存在的，隔壁班的小金也是假的。但这时只需要顺着这话往下说就是了“但是萨米，你们俩不是约好了吗？就这样过去没问题吗？”
“没事，你哥我没了弹珠照样能让他们认输。当然，我不会打架的。”萨米非常有求生欲地瞄了一眼弗洛里德“不过现在我们上学要迟到了，就别管什么弹珠了，我们赶紧走吧。”
说罢，塞里尼拉上仍处在懵逼状态的雷，萨米抓紧百的手，四人一块逃之夭夭。只剩下玛尔雅留在原地，为他们这一通操作啪啪鼓掌。
弗洛里德目送他们几个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最后，他才看向玛尔雅，声音和目光都不自觉地柔和了很多“你呢？来干什么的？也是‘不小心’站在了这里？”
玛尔雅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弗洛里德早就看出前面那一群在说谎。不过作为唯一有正当理由站在这里的人，她一点都不心虚“找你的。”
“哦，是上课的事吧。”弗洛里德才想起还有这回事，他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声音里的疲惫一览无遗“抱歉，我给忙忘了，我们先走吧。”
说着他弯腰将玛尔雅抱起就要走，玛尔雅乖巧地任由他抱起“那泰尔呢？”
“哦。别理里面那个了。”看来是真的气到了极点，弗洛里德连‘大哥’都不想喊了“居然把一整天的工作全都丢给我来做，真的是无药可救……”
看来他们上课选在图书馆不是没有预谋的。玛尔雅轻轻拍了拍弗洛里德的背充当安慰，随后问道
“对了，之前霍德工作时的那些人呢？这些事情不该让你们亲自做吧？。”
“啊。他们啊。”弗洛里德不想让玛尔雅知道那些政治上的腌渍事，于是省去了真实原因不谈“说年纪大了，想要退休。所以我们全部遣送回家了。”
……年龄大？明明有些人壮的能吃下一头牛……玛尔雅仔细一想，当即明白这只不过是外表的托辞。没有了伯爵铁血手腕来镇场，那些人就想趁着泰尔刚上位没坐稳椅子的时机夺取权力。辞职便是一个下马威。
‘难怪泰尔他们不想把霍德离开的消息传出去……’这才离开没几天，消息就传到他们那里去了。这速度，说伯爵府没有哪个别人派来的眼线玛尔雅都不信。也难怪这几天伯爵府里的女仆几乎全都被解雇，估计是被大哥他们换出去了。
谁又会喜欢在自己家里被人埋钉子呢？玛尔雅静静地听着弗洛里德发牢骚。
“万千百都来帮忙的情况下光是处理民事纠纷就得花上半天……这样还怎么推行新法律，发展领地啊……最关键的泰尔还是那种态度……”
烦恼和问题实在是太多，政务就像作业一样，永远都不会有做完的那天。就算他们几个全都全力工作，政务还是处理不完。他们甚至都没有空闲时间用于思考解决办法。玛尔雅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冷不丁开口道
“所以，现在我们缺的是人。对吧？”
“啊？嗯。对啊。”弗洛里德愣了一下，倒也没有回避她的问题“对啊。现在整个政治机关几乎都是由我们几个在维持运转……”
“那，你们有想过通过商会发布招募信息吗？”
光明帝国的商会虽是几年前才建立，但其势力却早已遍布帝国各地。商会给人们提供了一个巨大的平台，人们可以通过商会发布自己的需求，向商会售卖东西，或是购买东西。总而言之，一切与商业活动有关的行动都可以通过商会完成。
商会的影响力遍布帝国。要是他们利用这一点来招募官员的话……
这倒是一条未曾想过的新思路。但解决了途径的问题，他们还需要面对另一件事
“这件事倒是可以交给千做……但我们该怎么分辨招募到的人才的优劣呢？”
“组织一次考试。”玛尔雅对答如流，但弗洛里德显然还不能理解
“……考试？”作为一中世纪的土著人民，考试这种词汇对弗洛里德而言还太新。于是玛尔雅又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就是首先出一份试卷，在商会招募一些愿意做文官工作的人，然后让他们聚在一起在同一时间内做完这份试卷，最后根据答案选出治理领地的人才。”
弗洛里德越听眼睛越亮，恨不得把玛尔雅抱在怀里亲一口。要知道，光明帝国作为地地道道的贵族政治政体，在选拔官员上都是靠着眼缘和军功——要么看你顺眼，要么你立下了赫赫战功。
更何况，官员的职位都是世代相袭。连加西亚家领地里的这些官员都是在霍德当上伯爵前久在位的。就相当于当地的地头蛇，其势力不可谓不大。也正是仗着自己势力大，这群人才敢像这样通过罢工来向新上任地泰尔施压。
但在伯爵统治的这几年间，已经一点一点地将这些势力铲除了大半。现在距离彻底铲除这些势力就差了那么一点点火候。——当然，这也是这群地方贵族这么急着要向泰尔施压的主要原因。
现在距离他们彻底掌控这块领地正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撑过了这阵就是胜利，撑不过就全都功亏一篑。这将是一场延长战，二事实证明，他们这些家里管事的，还有毅力能撑过去的人一个都没有。
而玛尔雅的提议刚好解决了他们面临的所有难题“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弗洛里德越想越惊喜，实在是没忍住把怀里的玛尔雅搂的更紧了一些，又好心情地把她细软的卷发揉的一团乱，直把她揉的懵了好一会儿。
但现在还快乐着的兄妹俩却没想到的是，光明帝国作为一个等级森严的政治体系，贵族的孩子可以自由选择成为政府官员，或者到商会去随便考个职业证明，成为一名光荣的冒险者。但平民的孩子显然不会有成为官员的途径。而加西亚家的做法虽是不得已之举，却在帝国境内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弗洛里德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干脆也不气了，就这么原地掉头回到办公室，猛地打开大门，送了里面由于被勒令而还在收拾残局的泰尔一个大大的惊吓
“我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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