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宴
祁鸾握着螺子黛描完左侧的眉，抚着鬓角，不染胭脂俗粉，别有姿韵。
她对这件事仍是上心，那天晚上，祁蓉也只悄悄地告诉她，京中的小姐们都不太友好。
“小姐，该走了。”
她扶着有些沉重的华冠金钗，红色很衬她，今日的杏红开襟攒金衫是祖母新做的衣裳，美人配上华服，老人家坚信京中的公子都会赶着给祁家送名帖的。
她第一次穿红衣是嫁给他的时候，不知道在他眼中，她穿红衣好看不。
“鸾姐姐。”祁莺今日着的素紫色团纱襦裙，针脚精细。祁蓉一身烟青丝绸袍子，头上是玉饰和祁鸾送她的小宝塔冠。
没人对赏花赏草有兴致，小姐们来相看夫君，男人们找寻同僚，每个人都目的不纯，尤其祁莺，她去年订了亲，这次便是来相看夫君，说是个伯府的嫡次子，与祁家倒是门当户对，不过听说对方是个舞文弄墨的大才子，不知道是否名当户对。前世，祁莺直至她死都没有订亲，主要是二叔父有了她那一出后便更想钓个更大的金龟婿。
递了名帖，她们便进了盈香苑，是安怀县主名下的园子，修得很是华美。
“姐姐，你那个郎君要去哪里寻？”祁蓉摇着手帕，她才不知道那个弱书生在哪儿呢，她巴不得此般相看不成，姐姐与他退婚，另觅良人。
“蓉儿……胡说什么呢……”她脸上一红，露出寻常女子的娇羞。
祁鸾转一看，笑了笑，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小姐，我跟您说，新姑爷真是有趣，二房老爷列了那么长的礼单，姑爷竟然全部答应了……还说什么……”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啊对对对……不对，小姐偷听姑爷讲话了……”
可惜，他是有心郎，她却是个一个十足的无情无义的女子。
“唉姐姐，那里有人办了曲水流觞。”
“那我们……也去看着。”
祁蓉叽叽喳喳地的说着，祁鸾自觉无趣些，又不想打扰祁莺相看的机会，毕竟那些个文人雅士最爱玩这种无趣的游戏。
“那你们先去，我想去逛一圈，清歌，拿披风来，起风了。”
那片萧瑟中，只留她的背影，她回过头去，高门玉阶，这一世还会有他痴情痴意地来寻自己吗？
她转身离开，心里很忐忑。她考虑了一百次要不要来，可是世家的宴会，他会来吗？见到他自己该怎么办？
她坐在一片池塘旁，池中的鱼畅快地穿梭在水中，残败的枯荷耷拉在水中，映出她的容颜。
每次她发呆时，她都会傻傻地回忆着从前，一辈子好长啊，她心中缠绕纠结的爱恨像一根剌，她越高兴时，这根刺便会从那条叫做恨的藤里探出头扎她一下，她嘴里就又会充满那种腥甜苦涩的味道。
她缩起身子，掉下一滴泪来，但是很快她就会擦掉的。
该死，如果沈焰看见，他定会露出那种“都怪我不好”的神情。
“你怎么回事，如今便敢猖狂了，你想死不是。”
“多的银子不会借给你爹的。”
祁鸾站起身来，两三个小姐正围着人欺负，她扶着栏杆，摆正了头上的簪子。
祁鸾向远处望去，有一个穿着粉衣的姑娘站在中间，恶狠狠地盯着她们。
那姑娘是定昌伯的女儿，之前在沥州见过她，不过那时定昌伯还是个商人。那时，赈灾的银子被吞了，朝廷又拿不出了，是秀平一位富商捐了五万两银子，天子大喜，将其封为定昌伯。
“贺垚姐姐，她就是个土财主的女儿，不识好歹，不如……”
祁鸾一听见“贺垚”两个字啪地一下跳了下来，丫的，就是她造的谣。
贺垚刚抄起手，准备给那姑娘一巴掌，她直冲上去，直接握住她的胳膊，一使劲，就把她给放倒在地，贺壵狼狈地趴在地上，想起都起不来。
“你就是贺垚呀？”
“本小姐正是。”
祁鸾掂掂腿，垂下眼看她。
“你没有长舌呀？”说完给了一巴掌。
“你……你……来人呀。”
“怎么，贺小姐，你不认识我呀？我就是大楚第一恶女——祁鸾呀。奇怪……你敢造我的谣？”
她抬起贺垚的下巴，恶狠狠地望着她，“我什么时候成了连杀数十人的女魔头呀，你说呀。”
贺垚被吓得不敢说话了，一步步地向后退。
祁鸾掏出随身的匕首，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什么时候，为朝廷斩杀贪官立功一件的人变成了恶人，你这样在京中养尊处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开始自认清高，以为很了不起了。你去过灾地吗？吃过灾民吃的东西吗？见过沥州饿死的人吗？”
“那些人……与我何干。”
“贺垚，我只希望这些钱，你爹真的会去修堤坝，而不是贪了。”那姑娘站在角落，走近贺垚。
“呸，你……我要告诉皇上和太后，让你满门抄斩。”
她把刀抵在贺垚的脸上，“贺小姐，或许你说的对，我是恶人没错，那今天，我便替你爹好好管教你。”她的力又重了几寸，贺垚看着她那双眼睛，好像有一种杀死无数人却漠不关心的神色，叫人心惊胆战，她细嫩的脸上呲出了血珠，贺垚哭喊道“我……我错了。”
祁鸾适才放下刀，用她的衣服擦了擦匕首。
“滚”她看着她们，可是这种一下见血的感觉莫名让她舒服。
“祁……祁小姐，谢谢你，我叫唐静栀，多谢你帮我解围。”
“其实你自己也能应付罢，我都见着你的手马上就挥上去了。”
唐静栀看着祁鸾，相视一笑。
“你别多想呀，我与她有些私怨罢了，我吗，最见不得别人受欺负了。”
“早就听闻祁家女胆识过人，没想到姐姐当真是个爽快的人。”
祁鸾皱眉，“难道在贺垚口中，我不是个恶女吗？”
“哎呀，咱们是从沥州来，还能不知姐姐人品如何，我和她们自然处不快，不过我爹嫌我不明人情世故，将来不好接掌家中生意，放屁，我才不愿和那群草包相处呢，我娘也嫌弃我话多，你不会……也讨厌我吧。”
“呃……不如咱俩交个朋友吧。”唐静栀搂着她的胳膊，跟只兔子般向她撒娇，“姐姐，咱们可是老乡呢，我和她们不熟，求你了……人家也缺人保护。”
“那好。”祁鸾也挽着她，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
“太好了，姐姐生得真好看呀，像天上的仙子，姐姐，你这么好看，一定有很多男人喜欢你。”
很多人吗？可能只有一个姓沈名焰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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