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年代文中的凄惨踏脚石

“妈，我成绩也不差，今年我肯定能学的更好，考大学是没问题的。你看前两届的大学生毕业之后，出来国家就给安排铁饭碗，一个月好几百呢，听说有的出来都上千。你就让我上学吧，我以后挣的工资都给你！再说了，当小保姆的都是农村出来的，我去给书记家当保姆，出去多丢人啊。”安秀秀小声哀求。

        本来听见前面的话黄桃花有点犹豫，后边的听完就忍不住想骂她，张开嘴又想起来这事儿不能张扬，又压低了声音。

        “有什么丢人的！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当年我跟你爸要是要面子，你现在还在农村当苦力呢！还讲究面子？早给你聘出去了！再说考大学的事儿，明年要是真考上大学，你上学晚，等你出来挣钱都22了，现在也不让上大学结婚了，22岁结婚太晚，家里也没钱给你生活费。再说了，你妈我还不知道你？等你翅膀硬了还能记着你爹娘弟妹？哼。”黄桃花越说越气，到后边都有点咬牙切齿。

        这闺女心野，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能不知道？

        “妈，我保证，等我以后挣钱了钱都给你！我写保证书！”安秀秀感到恐惧，如果不考大学的话，她一辈子就这样了，跟安锦绣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永远低人一等，她不甘心。

        黄桃花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你这几天也别出去了，就把家里收拾下，再练练做饭，这几天我买点好料，书记家吃的好，你也练练做菜。”说完又想起来，她自己家就是三代贫农，没吃过什么好菜，更别提做了，她也不会啊。

        “明天我带你去你建国大伯家，你伯娘做饭手艺好，你跟她学学。”黄桃花拍板。

        安秀秀知道现在说什么她妈都听不进去，也不会改变主意。还是得去安锦绣家找突破口。

        安锦绣今天有点不对，晚点还得把她哄回来。安锦绣也好哄，但凡她放低身段哄几句，安锦绣就得听她的。

        这样想了想，安秀秀又升起了点自信，心也渐渐塌实下来。

        只是内心的某个角落还是让她有点惴惴不安，她下意识忽略了。

        锦绣这边还在学习，记忆里增强，锦绣学的不亦乐乎。

        突然听见开门声，然后是小腿捯饬着快步跑过来的声音。

        “小姑姑，你在忙么？奶奶给咱们买了汽水，我回来跟你一起喝。”宝墩也不敲门，就在门口小小声道。

        锦绣起身，正好也休息活动一下，去找她贴心丑萌的小宝贝喝汽水。

        拉着美滋滋的宝墩到客厅，就看见安母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

        锦绣估摸着刚才安母是出去打听流言了，发现形势不乐观。现在在思索后续发展，安母性格和善，后续发展估计会加上安大嫂。

        姑侄俩喝着汽水又去隔壁把大侄子安成也喊过来。

        安成长相像安大嫂，英俊秀气。但是他性格冲动，现在港城那边的武侠小说正流行，他趁着暑假时间正在苦读，沉迷于大侠风采不可自拔。

        这个世界的任务中四位长辈不用费什么心，只要注意身体健康，幸福满足感就行。主要是两个侄子。因为家里长辈工作比较忙，这个年代养孩子也比较糙，性格稍微有点小问题。

        本性都不坏，稍加引导就行，她这个姑姑就代劳了。

        把正在苦读的大侄子揪出来，姑侄三人出门溜达。

        这个时间段，大院里孩子都在疯玩儿，锦绣家楼下有几颗大树，还有个双杠，是孩子们玩耍的据点之一。

        宝墩因为有小姑姑和哥哥陪着的原因，挺胸抬头，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看到宝墩出现，一群男孩呼啦一下冲过来，“宝墩哥，宝墩哥”的叫着，招呼他一起玩儿。

        宝墩停下脚步，有点犹豫。他想玩儿老鹰抓小鸡，也想跟小姑姑和哥哥遛弯儿。

        锦绣也起了点童心，道：“宝墩玩儿的话，能不能加上我俩啊？”锦绣指指自己和安成。

        最后锦绣拉上不情愿的安成跟一群孩子玩在一起，锦绣荣当鸡妈妈，安成当老鹰。

        一般大孩子不会陪这群5，6岁的小孩儿玩，嫌麻烦。但是这么大的小孩都乐意跟在大孩子屁股后头当个跟屁虫。

        现在有大孩子陪着，游戏难度增加，可不就玩儿疯了么。满院子都是孩子们时而高兴时而尖叫的声音。

        玩着玩着，机械厂下班了，楼里的妈妈奶奶们也大声喊着孩子的名字回家吃饭。

        老鹰捉小鸡团队收工，一群孩子还流着满头汗，红着一张小脸跟锦绣约好明天再玩儿才回家。

        宝墩不高兴的拽着锦绣的手，拼命拉回锦绣的注意力，逗得锦绣乐不可支，这孩子间的该死的占有欲啊，锦绣有点乐在其中。

        至于安成？他的意见不重要。

        回到家，安母只把菜切好了还没炒，正带着安大嫂准备出门。安父和安大哥还没回来。

        安母交代晚点儿吃饭后就带着安大嫂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了。

        战斗模式开启，锦绣懂。三人洗洗脸收拾一下，锦绣到了厨房。

        菜都切好了，鳝鱼早上买的，已经吐好了泥。锦绣准备让家人都尝尝她的手艺，今天安秀秀要落下帷幕，为了安家人的心情，她也得露一手。

        锦绣这边又收拾了点食材，那边安母安大嫂已经到了刘大婶家。

        其实安秀秀这点手段挺拙劣，这事儿根本禁不起推敲，在成年人面前一下就能看破，就像刘大婶。也就是能糊弄这些三观没成型的少年人。

        安大嫂在工会工作，调节矛盾也是工会的任务之一，她一问，加上一下午刘大婶推敲出来得消息，安秀秀就没法翻身了。

        安母气的红了眼睛：“我是真没想到，安秀秀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跟锦绣关系好，没想到对我们家锦绣意见这么大。这意见哪儿来的？当年她们家欠了一地饥荒，都要吃不上饭了，求到老安这儿，这关系都快出了五服了，老安舍出脸给他活动个工作，她们家才有米下锅啊。这都是老黄历了，就不提了。”

        接过安大嫂递过来的手帕擦擦眼角，继续道：“就说自然·灾害的时候，谁家不是将将够吃？安秀秀一到饭点儿就到我们家，她吃的东西都是我们家锦绣省出来的，就是给锦绣煮个鸡蛋，我们家锦绣都要给她秀秀姐留一半，到现在都是，有什么吃的都留出来点儿给安秀秀。我们家锦绣可一句安秀秀的不是都没说过，她就在外边儿这么坏我们家锦绣名声！还从初中就开始了，这可真是没想到啊。”

        刘大婶和刘丽丽一脸尴尬坐在旁边，尤其是刘丽丽，像个犯人一样萎靡的缩在一角。

        她以为自己是在宣扬坏人坏事，是个英雄。结果是在坏好人的名声，她就是个帮凶。

        具体的没跟安家大娘说，但她心里门儿清，这几年说安锦绣坏话的，她是主力军。这事儿，她也没想到啊。

        越想越气安秀秀，坏透了，白瞎了她那瓶汽水儿！想现在就去骂安秀秀，但是她心虚，立身不正啊。

        安大嫂轻怕安母后背给她顺气，“我们也不图她一个小姑娘什么，我们家锦绣内向，就图她跟我们家锦绣关系好，有个玩伴。现在是不成了，等回去得跟我们家锦绣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把我们家锦绣卖了还得给她数钱呢。”

        说完把安母扶起来，“刘大姐，耽误你做饭了，今天谢谢你，我们就先走了。”

        刘大婶带着萎靡的刘丽丽把安母两人送下楼。回头就戳着刘丽丽的脑门开始教训。

        “明天开始，你跟谁说过锦绣的坏话，你就跟谁解释去，听见没有？还得给锦绣买个礼物，你坏人家名声好几年，你得去跟人道歉！”

        刘丽丽缩在一角，点点头应下，她也委屈啊。

        等安母和安大嫂回到家，一股浓郁的香气传来，安父和安大哥已经回来了，都坐在饭桌前，家里四个男丁正在花式夸奖锦绣。

        安母两人到桌前，看到桌上已经做好的四个菜。

        红烧鳝段，酱茄子，凉拌菠菜，还有一个炸花生米。色香味，俱全。

        安父招呼两人，“快坐下快坐下！尝尝我闺女的手艺！鳝鱼我刚尝了尝，嘿，绝了！在这里必须得感谢陈燕同志，劳苦功高，不仅把家弄的妥妥帖帖，还培养出了我们家锦绣，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年，给你妈和你媳妇也倒上，感谢咱们家的女同志！”

        说着给安志年使眼色，安志年也很上道，给安母和安大嫂面前的酒杯也满上。

        安母脸色也转好，嗔怪的瞪一眼安父，“你想喝就喝，但是只能喝一杯，医生说了你血压有点高，你别不当回事。”

        转头看着锦绣，“这也是书上教的？叫什么名儿？我也看看。这书好，我们锦绣确实手巧。之前就打下手给我切切菜，没想到这做饭也拿得出手。”

        锦绣腼腆微笑回应。

        等吃上菜，一家人就顾不上夸了，等到桌上菜剩下个底儿才顾得上说。

        “小姑姑，你这手艺出去开饭店能挣大钱啊，比国营饭店那个老师傅的手艺还好。”安成竖起大拇指。宝墩吃的满嘴油，也连连点头。

        安志年也回应，“那老师傅听说家里老辈儿是御厨出来的，现在做菜不讲究，就这不讲究的做法儿还招的省里接待来宾都他掌勺呢。不过我觉得他要是讲究起来，咱锦绣也能比一比。”

        听家里人花式夸，锦绣倒是很开心，她喜欢做菜，也高兴别人喜欢她做的菜。

        对一个厨子来说光盘就是最大的赞扬，现在这赞扬锦绣收到了。

        红烧鳝段和酱茄子的汤汁都被安成和宝墩用馒头抹干净了。

        吃完饭安父就打算回房间跟安母聊聊，老妻刚回来脸色不好，他是看出来的。

        结果安母直接招呼大家召开家庭会议。

        等安母和安大嫂把事情说完，屋里的人都沉了脸，6岁的宝墩也理解奶奶说的什么意思。

        锦绣垂头坐在那儿，宝墩滑下椅子趴到锦绣的腿上，仰头看着锦绣，“小姑姑，你以后别跟安秀秀好了，你就跟我玩儿，我能揍她弟弟给你出气。”还扬了扬他的小拳头。

        锦绣努力憋住笑，安秀秀他弟十一岁了，长得可壮。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哪来的自信。

        锦绣握住宝墩的小拳头，状似难过的点点头。

        “我就觉得安秀秀心眼儿多，之前还跟我奶跟小姑姑说过呢，你们都不信。我奶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吃一盏长一智，小姑姑，没事儿，东子你认识吧？隔壁纺织厂的，他妹是3班的，赶明儿我让东子他妹带你玩儿，人家还组乐队玩儿呢，洋气。你也发展发展大院儿外的友谊，走出机械厂！走出城东区！外边儿的世界更精彩，哎呀妈，干嘛打我啊。”安成捂着脑袋跳起来。

        安大嫂看安成努力活跃气氛，本来还挺欣慰，结果越说越不着调，就安成说的玩儿乐队的，安大嫂见过，爆炸头，喇叭裤，傍晚就跟厂区广场那儿，自行车后座绑着个录音机男男女女聚一起练摊儿，看着跟盲流似的。

        安大嫂没忍住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给了安成一个后边儿再收拾你的眼神，成功让他叨咕叨的嘴闭上，安大嫂也开始宽慰锦绣。

        这事儿说起来就是锦绣最伤心，成年人看来就是孩子间的小算计，三腥六臭的，但是自家人都知道锦绣多看重安秀秀。

        只是这事儿必须得快刀斩乱麻，也怪他们这些大人看走了眼，她们家锦绣没心眼，真得让安秀秀带沟里去。

        安大嫂和安母这边语重心长的把利害关系给锦绣讲清楚，锦绣也慢慢把面色沉重无法接受逐渐转变为释怀。

        最后安父呼扇着大蒲扇一捶定音：“以后跟安铁柱家就不要来往了，就这点儿亲戚关系，能帮的也帮了，以后就当普通同事处就行。”说完又冲安母使个眼色，“我今儿还听同事说友谊商店新上了好多衣服，明儿给锦绣点儿钱，让她挑喜欢的买，多买几件儿，安成，你陪着你小姑姑去。”同事是说了，只是说的是友谊商店衣服死贵，抱怨自己闺女大手大脚。

        “我！我！我！我也去！”宝墩使劲儿举手，让他爷爷和小姑姑看到他。

        一家人又说笑一会儿才各自散了去休息。只是关上门，两对夫妻都半宿没睡觉，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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