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要不我们四个一起去吃个饭吧？”
苏也问完，才想起池煜今天是被自己约出来的。因而她很快地看了池煜一眼，凑近了一点儿，小声问他：“！你不介意吧？”
池煜原本神色有点儿冷淡和紧绷，闻言又松了下来。
他眼底闪出一丝笑意，摇了摇头，同样小声回答她：“不介意。”
苏也又恢复了初初提议时的兴致盎然，问另外两人：“你们想去吃点什么呢？”
林怀北自见到贺北词开始，就变得格外文静害羞，因而她接收到苏也询问的信号，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立马道：“我都可以，看你们！”
贺北词则毫不顾忌，提出要求：“我想吃烧烤。要路边摊的那种。”
“就这么点追求吗？”苏也有点儿无奈，“这顿饭可是为了感谢你给我找的票，你可不要后悔，到时候又觉得自己亏了。”
紧接着她就听见贺北词好似磨了磨牙齿，看了她一眼，视线又往她旁边挪了一点儿，随后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不介意。”
一行人出发去吃宵夜，坐池煜的车。
贺北词挡在苏也前面，率先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大大咧咧坐了进去。
看见苏也愣了一下，他瞥她一眼，道：“看什么？两位女士坐后排去呗。”
说完“哐”地一声合上了车门。
苏也只好拉着林怀北一起坐到了后排。
吃什么是贺北词选的，地方也由他来挑。
他在前排开了导航，展示给池煜看，除此之外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其他交流，气氛冷淡。
林怀北上车后却突然想起什么，抓了一下头发，开始翻随身的包包。
很快，她拿出方才演奏会的票根，攥在手里，又变得有点儿犹豫。
她求助似地看了苏也一眼。
虽然跟林怀北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往日在微信里，她也是个将活泼大方性格贯彻到底的人。怎么今天却这么扭捏？
苏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指了指林怀北手里的票根，又指了指前排背对着她们的贺北词，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林怀北明白过来，飞快地点着头，小鸡啄米一样。
苏也这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前排的贺北词。
“喂，贺北词。”
贺北词自从演奏厅里出来，就一直摆着一张臭脸。此时他转过脑袋来，看向后排，面色仍旧不虞，只挑了挑眉毛，像是在说“有事就讲”。
苏也当然不怵他，回瞪一眼，直接抓着林怀北握着票根的那只手递到他面前。
“你给签个名呗。”
贺北词闻言有点吃惊，但很快看到握着票根的那只手是属于后排另一个人的。
他将半个身子也转了过来，挑着眉毛看了林怀北两眼。
“没问题啊，”他故意拉长了点儿音调，“但我身上没带笔。”
林怀北失落了一秒钟，又打起精神：“没关系，不用麻烦的！”
但贺北词紧接着道：“加个微信？有机会再给你签。”
吊儿郎当，颇不正经，完全不见半点舞台上那个钢琴少年的清贵才气。
林怀北红了脸。
贺北词这个人明显沾点表演型人格，旁人给了他反应，他更来劲。
因而他将苏也也扯进话题里来：“哎，怎么不见你找我要过签名啊？”
苏也无语了两秒钟，回怼他：“我找你要？做梦呢吧，将来你排队来找我要签名还差不多。”
和熟悉的人聊天就是放松且自然，因而她的语气轻快，毫无负担。
车子却突然刹住，停在了路边。
贺北词最为狼狈，半侧着身子的他失去重心，被安全带绑着，仍旧是一个趔趄。
池煜的声音从前排响起，冷冷淡淡，听不出起伏。
“到了。”
-
贺北词找的这家店其实也不算是什么街边大排档。
店面干净明亮，面积不小。生意也不错，热火朝天。
一行人落了座，就贺北词一个丝毫不见外的，大手一挥点了一堆菜，又问点单的服务员有些什么酒。
菜单轮流在四个人手里过了一道，服务员正要离开，又被池煜叫住。
“有粥吗？”他这样问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想了想，点了两样粥。
贺北词跟他完全不熟，但并不妨碍他喜欢开口阴阳怪气。
“这位是谁啊，还挺讲究养生？耶耶，你还没给我介绍过吧。”
这一声“耶耶”叫得苏也头皮发麻。
跟她相熟的朋友私底下都喜欢喊她小名，但贺北词还从来没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喊过，他通常是直呼自己大名的。
因而苏也听得皱了皱鼻子。
她下意识看了池煜一眼，见对方没有主动要开口的意愿，苏也这才向贺北词介绍：“——这是池煜。”
随后她也不忘记在一旁格外腼腆反常的林怀北：“这位是林怀北。都是我在a大的同学。”
贺北词“哦哦”了两声，点点头说着“你好”，态度却谈不上多热络，反而显得有点儿敷衍。
烧烤店的后厨手脚麻利，餐点上得还挺快，陆陆续续摆了一大桌。
贺北词叫了一箱啤酒，开了四瓶，往他们面前摆。
苏也感冒还没好，压根不想陪他疯。正要推拒，自己面前的酒被池煜不动声色地推得远了一点儿。
她抬眼看了对方一眼，正好撞上他同样望向自己的目光。
正好这时候热腾腾的粥也被端了上来。
池煜抿了抿唇，低声道：“感冒还没好。你喝这个。”
说完他将粥挪到苏也面前。
苏也这才有点儿讶异。
她看了看面前的粥，两份，一份皮蛋瘦肉，一份南瓜粥，甜咸都有，是中规中矩的口味。
“是给我点的呀？”她问。
池煜一本正经地移开了跟她对视的目光，像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从喉间低低溢出一声“嗯”，作了肯定的回答。
苏也眼睛亮了亮，微微弯起，朝他露出一个笑：“谢谢。”
贺北词在一旁有点看不下去。
他将酒推到池煜和林怀北面前，拉着他们陪他一起喝。
池煜神色淡漠，丝毫不给他面子。
他二人自打照面来，互相之间的态度都算不得友好——一个挑衅，一个无视。
迟钝如苏也也发现了端倪。
林怀北更是犯了替他人尴尬的毛病。
因而她豪气地接过玻璃酒瓶子，举起来要跟贺北词碰杯：“啊，我，我喝！干了！”
这才勉强化解了眼前莫名僵硬的氛围。
来的路上她已经加上了贺北词的微信，害羞的那点儿劲头也过去了，就还是那个活泼又不怕生的小太阳。
桌上的东西吃到一半的时候，林怀北望向苏也。
“苏也！”她苦恼地皱了两秒眉头，又松开来，道，“你能不能辅导一下我的钢琴呀？”
苏也露出点儿惊讶神色。
林怀北很快补充道：“我我我不白嫖你的！我就觉得你的琴弹得好厉害，比系里的老师都不会差。我可以付你学费呀~”
苏也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林怀北脸上的失望表情刚露出点儿迹象，紧接着就听见苏也道：“不用付我学费呀。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就好了。”
她们二人言笑晏晏，聊得开心，池煜在一旁偶尔替苏也夹菜，安安静静敛眉倾听，场面和谐得不得了。
贺北词烦躁地点了点桌子，打断了他们：“没劲儿，我出去抽根烟。”
饭桌上顿时静了下来。
今天贺北词还真是奇怪，丝毫不给旁人面子。
等他身影消失，苏也擦了擦手，拿出手机，刚想发个消息问问他今天怎么回事，却收到了纪梦仙发来的微信消息。
纪梦仙：[好烦啊，森气气。今天被人放了鸽子！！]
纪梦仙：[哇，你现在干嘛呢？演出结束了吧应该，还跟池煜在一起不？]
一旁的池煜正好站起身来。
苏也有点儿心虚，下意识摁灭了屏幕。
池煜却只是留下一句：“我去一趟洗手间。”随后起身离开餐桌旁。
她松了口气，继续跟纪梦仙聊天：[我们在外面吃饭呢。]
纪梦仙问：[你和池煜两个？]
苏也回她：[没有，还有贺北词，和另外一个a大的朋友。]
纪梦仙回得飞快：[贺北词？电灯泡！凑什么热闹。]
她打字快，紧接着又是一番胡扯，苏也反而忘记了自己打开微信的初衷。
也许是刚喝了热粥的缘故，店里暖气又开得足，热气熏得人头脑发晕。
苏也下意识觉得心里毛毛躁躁的，像是有把小勾子在不停地挠她，挠得她想要说点儿真心话。
她跟纪梦仙倾诉：[他真的好温柔。]
[还很耐心。]
[也很细心。]
[但是又很有主见。跟他相处一点都不会觉得为难。]
纪梦仙忍无可忍：[打住，不是你来听你炫耀的。受不鸟了！]
紧接着她又问：[什么情况？你怀春过于明显啊。]
苏也没有接话，继续打字道：[他还知道我感冒了。不让我吃辣，给我点了热粥。]
一边打，唇角就抿出了点儿笑意。
纪梦仙那边转为“正在输入中”，输了半天，最后干脆发了条语音过来。
苏也点了转文字。大段落的语音转得很慢，也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的原因。
语音条后面的小圈圈还在滴溜溜地转，池煜却已经回来了。
苏也没来得及看，再度关上了手机。
池煜前脚刚回来，坐到苏也旁边，贺北词后脚也抽完烟回来。
但他看上去完全没有解压一样，神色反而显得更加烦躁。
她好奇地打量了贺北词两眼，对方却十分明显地避过她的目光。
池煜重新拾起筷子，替她夹菜。
苏也敏锐闻到对方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里夹杂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烟草味。
-
池煜从洗手间出来，洗手的时候，从镜子的反射里看见贺北词。
他神色恹恹地靠在一旁，叼了根烟，也不抽，只任凭烟燃着。
池煜旁若无人，视若无睹，关上水龙头抽了纸擦干净手，准备折返回去。
却被贺北词突然出声叫住。
“池煜。”贺北词直接喊了他的名字，喊得挺熟练的，不像是刚刚才在饭桌上得知他名字的模样。
池煜闻言驻足，将平静眼神向对方投去，丝毫不见波澜。
贺北词心中莫名生出一点甘拜下风之感。
他将快要燃尽的烟摁灭在洗手台上，转而直视眼前的人，略带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我喜欢苏也。”
很快他就捕捉到对方微动的神色，变得有些得意，就好像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他略有些倨傲地扬了扬下巴，像是挑衅：“你呢？你喜欢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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