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分家
“你的身体虽然受过大亏,但是这些年保养得宜,再加上坐月子的时候,月子坐得精心,倒是补回来不少,我开个方子,你日常吃着,再配上针灸,调养一两年,身体就能跟普通人差不多了。”
说完便找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准备拿起钢笔写方子,可是没有墨水不说,就是钢笔尖也折了,他有些尴尬地看着眼前的恩人夫妻。
杨新洲和江楚珊也尴尬,他们出来的时候,身上也没有带笔啊,最后还是杨新洲站了起来:“我去买支钢笔和墨水。”
张医生没有拦着,他实在是需要钢笔,而江楚珊却问道:“你带工业票了吗?买钢笔需要工业票的,我看不如买铅笔吧,那个好买,张同志,铅笔能用吧?”
张医生连忙点头:“能写字就成。”
等杨新洲出去后,张医生没事儿又给江楚珊把了把脉,还特地看了看她的舌苔,又问了她日常饮食睡眠等。
要不然他们在一起干瞪眼吗,其他的话不能说,还是专业上的话最安全,不过越问张医生就越佩服:“江同志,你的生活不是一般的自律,这需要很大的毅力,你是个意志力很强大的人。”
江楚珊一愣,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奖自己,于是笑着回道:“其实我也是一个普通人,有求生的本能,我认为这并不算什么。”
张医生却不认为:“十年如一日的良好作息,清淡的饮食,以及还要坚持每天的锻炼,就是为了身体健康,能够坚持下来的人也并不多。”
然后又对她说道:“不光如此,你还有疼爱你的父母,能够供给你精细有营养的饮食。”
这后面的话,江楚珊认同了,她穿越而来,最幸运的便是遇到现在的父母,弥补了上辈子她一直渴望的亲情。
“是啊,为了我的身体,父母没少操心。”
说完她便看着张医生说道:“如今有幸遇到了您,他们也能放下心了。”
张医生连忙摆手谦虚:“我只是会个皮毛。”
江楚珊笑了笑,不在这个问题上给他磨嘴,便问道:“您说我的治疗还需要针灸,您有医生推荐吗?”
张医生说了一个人名,江楚珊眼睛一亮,高兴道:“原来罗医生是您师弟啊,怪不得医术那么好呢。”
张医生惊讶道:“你认识罗师弟?”
江楚珊便把她来到阳城生病,然后被罗医生治好的事儿说了,张医生没有想到他们还有这缘分,感慨道:“世界可真小。”
江楚珊也笑道:“可不是。”
杨新洲很快就回来了,不过这次他手里拿着的是钢笔和本子,却没有墨水,见江楚珊脸上有疑问,便解释道:“这本子和钢笔是郑股长的,出去的时候,刚好遇到他们。”
不管是买的,还是借的,只要能够书写就好,递给张医生,让他写了药方,还有针灸治疗方案之后,杨新洲拿过来,飞快地在本子写了点什么,然后拿给了张医生看,直到他点头后,杨新洲这才收回了本子。
“新洲哥,你刚才在本子上写了什么?”
等出来去阳城人民医院的时候,江楚珊不免好奇地问道,杨新洲低头在她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江楚珊点头:“这是应该的,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帮了人,咱们就好人做到底,不过你跟老家的人说了这件事没有?”
“我给大哥去了一封信,上面用言语暗示了。”
江楚珊疑惑道:“你跟大哥啥时候有这默契了,还能够用暗语,你跟我都还没有呢。”
杨新洲含糊道:“男人之间的默契,不需要培养。”
江楚珊眯起眼睛,盯着杨新洲的眼睛道:“哦~,是吗?”
杨新洲撇开脸,看向一边:“当然。”
在云省的时候,大舅哥帮他们一起破获了一个案子,暗语就是那时候教的,这事儿他们俩都一个意思,那就是瞒着家里头,省得他们担心。
江楚珊见他不回答便也不再继续追着问,回头她再去问她哥,她哥可没有杨新洲嘴巴紧。
到了阳城人民医院,他们直接找了罗医生,罗医生一看自己师兄开的方子,立马誊写了一遍,然后写上自己的大名,这样才能够在医院的药房里抓药。
“谢谢你们,救了我师兄,我这个师兄虽然医术不错,但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而且脾气也犟,给你们添麻烦了。”
罗医生誊写好了药方后,对着江楚珊和杨新洲就是一通感谢,江楚珊和杨新洲只是笑着客气了两句,然后给罗医生使了一个眼神,罗医生秒懂,立马闭嘴不多谈这事儿。
“这药方呆会儿走的时候抓,记得要三碗水熬成一碗,饭后喝,我先给江同志针灸。”
等江楚珊脱掉衬衫,从后面撩起背心,罗医生在她雪白而瘦削的背上连续下针,很快后背就被扎成了刺猬,杨新洲在旁边看着心疼,却又无奈,如果她必须要经受的,这还不算完,等针扎完后,罗医生又拿起艾条,开始艾灸。
江楚珊只觉得后背上痒痒得很,就跟有蚂蚁啃咬一样,很快就有一股子热流把那股子痒意给压了下去,然后就是疼,钻心得疼,就这还不能动,她脸上惨白,汗水从额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而衣裳也早已经被汗水浸湿。
杨新洲一直扶着她,心疼地问罗医生:“这还有好久,每次针灸都这样吗?”
罗医生回道:“看她的身体恢复情况,身体恢复得越好,就越没有感觉,来医院针灸的时候,记得家里人陪同一块来。”
杨新洲不忍媳妇儿受罪,但也知道这是必须的,只能心疼地扶着她,以后也尽量亲自陪她来针灸,等医生收了针,江楚珊就已经虚脱了,软软地靠在杨新洲的身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现在不能出去,一身的汗,她的体质招风就感冒,你们等她的汗水落了再走,记得不要让她吹电风扇,夏天的时候再热也不让吹。”
杨新洲点头如捣蒜,恨不得把医生的话都记在本本上,而江楚珊虽然没有力气说话,但是心头的憋屈就甭提了,在老家还好,娘家是青砖房,墙体厚,太阳晒不透,所以冬暖夏凉,就是实在热得受不了了,去房顶上睡也是一样的。
婆家的房子是石头青砖和土坯的混合结构,也具备冬暖夏凉的条件,可是部队家属院的平房都是红砖房,墙体有些薄,房顶也薄,冬天冷,夏天热,又不能去房顶上睡,这个夏天让她怎么过啊。
“往年到了暑伏天热得受不了,家属院的人会在自己家屋前的空地上搭床睡,虽然比不上房顶上凉快,但是比房间里好多了。”
江楚珊听了这些,她心里的焦虑才解了些,靠在杨新洲的身上,她感觉着像是拆分重组的身体,眉头又皱了起来:“这针灸一个月一次,你平常工作忙,哪里能够次次跟我来,要是娘在这里就好了。”
杨新洲给她擦了擦汗水,说道:“我就算没空,也会拜托别人的,家属院的嫂子,虽然平常爱说些家长里短,但是心眼都不坏,你有事拜托她们,她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江楚珊眉头的疙瘩却没我平:“我不想欠人情。”
杨新洲捏了捏她的脸颊道:“这算什么人情,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给人家送点好吃的就好了。”
江楚珊靠着杨新洲,抠着他军装上的扣子,低声地应了,杨新洲见她这样,宠溺地笑了笑,这会儿的媳妇儿就像一个孩子。
“差不多了,咱们也赶紧回去吧,平平安安还在茴香家里,一直见不到我们,不知道会哭成啥样呢。”
他们来医院,她娘又回老家了,孩子没有了人照看,只能托付给邻居了,这俩小祖宗现在可是认人了,茴香虽然经常见他们,但是让她照顾一小会儿还可以,如果时间长了,这俩小祖宗绝对不干。
杨新洲拧了拧眉头:“孩子还是不能太娇惯了。”
江楚珊翻白眼:“那也没有见你严厉管教啊。”
杨新洲讪讪道:“那不是他们还小,还听不懂道理吗。”
江楚珊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明白,你就是想让我当严母,你来当慈父,这样孩子们就会怕我,然后亲近你是不?”
杨新洲食指和拇指无意识地搓了搓,辩解道:“哪有。”
江楚珊哼了一声:“有没有你心里清楚,反正你那点小心思在我这里行不通的。”
杨新洲拽了拽她的大辫子,说道:“我平常不经常在家,和孩子相处时间本来就少,再拉着个脸教育他们,你让我怎么舍得。”
身体上的疼痛逐渐过去,取而代之的是轻松,江楚珊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轻松过,感觉重换了一具身体似的。
高兴一下,江楚珊站起来,跺了跺脚,然后对着杨新洲说了一句:“那是你自己的事儿。”
然后便快步向医院门口走去,她真有点想孩子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家里头有没有哭闹,越想越担心,脚下的步子便快了起来。
“你慢着点。”
杨新洲迈着大长腿,几步追上媳妇儿,扶着她的胳膊叮嘱道,江楚珊扭头看向他,眼睛闪闪发亮:“新洲哥,我感觉这一次,真的能够治好身体了,我现在感觉好得不得了。”
杨新洲也高兴:“嗯,咱们赶紧回去,今儿晚上好好地庆祝下。”
江楚珊也跟着点头,不过俩人的好心情,在回到家属院听到他们家那俩小祖宗的哭声的时候戛然而止。
“哎哟,老杨,你们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满世界找你去了,你家孩子实在太能哭了。”
首先看到他们的是茴香的丈夫李国栋,他此刻怀里,正一左一右地抱着两个粉雕玉砌的小婴儿,而两个小孩儿这会儿正大张着嘴巴哭嚎,好像比赛谁声音大一样,一个比一个声音大,李国栋来回走动地哄人,而茴香急地在旁边转悠,一看到他们,李国栋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让他做力气活还好,他一个大老粗可真不会哄孩子。
江楚珊赶紧过去,从他怀里抱过闺女,杨新洲也赶忙抱过儿子,怀里一空,李国栋就像扔掉两个炸药包一样,浑身都轻松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你们家俩孩子,长大了绝对出息,这都快哭了一个小时了,除了喝水的时候能够停歇一两分钟,其他时候就没有停止过,连声音都没小,这俩祖宗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长大了还得了。”
李国栋说的心有余悸,江楚珊听得心都跟着揪起来了,忙用手轻拍小闺女的身子安抚,还不忙道歉:“妈妈跟平平安安道歉,以后绝对不会离开你们这么长时间了,你们能够原谅妈妈吗?”
且不说听了这话孩子的反应,在场的另外三个大人都惊讶地看着她,而茴香愣了愣后,直接笑出声音来:“珊珊,你跟三个月的孩子道啥歉啊,他们听得懂吗?再说哪里有当娘的跟孩子道歉的。”
江楚珊边轻哄着闺女,边说道:“当娘的做错了,咋就不能道歉了,我即使做了娘,也是个普通人,是普通人就会犯错,错了就得认,就得道歉,这跟自己是啥身份没有关系,只是对待错误的态度问题。”
茴香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虽然觉得有道理,但是还是不能认同:“做父母的跟孩子道歉,多没面子,以后还咋管教他们。”
江楚珊摸了摸闺女脑门子上的汗说道:“父母的威严又不是道个歉就能够没了的。”
而她的话音刚落,小闺女就突然“啊”了一声,好像认同妈妈的话一样,她这会儿也不哭了,虽然小身子还因为哭闹太过,还一抽一抽的,但是被泪水洗过的眸子,如同水洗过的黑宝石一样澄澈,此刻正懵懂地看着她,小眼神里虽然有些火气,但是更多的却是依赖,她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哇哇……”
安安被杨新洲抱着,还在小声地哭着,大概是爸爸抱着不大舒服吧,她赶紧过去打算抱过来,杨新洲没让,他家这俩孩子能吃,体重都有十五斤左右,俩孩子就是三十斤了,媳妇儿一个人肯定抱不过来的。
江楚珊也知道,只能腾出一只手拍着儿子的小身子安抚,安安这才一抽一抽地不哭了,俩人跟茴香夫妻道了谢,这才抱着他们回去。
“新洲哥,俩孩子这么离不得人,要不,我辞掉蘑菇养殖场的工作,在家里带孩子吧,反正在家里干活比上班还要挣钱。”
回到家里后,给俩孩子喂过奶,等他们睡着了,杨新洲这才去食堂打饭回来吃,他们俩人现在哪里还有庆祝的心思,而两个孩子的哭闹,让江楚珊起了辞职的心。
但是杨新洲却不同意:“珊珊,虽然你在家里也能挣钱,但是太孤单了,除了俩孩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应该走出去多多接触社会,交上一两个贴心的朋友。”
江楚珊摇头:“我不怕孤单。”
杨新洲却握着她的肩膀道:“我怕啊,我平常出任务,一出去就不知道得多长时间,你带着俩孩子在家里,万一出了事儿,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你就当安我的心好了。”
这理由她还真没有办法拒绝,不过却说道:“那我试试,如果工作太忙顾不了孩子,我就辞职,什么都没有孩子重要。”
杨新洲给了夹了一筷子茄子,见她吃进了嘴里,这才笑道:“好!”
解决了这件事情后,江楚珊这才有心情吃饭,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针灸过的原因,她今天的胃口超级好,竟然比平常多喝了半碗白粥,还多吃了半个馒头,就是菜也比平常多吃了几口。
“别吃了,呆会儿还要喝药呢。”
见她还要吃,杨新洲赶紧阻止她,毕竟中药汤也有小半碗呢,江楚珊不舍得放下筷子,她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好的胃口,却不能随着心意吃,不开森。
杨新洲赶忙哄道:“等你身体好了,这样的好胃口会天天有,所以重要的是喝药。”
“哟,吃饭还得让人哄啊,江楚珊同志,你几岁了?”
安静的声音在门口想起,江楚珊立马瞪向她:“安静同志,偷听人说话,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安静当然不认了:“事先声明,我可没有偷听,只不过刚到门口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而已。”
江楚珊自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谁让现在的房子隔音不好呢,她也没有真生气,听她辩解了一句就算了,接着问她道:“你吃过了没有,要不在这儿再吃点?”
安静摆手:“我吃过了,就是过来看看,你今天去医院了?哪里不舒服啊?”
江楚珊心里一暖,不管安静为什么过来看她,她都领情,于是笑着回道:“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老毛病了,让医生给开个调理的方子。”
她们俩说着话呢,杨新洲就收拾好了碗筷去隔壁厨房洗,安静看着,感叹道:“我出来的时候,让我家老郑洗碗筷,人家直接说那不是大老爷们干的,真应该让他来瞅瞅你家老杨。”
江楚珊问她:“那你就随他了?”
安静却眉眼一挑:“能吗?他不干,我也不干,吃过饭后,我就直接出来了,顺道来看看你,不是你说的吗,我们俩就比一比耐心,看谁耐得过谁,反正我这次打定主意,治一治他的懒病了。”
说完又看向她:“自从你来了,我才知道原来女人还可以活成这样,亏我以前还看不上这个,看不起那个的。”
然后用肩膀撞了下江楚珊:“说实话,你有没有看不上我过?”
江楚珊摇头,安静哼道:“我才不信呢。”
“真的没有,你过日子过得怎样,又碍不着我,我干嘛看不上你啊。”
安静见她说的认真,便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叹气道:“还是你过得明白,你不知道咱们大院的女人可羡慕你了,长得漂亮,又能挣钱,关键是你们家老杨疼老婆。”
而江楚珊一针见血:“说我坏话的人肯定更多。”
安静一梗,这人也太扫兴了,不过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这话题可不好深谈,于是便站起来看江楚珊的织布机和纺纱车,嘴里啧啧道:“江楚珊同志,真有你的,把织布机也给搬来了。”
江楚珊不愿意多提及这事儿,毕竟她用织布机织的布的去向,不好摆到台面上来说,走过去把织布机用布一盖,说道:“有了孩子后,手里的布料就不够用了,把织布机拉来,没事的时候也能够织几匹布用。”
安静不知道信了没有,反正没再提起这事儿,反而到她的缝纫机旁边,翻看她做的衣裳,女人对于漂亮的衣裳是没有抵抗力的,光这衣裳俩人就说了半个小时,直到卧室里的孩子醒来,安静才告辞。
而这时候杨新洲熬的药已经熬好了,端过来递给她,他自己则去照顾孩子,江楚珊喝药喝惯了的,虽然药有些苦,但是她还是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整个过程也就眉头稍微皱了皱,而且还有心情开玩笑。
“新洲哥,你知道刚才安静跟我说啥吗?”
杨新洲正拿着拨浪鼓哄俩孩子翻身,听到她这么问,便随口问了句:“说啥了?”
江楚珊故意委屈得道:“说我是家属院的嫂子们都羡慕我,有个疼老婆的男人,明明我这么优秀,咋就不羡慕这个呢?”
杨新洲把拨浪鼓递给闺女让她自己玩着,过来搂住媳妇儿的肩膀:“你的优秀我自己知道就好了,别人知道不知道不重要。”
说完后见她脸上还有不忿,便继续说道:“部队里的战友也羡慕我有个能干的老婆呢,你给军嫂们创造工作机会的事儿,虽然明面上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但是我却进入了上面的眼睛,都说你旺夫呢。”
江楚珊听到自己不是没有姓名,心里的委屈也也散了,再说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委屈,于是故意抬了下巴道:“所以你以后的对我好点儿。”
杨新洲亲了她的脸颊一口:“遵命!”
江楚珊笑着嗔了一句:“德行。”
把药喝完,她过去把药碗洗了,便让杨新洲陪着俩孩子玩儿,她则去外面纺纱,既然织布的工具运过来了,她以后便会减少接裁缝方面的活儿,专心织布,然后做成衣裳,或者床单被罩窗帘等卖出去,绝对比单纯的手工费挣得多。
“珊珊,怎么又忙活上了,医生不是说不让你劳累吗?”
杨新洲推着婴儿车出来,看到媳妇儿又在忙活,便出口劝道。
“白天要上班,还要带孩子,哪里能够坐到活计边上,趁着你看着孩子,我能做点儿是点儿,放心,我不会累到自己的,十一点之前,肯定准时洗漱睡觉。”
杨新洲看了看婴儿车里面的俩孩子,再看看手摇着纺纱车的媳妇儿,不免提了一嘴:“要不咱们把娘接来吧,爹和小雨小泽都会做饭,倒是不用担心他们。”
江楚珊扭头看了他一眼:“你确信你娘舍得来?”
杨新洲一听“你娘”俩字,就知道媳妇儿对他娘的态度了,以前媳妇儿可是从来都是“咱娘”的,也是他娘回去也有两个多月了,一共来了三封信,信里除了关心龙凤胎之外,提及最多的就是杨新洁的儿子王金宝,话里话外的就是没娘在身边的孩子多可怜,这话他听了都有些隔应,别说江楚珊了,毕竟杨新洁虽然去劳改,是罪有应得,但是他们俩受害者,却把她送去了劳改。
“要不让咱妈来?反正大哥也是年底才结婚。”
江楚珊再次拒绝了:“虽然年底才结婚,但是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少,铺盖家具,还有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事儿,也多着呢,再说我爹年纪也大了,每天忙起来没个准儿,我娘来了这边,她不放心他,我也担心。”
杨新洲大手呼噜下自己的脑袋,这事儿他还真没有办法,而江楚珊见他这样子,安慰道:“你看桂兰嫂子,还有家属院的其他嫂子,谁不是自己带孩子,凭啥我就不能了,你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如果身体受不住,不会逞强的。”
杨新洲说不过她,只能闷头陪孩子玩儿,而江楚珊见他还没有开怀,便继续说道:“杨新洲同志,咱们现在住的地方太没有隐私了,你可要加油哟,我想住那边的小院呢。”
杨新洲的心情这才好了些,也有了心情搞怪,对着江楚珊立正敬礼:“是,首长,我保证完成任务!”
江楚珊嗔笑道:“德行!”
两个孩子也应景地“咯咯”地笑出声来,杨新洲捏了捏他们的小脸儿:“你们知道什么,就跟着笑。”
一家人和乐融融,可是这份温馨,到了第二天中午,就被老家的一封来信给打破了,信不知道婆婆找谁写的,看着上面的字迹很陌生,应该是杨新雨和杨新泽不愿意帮她写信,她才找别人写的。
她一看内容,怪不得两个小的不帮她写呢,信上先是说了王家老二要跟杨信洁离婚的事儿,这在预料之中,杨新洁在没有去劳改之前,就已经和王家半撕破脸了,夫妻关系已经岌岌可危,这次她犯事儿被劳改,就算王老二看在孩子的份上不想离婚,王家人也会逼着他离的。
她婆婆要杨新洲想办法打消王老二离婚的念头,杨新洁再出来后,年纪大了,还是个劳改犯,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所以必须不能离婚。
这件事让杨新洲去烦恼去,跟她关系不大,但是后面的一件事,就让她给气着了,她婆婆竟然想要把王金宝送到他们这边来,说是因为杨新洁劳改的事儿,王金宝在老家经常被大队的孩子欺负,所以想让他换一个环境。
她手指捏着信,嘴边扯出一个冷笑来,她不是圣人,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去接纳一个差点害了她的命,还有她俩孩子命的人的孩子。
等杨新洲一回来,她把信交给他之后,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杨新洲同志,你的想法呢,金宝这孩子很可怜呢。”
杨新洲气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好说话。”
江楚珊把鼻子从他手里解救出来,“哼”地一声扭过脸去不搭理他,她这会儿没有办法好好说话,心里头的气大着呢。
杨新洲看完信,心里头也是冰冷一片,他娘在看到她大闺女和大外孙可怜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她的儿媳妇,还有孙子孙女,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差点就被她大闺女还害了,让他养王金宝一段时间,亏她想得出来。
把信纸折起来,扔到一边,拽过媳妇儿的身子,抱到怀里,江楚珊正生气呢,当然不愿意让他抱,扭动着身子挣扎起来。
杨新洲使巧劲儿地箍住她的身子,无奈道:“珊珊,你这是迁怒啊,我也不知道娘她竟然会提这样的要求。”
江楚珊见挣扎不开,索性也不挣扎了,由着杨新洲抱着她,这会儿听到他这么说,便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杨新洲说了俩字:“分家!”
江楚珊一愣,没有想到他会做这样的决定,杨新洲亲了亲她的鼻尖道:“其实杨新洁那件事后,我就已经在考虑分家的事儿了。”
江楚珊抬眼疑惑地看向他,他继续说:“杨新洁劳改,王家那边肯定会想办法和她撇开关系,王金宝老王家善待他还好,如果虐待他,我爹娘肯定不会干看着,很有可能接家里头养,我也是个普通人,我可没有心胸去养仇人的儿子,所以只能跟老家那边分开,爹娘愿意怎么做,随他们,只要不来打搅我们就成。”
江楚珊用手指头戳着他的胸膛:“可是我们都回不去,怎么分家?”
杨新洲抓住她乱动的手,看着江楚珊愧疚道:“珊珊,小雨和小泽还小,所以我想着家里头的东西,我们只要咱们住的房间,还有房间里的那些家具和摆设,其他的我们一概不要,另外每个月寄给爹娘的钱,还是不变,珊珊,我知道这样委屈你了,只是……”
“你爹娘手头能有啥东西,我们有手有脚的,难道还养活不了自己,只要你不给我委屈受,我就不委屈。”
杨新洲抱紧媳妇儿,直觉自己娶到了宝,如果换成其他人,可没有珊珊的心胸,早在知道杨新洁害她的时候,把家里折腾得鸡飞狗跳了,特别是他娘又做了这糊涂事儿,她还能答应这么不公平的分家。
千万无语最后只汇成了一句话:“珊珊,谢谢你!”
江楚珊低着头不说话,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委屈,她这模样更让杨新洲心疼了,接下来几天,只要回来,家里的家务几乎不让江楚珊沾手,洗衣做饭带孩子,那真是样样来得,让本来就羡慕江楚珊的一众小媳妇儿,直接羡慕红了眼睛,直接导致家属院最近一段时间夫妻吵架事件直线上升,而杨新洲也成了家属院男人的公敌。
于是到了部队上,找他切磋的人多了起来,然后家属院的男人这些天几乎人人身上带伤,杨新洲当然也不例外。
“哎哟,轻点,疼!”
晚上江楚珊再给杨新洲上药的时候,这家伙呲牙咧嘴地喊疼,江楚珊不仅没有放轻力道,反而手上又加了点劲儿,杨新洲倒抽一口凉气:“江楚珊同志,你谋杀亲夫啊。”
江楚珊听了,手上再使劲,听得杨新洲有一声疼,这才故意问道:“我说杨新洲同志,看着电影上的英雄人物,就是胳膊腿折了,都是咬牙一声不吭,你倒好,不过点皮肉伤,就呲牙咧嘴地喊疼,你的英雄气概呢?”
“英雄也是凡人,我们只是能忍疼,又不是不疼,在外人面前撑着面子就算了,在媳妇儿面前不用撑着。”
江楚珊嗤笑一声:“歪理。”
不过再下手的时力道就轻了点儿:“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跟小孩子一样爱打架?”
杨新洲狡辩:“我们这是练习擒拿格斗呢。”
第二天早上,安静专门在家属院大门处,等着江楚珊跟她分享八卦,江楚珊这才知道杨新洲他们练习擒拿格斗,练习得这么狠的原因,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没有想到男人有时候也这么小心眼。”
安静深以为然,他们家老郑得亏是文职,要不然也要去找杨新洲切磋呢,这些天,他被她治得有些狠,她下了狠心,真耐住性子不管家里,他最后看不过去,只能自己动手,虽然家务活做的不怎么利索,但是像江楚珊说的,一回生二回熟,他们不做,永远不会做,做惯了,自然就能做好了。
“我听说有几个嫂子,也准备学我的办法治男人呢。”
安静神秘兮兮地跟江楚珊说道,现在家属院的嫂子们也都有了工作,也能挣工资养家了,腰杆子一直溜,就想要争取更多的权益,而被家里媳妇儿治得苦不堪言的男人,自然得找杨新洲发泄了,所以这打,他挨得不冤枉,谁让无论工作机会,还有治男人的办法,都是他媳妇儿提供的。
江楚珊再次看到杨新洲带伤的时候,突然良心有些痛了,于是对杨新洲不免嘘寒问暖起来,杨新洲打蛇随棍上,见媳妇儿态度软,便开始趁机讨便宜,正好江楚珊的身体养好了,他实在过了一段肉香四溢的小日子。
而在石桥村大队,王香苗终于收到了杨新洲的回信,看到上面的“分家”俩字,她直接傻眼了,拿着信去找杨栓福,哭道:“新洁是做错了事,她不是已经受到惩罚了吗?金宝是无辜的,新洲他怎么连他也给怨上了,肯定是他媳妇儿在中间挑拨的,当家的,你说这咋办啊,你赶紧去公社给新洲打电话,不能分家啊。”
杨栓福狠狠地吸了两口旱烟,然后这才咬牙道:“分家吧。”
王香苗一愣,不可置信道:“啥?”
然后才说道:“分了家,小雨和小泽咋办?金宝咋办?”
杨栓福狠吸一口烟:“小雨和小泽是我们做父母的责任,金宝姓王,就是老王家让他改姓杨,新洲也没有责任养他。”
王香苗挣扎着坚持:“我不分家!”
杨栓福幽幽道:“新洲在部队上,你分不分家,都碍不住他,顶多不回来就是。”
说完他便蹲在地上闷闷地抽烟,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儿大不由娘,他娘,老王家要跟大闺女离婚的事儿,随他们去吧,自己做的孽自己担着,还有金宝,他在老王家不缺吃喝的,就让他在老王家呆着吧。”
王香苗还想再争取,杨栓福直接道:“平平和安安可还没有回来过老家呢,你想他们回来直接住江家去?”
王香苗差点稳不住身形软倒在地上,都是她生的孩子,咋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咋就成这样子了。
老杨家分家的事儿,很快便传遍了石桥村大队,江国平和李美玲作为亲家,杨家是亲自过来打招呼的,李美玲以前还对王香苗操持着客气,甚至为了闺女,还捧着她三分,这次也生气了,见了面甭说亲亲热热地说话了,没有指着她的鼻子骂,就已经算克制了。
“小哥,分家了,大哥和嫂子还会对我好吗?”
杨新雨虽然看不惯自己娘的行为,但是还是有些伤心,总觉得分家了,她和嫂子就是两家人了。
杨新泽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她:“嫂子不是特地给你邮递了新衣裳,还有好吃的回来,如果生你的气就不会邮递这些了。”
杨新雨这才高兴了,蹦蹦跳跳地回家,准备回去继续给平平安安做礼物,都攒起来,等他们过年回来的时候给他们。
杨新泽看着妹妹无忧无虑的身影,摸着兜里的两块钱,其实分家也好,最起码让他娘消停些,反正他哥还是他哥。
分家后,不知道是不是被杨新洲给吓到了,婆婆倒是没有再作妖,江楚珊这边虽然一个人带俩孩子累些,但是身体慢慢好转的她倒是能够承受这份辛苦,更何况俩孩子还算省心,杨新洲在家的时候也能搭把手。
转眼就到了腊月,两个小家伙已经八个多月了,已经学会了爬行,然后他们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一不留心就会爬出房门,外面冰天雪地的,江楚珊怕他们感冒,除了上下班的路上,几乎不带他们出去,在家里的时候,家里的门几乎不敢开。
“珊珊,先别关门呢,我跟你打听个事儿,那个新建的啥木头糖的厂子,招人都是啥要求啊?反正是年后开工,我那时候也生了,想要去上班。”
茴香挺着大肚子,晃悠过来像江楚珊打听,木糖醇的厂子建成了,年后开工,这江楚珊倒是听说了,不过招工这事儿她就不清楚了,便实话说说道:“我也不清楚,你可以让你们李副营长帮你打听打听。”
茴香低头抚摸着大肚子道:“他想让我在家看孩子,不同意我上班,珊珊,你就帮我打听打听吧,家属院的嫂子都上班了,我也想。”
江楚珊想了想便同意了,不过打听个消息而已,茴香高兴地跟她道了谢才回去,而她也没有想到,不过去招工点打听个消息,竟然遇到了熟人,不对,她们也不算熟人,而就是这个不算熟人的熟人,打乱了她对未来的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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