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赎身
这郑铎昨早回了家,挨了自己老爹平南侯的一顿臭骂,说他眠花宿柳之事已传到了朝堂,叫御史参了平南侯一本,消息传回,平南侯很是丢了大脸。
这儿子空长了一个高大身形,练武却是个花架子,糊弄外行还行,这武道上的人要想糊弄那是不可能的,偏偏自己的二儿子比他大哥只小了两岁,也是嫡子,生的高头大马,练武也随了他,很是有些天分,日后若参加武举,或是参军,有他这老子带着,不愁出不了头。
平南侯郑毅这样思忖着,心里便开始打主意了。
郑铎根本不知自己老爹的心思,以为训斥过了这事儿也就完了,回到自己房里躺下休息,怎么越躺这后脑勺越发疼痛难忍了,起身才发现枕头上血迹斑斑,把他吓一大跳,这下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前天在漫花楼追着那小妮子跑时好像是有什么击中了自己的头。
他没做他想,定是青青那贱人拿花瓶砸他!胆大包天了!
郑铎这才气冲冲叫了十几个家丁跟着,去漫花楼要人,却得知那贱人竟然短短一天就被赎了身跑掉了!
“给我追,给我搜!不找到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这郑铎闹得鸡飞狗跳找人,叫平南侯知道了,又是一通好打,这郑铎只能暂时偃旗息鼓,改为暗中寻找。
实际这青姑娘和柳妍妍并没有走远,行珩给她们安置在了她之前潜伏的院子里,给她们购置了几日的资材,那柳妍妍说家中祖母无人照料,行珩问了地址,又过去把谢大娘接过来。
谢大娘几年前留下的伤治好了,但是留下了十分骇人的疤痕,因此都不好出门,更别提出去做活,这也是为何柳妍妍小小年纪要去青楼讨生活。
行珩来的时候穿着男装,戴着帷帽,刻意压低了声音,向这个在院子里借着日光缝缝补补的妇人说明了来意和缘由。
她才一开口,那妇人突然就扔下手中的布料针线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大丫!你还活着!”
行珩噎住了,楞在原地,胸中只觉一种揪心的痛再难忽视——前天见到柳妍妍的惨状,她都忍住了,因为她知道她不是大丫了,只是不忍心见故人受此大难。
今天她一开口,谢奶奶就认出了她,她才敢欣慰,这么多年了,总归还有两个人记着她念着她的。
“这位大娘,认错人了,我不过是你口中大丫的相识罢了。”行珩整理了情绪,平静地回她。
谢大娘愣了愣,只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说道:“是我糊涂了,却不知小哥,大丫如今过得可好?”
行珩默然了片刻,“她过得很好,有饭吃,有屋睡。”
“请一定向大丫转告,三年前,多谢她的救命之恩,我一直害怕她被掳走了,如今我老婆子也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谢大娘又落了泪,她笑着又掩饰地擦着眼睛。
三年前醒来,她被那个刘大夫救活了,但那大夫告诉她,那个带他过来的小乞丐去把歹人引开了就再也没回来了,后来,有个人来了说是小乞丐的主家,给了些钱,便再无音讯。
谢大娘疑心大丫叫人害了,那人不过是给她们封口费,她怕极了,带着孙女逃走了。这几年来,自责、愧疚还有感激,令她难以安睡,如今……如今总算,好人有好报!
行珩不能安慰她,他们不能有太多交集,便把事情同她说了,她听到那郑铎竟想强占了柳妍妍,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天理不公!天理不公!”
“你收拾好,跟我走吧,那郑铎缓过这几日恐怕就会找上门来。”行珩说道。
谢大娘这才赶忙转身回屋,收拾了些银钱和衣裳,手里拿着方才做的针线,说道:“这针线尚未做完,是邻居体恤我们孤苦给的活计,我将它还回去,就来。”
谢大娘跛着腿出去了,过得会儿,她回来了,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容,“我们走吧,小哥。”
她只有不大的包袱,家中一贫如洗,本身也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物件儿。
临出门,谢大娘突然拉住行珩,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佩,这玉佩并不想寻常的式样,而是一根手指粗细的圆柱,这小柱体是镂空的,里面有一颗玉珠,还能滚动,十分新奇精巧。
这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却不知谢大娘为何有这样一个东西。
“这是娘家留给我的东西里唯一保住的,当初为了嫁那早死鬼,和娘家不欢而散,后来我也没脸再回去求他们,请你转交给大丫,就当留个念想,不要忘了还有人记挂她。”谢大娘说道,将玉佩塞进行珩手中。
帷帽下的行珩哽咽了,她努力忍住泪意,走到谢大娘身前,“路途有些远,我背你过去。”
谢大娘欣然答应了,趴上她略显单薄的背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慢慢走着。
行珩把三人安排妥当了,嘱咐她们,外面风头平息了,会派人告诉她们,到时她们可以去远离云都的地方生活。
行珩这就告辞了,谢大娘带着柳妍妍追出了屋子,“小哥,告诉大丫,要开开心心的活着。”谢大娘大声说道。
“哥哥,请你告诉大丫姐姐,我和奶奶也会努力好好生活下去的,请她不要担心我们,自己也要多保重。”柳妍妍十分懂事地说道。
行珩点点头,转身离开,心中也不再恋恋不舍。
回府同叶祾倬禀报此事,叶祾倬见她神色坦然,再也没有当初的不舍,淡淡问她:“这次不担心她们了?”
行珩点点头,认真地说:“她们如今是三个人了,无论如何都能活下去。”又看着叶祾倬真心实意地一笑,“属下如今也已经有自己的家了,师父和公子,还有这里的人,属下也都舍不得了。”
叶祾倬垂下眸子去看书,遮掩住自己心头那一丝莫名的悸动。
这样的坦诚而直接,恐怕没有几人拥有过吧。叶祾倬浅笑着,假意嫌弃地挥挥手,“下去吧,你平南侯府的事可还没办好。”
行珩拱手告退。
走出书房,看看这已经十分熟悉的院落和天空,还有身后一直会有公子存在的书房,行珩只觉得心头满满的,这颗心终究,有了归途。
行珩又马不停蹄回到平南侯府,这郑铎的院子里这会儿正热闹着,起因是郑铎昨日找不到柳妍妍和青姑娘,喝醉了在府中游荡,结果把一个年不足七岁的家生子按在身下,差些就成了事。
那孩子是平南侯手下管厨房采买的主事和郑铎亲娘容氏院里的一个得力的嬷嬷家的,老来得女,又算是有些体面在主子面前的,结果逢次一遭,那孩子虽是挣脱了,但却吓得惊厥了,如今大夫还在医治,熬得过今晚才算是能活下去。
那主事哭到郑毅面前,郑毅这面子实在是过不去,自己这儿子,竟有这等子癖好,若是传出去,那他平南侯府还要不要在这吴江立足了?
于是安抚了主事,封了足足的封口银子,打发了这一家去了一处庄子,避免传出风声去。
事毕,平南侯就提了棍子,行珩藏好身形这会儿,平南侯正在正房打郑铎呢,好家伙,行珩不错眼的看着,是往死里招呼啊!
容氏闻讯而来,见好好一个儿子,被亲老子打得鼻青脸肿,出气多进气少,直披头散发哭嚎着扑在儿子身上。
平南侯将手中的棍子扔了,气喘吁吁,见儿子也昏过去了,老妻也狼狈无比,叱骂的话暂且收了,只恶狠狠地环视一圈,下人们早已跪了一地,他警告:“这事若外传了,这院子里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听清了没有!”
下人们惶恐道,“奴婢,奴才们不敢!”
平南侯郑毅又将老妻拉起来,沉痛地对她直言:“这世子,铎儿也当够了,对外就说他病了,这世子,以后就是钰儿了。”
这郑钰就是郑铎的嫡亲弟弟。
平南侯府的事,就这样暂时解决了。行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至少几个月,她三人应该是无虞了。
【作者题外话】:还是一章长的一章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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