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回家
柳市，大唐普普通通的三线城市，这里的一切都既普通又平凡，普通到柳市人说起自家的特产都要想上半天，最后用不确定的语气说上一句：或许是玉？
语气中带着极端的不自信。
回到家乡的孙天邦沉默的走在大街上，熟悉的景色并没有让他心情好转，反而让他想起了更多不好的回忆，他少有的衣着普通，衣服的前后都很正常，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不正常图案。
一路上会偶然遇见些认识他的人，他们在看见孙天邦的时候都露出了吃惊表情，然后神色就变得很复杂，接着就开始悄悄的议论起来，孙天邦懒得理会他们，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些什么东西。
做25路公交，在工区站下车，再走上5分钟路，就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家，这段路走着走着，孙天邦的心就慢慢的沉静了下来，他慢慢的觉得，有些事情自己似乎可以不在乎了。
依然留着老家钥匙的孙天邦直接打开了家门，映入他眼眶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正斜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那是他爸孙天富，他正斜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左脚上有显眼的绷带和夹板，那老头看见孙天邦进了家门，脸上先是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但马上又压抑住了表情说道：“还知道回来？”
说完又摆出一副气哼哼的样子，不再理会孙天邦。
孙天福的声音把另一个人给引了出来，肖秀敏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看见孙天邦，眼中闪出了惊喜的光芒：“啥时候回来的？也不给妈说一声，妈去接你~来来~东西给我~”
她一边接过孙天邦带回来的东西一边说：“还带回来这些东西是做啥，人回来就行，老头子！你身子缩一缩，一个人占一个沙发啊？给你儿让个位！”
“哪有老子给儿让位的！不让！”
“嘿，你个死老头子……”
孙天邦连忙说到：“没事，我拉个椅子做就行，妈，爸的腿严重吗？”
说起这事，肖秀敏就气不打一出来：“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人家动手动脚，再说虽然那边有不是，但那也是人家的红事，哪有去人家红事上闹腾的，吃个挂落也好，让这死老头子长长记性！”
“没啥大事，就是脚脖子扭了一下，十天半月就好了，老东西皮粗肉厚没事的，妈去给你买菜，今天中午我们吃糖醋排骨。”
等开心的肖秀敏出门，屋子里的两个男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孙天富有意无意的把姿势稍微摆正了一些，让出沙发上很大的一片空间，然后无意识的摆弄着遥控器，转来转去：“在那边怎么样？听说你进了朱雀，待遇咋样。”
“挺好的，待遇不错。”
“找女朋友了吗？”
“没。”
然后就是长久的，异常尴尬的沉默，孙天富无聊的盘了一会手中的遥控器，把电视转到了皇家电视台的频道。
电视屏幕上闪过了李阳的脸，孙天邦的视线一下被吸引过去了，看到自己儿子似乎对这个节目很有兴趣，孙天富放下了了遥控器，也开始看起来。
看着看着，他开始嘟囔：“这地方还真穷，咱大唐还有这么穷的地方？”
孙天邦随口回道；“咱大唐还有三亿人月收入不到一千呢~”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网上看的。”
“嘿~又是网上，网上的东西也能信……”
作为一个老派的电工，孙天富是很不屑网络这种玩意的，特别是他认为自家孩子就是被网络给教坏的，所以一向对网络上的东西深恶痛绝：“网上到处都是诈骗和谣言，我跟你说儿子，那上面就不教一点好，它能教你好事吗？”。
孙天邦看了看自己爸爸，没有试图去分辨什么，几十年的父子互相太熟悉了，他懒得做无用功。
很快节目就放送到了山里的孩子们利用网络学习的场面，孙天富看愣了，他有心不信，但是皇家电视台在他这种老派人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所以他的话语中带了不少的犹豫：“这东西还有这些用处？也就是些简单的东西吧？难道说里面还有教你怎么做电工的？”
孙天邦掏出手机，一阵操作后把手机递给爸爸。
孙天富接过来一看：“嘿~这手艺不错啊，还真细致，你说我当年有这东西，还用得着给老周逢年过节三盒六果的送礼？吃那么多苦才教我，那个老帮菜！”
在孙天富年轻的时候，学电工还是需要拜师学艺的，他当年学好那些手艺可不轻松，需要把师傅伺候的舒舒服服才能得到真传，现在看到那些当年的不传之秘在这个视频里被解说到详细的不行，顿时就觉得自己三观被颠覆了。
孙天邦倒是没想到老爸这次跟以前不一样，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接受了网络上也能学到东西，自己当年费劲千辛万苦都没做到的事情，今天皇家电视台上随便放个片就做到了。
两个人继续看下去，当沈梅眼中含着星光说出那句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时候，孙天邦明显受到了触动，他当年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走出这个普普通通的城市，拼命学习，当时的心情和这个女孩应该是一样的。
“真好啊……希望她能做到。”
孙天邦惊讶的看着自己老爸，真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评价，孙天富并没意识到儿子的惊讶，而是目光悠远的回忆起来了往事：“我当年也有这种想法，只是没像这小姑娘说的这么好听，当年你爸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去京师看看当时国手们的现场对局，运气好能跟当时的棋圣合个影下一盘，那就美了！”
“那为什么不去？”孙天邦倒是知道自家老头最大的爱好就是下棋，但真想不到这老头年轻时的也挺能想的。
“还不是当时有了你！我走了你娘俩吃啥！”孙天邦眼睛一瞪，继续说到：“那时候工资都低，你妈刚从农村过来，一直没找到活，我要是出去浪，你娘俩非饿死不行。”
他说到这里，又看看自己让出来的沙发位置，这么长时间孙天邦依然视若无睹自己让出来的地方，不禁有点生气，指着让出来的地方说道：“坐啊！还要我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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