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福缘远去

全真教大殿内。
  “来来来，林道友，快坐快坐。
  晴岚，还有林道长的两位高徒，不是外人，全都随意坐吧。”
  在柳宏程的身上狠狠发泄了一通的孙道源此刻神清气爽。
  经过刚才一番闹腾，林舟自然也不可能再继续参加什么考核，孙道源索性将林舟带回了全真教待客的地方。
  几名小道士端来茶点摆放到桌子上。
  看上去虽然略显粗糙，但却带着一股古朴的香气，诸葛晴岚这位大小姐都频频侧目。
  众人落座，孙道源开口介绍道：“几位远道而来，今日终于来我全真教做客，可是让我教蓬荜生辉，来尝尝，这是全真教内资产的一些茶水点心。
  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在外界绝对是吃不到的  。”
  “孙掌教不必客气，今日还是我们几人给全真教添了麻烦，心中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基本的人情世故林舟还是懂的。
  成了神，不代表就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道家有些极端的修道者意图斩断七情六欲，从而彻底摆脱所有世俗的欲望。
  对此林舟不敢苟同。
  即便是神，根基也同样在凡俗之中。
  斩断凡俗的所有欲望，可能短暂的失去了烦恼，但同样也会失去共情的能力。
  久而久之就会变得麻木不仁，视苍生为刍狗，若是那样就等于失去了根基。
  无根浮萍注定走不了多远。
  这段时间，林舟一路走来，从最开始用神灵的心态看这些凡人，渐渐地又将自己的心态重新转变成为一个凡人。
  到现在，林舟隐隐有些做回自己的感觉，这三种心态的转变其实都是林舟有意为之。
  心态的不同看待问题的视角也会有所不同。
  但林舟的心中一直都谨记，自己是神，并不只是那个名为林舟的凡人。
  所以在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林舟会尝试以神灵的视角去看，但以凡人的办法去解决。
  还是和当初感悟到的一样。
  真正强大的神灵不光在于法力，而是能用不起眼的一件小事，撬动巨大的棋盘。
  就如那被张亮撞碎的木桩。
  或许最开始确实是无意所致，但之后让张亮代替木人桩来进行第二场考核，却是林舟有意为之。
  绘制的那一张净身神咒的用意也绝不是卖弄手段那般肤浅。
  林舟从没忘记自己来参加这一次大会的目的。
  要为自己积累一些信仰，顺带宣传一下自己的教派。
  而想要做到这些，就必须和道家的这些大派打好关系。
  若强行送礼讨好这些道家大派，免不了要被看轻。
  可现在因为孙道源自己的要求损坏了全真教的东西再当着全真教众人的面送出这一张了净身神咒符，要不了多久，林舟的名字就会在整个全真教传开。
  有心的人自然会去查找林舟的消息，其他精确的查不到，但落仙庙绝对查得到。
  相信等着一次道家大会结束之后，要不了多久就会圈内人拜访自己的落仙庙。
  这样一来，自己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
  其中林舟并没有什么太过脱俗的手段。
  那净身神咒虽然厉害，但道家闭关的那些老祖也未必就画不出来，只是可能没有自己这么轻松。
  从头到尾，林舟基本就只是利用了一下人的好奇心，便悄无声息的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剩下的就是让时间自己推行即刻。
  几人对坐饮茶，孙道源时不时与林舟相互探讨一些有关道家异术的问题。
  林舟的每一次回答都让他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当然，相互其实是相对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全程都是孙道源请教，林舟如同长辈一般给出回答。
  诸葛晴岚与悟空、悟渡见没有自己什么事情索性将空间留给二人，自己在全真教道长的带领下来到了各自的住处。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下山。
  孙道源还没从兴奋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林舟开口道：“孙掌教，今日你我已经论的够久了，眼下天色渐暗，不如就到此为止？”
  孙道源一愣，紧接着一拍脑门，反应过来。
  “哎呦，林道长你瞧我这脑子，一听到妙处，时间什么的就全都忘了。
  失礼失礼。”
  孙道源呼出一口浊气，再次看向林舟，脸上的钦佩之色早已掩饰不住。
  “林道长，先前老道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您不要见怪。”
  说着孙道源这位年近百岁的老人竟然想要给林舟行大礼。
  这是只有见到道家长辈才能行的礼，此刻若是有其他人在场定会被孙道源的举动吓到。
  甚至可能觉得孙道源疯了，全真教的掌教竟然给一个晚辈行这样的礼。
  可孙道源的心中却十分清楚，所谓达者为师。
  林舟的道行远在自己之上，更何况今天一整个下午，都是林舟在为自己解惑。
  传道授业即为师，别说是二十多岁的年纪。
  此刻林舟哪怕只是弱冠之龄的孩童依旧能受得起自己这一礼。

  不过，孙道源想行礼，林舟却不想接。
  不等孙道源弯腰，林舟上前一步，双手托扶住孙道源的身子。
  看似轻柔的动作却又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孙道源托扶起来。
  “孙掌教，行礼什么的就免了吧，你我不过是相互解惑论道，谈不上什么授业。”
  林舟是神，孙道源这一礼行下去，就算是与自己有了一层因果。
  有朝一日，孙道源若是有什么事情，自己也会心有感应。
  与孙道源其实是一份善缘，若是孙道源年轻一些，即便五十几岁，这一礼林舟也就受了。
  可现在，孙道源已近百岁，修行到了如今的程度基本也就到了巅峰，再往后就是下坡路。
  在俗世也留不了许久，结下这一份缘，日后只会更加麻烦。
  故此，有这一场论道的交集便已是双方缘分的极限再想进一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这些，孙道源一概不知。
  他只是觉得林舟认为自己年纪大了不忍心看自己行这一礼。
  可在被林舟托付起身后，孙道源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巨大的福报一般。
  福缘一事便是如此。
  当初诸葛晴岚缘分不够，但在其坚持下，林舟将其收为杂役。
  这是她自己争取来的机缘。
  而孙道源，虽然也有着类似的机缘，但却缺少了那份坚持，原本属于他的福缘就这么在不经意间消失不见，再也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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