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四十九章
没想到兰姝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魏巧意和孟子真身形都有些僵硬,猛地推开对方后便离得远远的。
“本宫并非不知,何必这般紧张不已。”兰姝觉得好笑, 走过去自顾自坐下, 扫了孟子真一眼,只见对方瞬间低下头去。
这般模样, 倒是显得有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
兰姝柳眉微蹙,看了一眼魏巧意, 心中思绪一转,还是叫孟子真先行离开。
孟子真直觉他们要说的什么话是自己听不得的,也没有多留,只行礼告退。
而魏巧意则是有些不舍,眼圈红红的坐在那儿直叹气。
兰姝瞥了孟子真一眼, 又看向魏巧意, “一时相见不如长久相见, 不急于一时。”
魏巧意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兰姝, 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皇上……皇上答应了?”
兰姝摇摇头,“没有, 但我会说服他。”
见兰姝这般笃定, 魏巧意也放心一些, 只面上还是忍不住嘀咕着一些担忧。
兰姝也不恼, 只听她说着, 偶尔宽慰两句,惬意的在这里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至于孟子真的事儿, 兰姝还得再问问。
其实她并没有插手别人家里事情的癖好, 但既然事关魏巧意, 她能帮则帮,若帮不上忙,也算是尽力了。
回到瑶华宫后,不出所料的见到了等在这里的裴景行。
兰姝毫不意外,只随口问了一句:“皇上何时来的?”
裴景行放下手中茶盏,望进那双凤眸,“刚来。”
一旁的朱荣欲言又止,兰姝只一瞥便明白裴景行估摸着是来很久了。
“既是来久了,怎的不使唤人到瑶清宫唤臣妾回来?”兰姝挑眉,心说这并不是裴景行的习惯。
“你与魏妃感情好,多聊两句也是好的。”裴景行笑笑。
这样讨好的话语,兰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只当做没听见,扯起了别的。
裴景行的笑容僵了一瞬,但看着兰姝并未提起遣散后宫一事,也算是松了口气。
可没等他放下心来,就听见兰姝幽幽开口。
“不知皇上可记得,臣妾与您说起的遣散后宫一事?”兰姝那妖艳凤眸直盯着裴景行看,仿佛早已看穿他的心思。
如今的裴景行在兰姝面前十分好看透,仿佛只要看一眼便能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记得,朕当然记得。”裴景行呢喃着,深深望着兰姝,“兰姝,只要是你的事,朕都记得。”
“那皇上可记得您骂臣妾不知检点,要将臣妾软禁在瑶华宫的时候?”兰姝朱唇微勾,凤眸极具攻击性。
裴景行瞳孔一缩,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他很难去面对这件事,即便那时候的他是更偏向于信任兰姝,但为了先稳住局面将兰姝软禁起来,他还是说了那样伤人的话。
那时候的兰姝定然难过极了,否则他们怎么会走到今日。
都是他的错。
裴景行眸光黯淡,垂眸以长睫掩去眼底情绪,不愿叫兰姝察觉自己那狼狈的脆弱。
“好了,如今也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左右臣妾与皇上迟早要一刀两断,往后再无瓜葛,也不必总想这些个前尘往事。”兰姝勾唇一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的味道。
裴景行听着对方仿若宣判死刑的话语,心中揪痛不已,只觉有一双利爪用尽力气撕扯着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让他难以呼吸。
“是朕负了你,是朕……不,是我的错,我不该的,我不该为了那,那可笑的大局不顾及你,是我错了,你如何说与做,如何惩罚我,都是我该受的……”
裴景行看着眼前的兰姝,双眸赤红,双手握成拳,仿佛正压抑着什么。
兰姝眼眸微动,微微一怔,凤眸将男人红着眼睛哀求自己的模样收入眼底。
她不知道男人这副模样究竟有几分是真的,到现在她仍旧不敢全然相信裴景行,生怕对方所谓悔意也如当初深情一般……都是假的。
裴景行见兰姝不说话,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伸出手去扯她的衣袖,想与她再靠近一些。
却是被兰姝微微一挪动手臂,躲开了他的触碰。
裴景行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生生撕碎,整个人陷入了无止境的痛苦当中,无论如何挣扎都难以从中逃脱。
“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兰姝咬了咬牙,装作云淡风轻地落下这话,站起身往自己屋内走去。
裴景行望着兰姝的背影,心里头只觉恍惚非常。但他还是倔强地不肯走,只坐在原处许久许久没有离开,待到他低垂眼眸时眸光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直接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朱荣见状连忙跟上,给刚好走出来的柳絮打了个手势,叫她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报。
之后的许多日子里,裴景行都没有到瑶华宫来。宫里又是流言四起,纷纷说兰姝太过骄纵,终究还是失宠了。
可兰姝根本不在意裴景行到底来不来,她只在意他会不会履行对她的承诺。
那个放大家伙出宫的承诺。
兰姝知晓这个承诺从下决心到履行起来都很难,有些事情也并不是裴景行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若裴景行从一开始就是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百年之后会被文官批成暴君的皇帝还算好,可裴景行要做明君便很难顶着极大压力去做某件事。
至于太后……太后那已经证实并非裴景行生母,且还做下种种恶事,甚至帮助先帝六皇子谋逆,其罪当诛。如今念及太后身份只是软禁在福寿宫已是念及太后这个身份,想给这位嫡母一些面子,大臣们如何还能要求更多。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魏巧意那边听说孟子真家里都相看好人家了,只等着孟子真点头,她一时间也是急得不行。
慌乱之下,她跑来了瑶华宫,拉着兰姝的手巴巴地望着前方,嘴里边嘀咕着究竟什么时候能走。
兰姝笑着安慰她:“孟子真不是始乱终弃之人,他既是给了承诺,想该是能做到的。”
魏巧意摇摇头,有些不放心地说:“可这男人的话,这……这能信吗?”
这话将兰姝给问住了,她垂眸想了想,嘴角微弯,“我不信,是因为裴景行不可信。你信,是因为孟子真可信,这不能混为一谈。”
魏巧意也明白兰姝的意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知又沉思着想了什么。
之后几日,裴景行还是安安静静的,只兰姝听到了些许风声,说是这几日便要提一提这件事了。
但兰姝总觉得单纯提起多少有些突兀,不如想个办法为遣散后宫铺垫一番,才好叫一切都顺利一些。
不过裴景行既是有了决定,兰姝也不插手其中。
免得到时候裴景行误会什么,临到头不肯放手,那可就不好了。
且以裴景行的聪明才智,想来也不难找到合适的办法。只是有时候需要走一走弯路罢了,或是他有更多考量,愿意为了某个人事物去放弃更好走的路,那旁人如何劝阻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日齐云弗破天荒地到瑶华宫来,与兰姝说起了华婠婠,二人皆是有些惋惜。
“若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华婠婠活到了现在,知晓这个好消息还不知有多高兴呢……唉。”齐云弗叹了一声,不住想起华婠婠那的音容笑貌,总觉得与她欢声笑语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
“如今绾绾走了,陈沁雪也死了,看似好像一切都好起来,可本宫总觉得空荡荡的,恍惚有什么是缺了的。”兰姝垂眸看着手中的茶,不住感叹。
齐云弗多少能明白兰姝的意思,她犹豫着伸手去抓住对方的手腕,凝视了兰姝小一会儿,才说:“嫔妾明白您的意思。”
兰姝凤眸微抬,因齐云弗这话而怔了一瞬,轻笑一声,“难得宫里头有人能明白本宫的意思。”
齐云弗少见地笑了起来,“只不过是因为嫔妾也深有所感罢了。”
-
近些日子,前朝因裴景行欲遣散后宫一事而轰动异常,大臣们……尤其是一干老臣轮番到福康宫来跪着不肯起来,更有年轻言官直接跪在了宫门外。
一个个仿佛裴景行遣散后宫便是如何危害江山社稷一般,摆出来的架势又仿佛裴景行不收回成命,他们便要跪死在外头。
逼迫皇帝的意思十分明显,可裴景行若要当明君,便不可能真的让他们在外边跪。
若是从前的裴景行,也许当日下午便寻个由头让他们起来了。
可这一回他却是态度极其强硬,无论大臣们如何磕破了头,都不肯松口。
“怎么办呀!若是此番皇上被大臣们劝得松了口,下回再想要办这事儿,便难上加难了!”魏巧意急得不行,从前温婉模样仿佛不见了踪影,可如今带着几分俏皮的模样却叫兰姝觉得更好一些。
“不怕,他是皇帝,若他真的想要,没什么能逼他放弃。”兰姝淡淡落下这话,仿佛并不关心这件事是否能成。
魏巧意也并非毫无眼界之人,闻言一蹙眉,问:“可……可若要付出的代价是皇上不能承受的呢?”
兰姝听到这话终于抬眸朝几人看去,微微一笑,“为何不想想,也许放弃之后的代价是他更不能承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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