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五十七章
谁也没想到太后会在这个时候薨逝, 虽说从前疯疯癫癫,但好歹身体不算太差,这般被塞进冷宫, 竟是没多久便薨了。
大臣们纷纷上折子怪罪裴景行虐待嫡母, 被盛怒的裴景行直接摔了奏折,冷笑扫过冷汗淋漓的大臣们, 反问他们。
“她一个杀人凶手,也配在朕与朕的生母面前好好儿享清福吗?”
大臣们谁都没想到, 裴景行会这般盛怒。
部分老臣还算好,年轻一些的大臣纷纷都闭嘴不言,也不再跟着那几把老骨头发疯。
裴景行说来也不算错,将心比心,要他们好好孝顺杀母仇人, 还要供她享清福, 那他们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只这些个老臣, 个个举着规矩当武器,全然不想实际究竟是个什么事儿, 他们心底只有拿规矩来与皇帝对抗罢了。
实际上,他们那些话, 反过来再用规矩攻击, 同样能够破解。
这些日子, 没有人敢触裴景行霉头, 连朱荣都小心翼翼起来。
只是太后究竟是太后, 丧仪还是得办,只是裴景行打定主意不去罢了。
“皇上, 这般一来, 大臣们可不是又有话说了……”朱荣仔细观察着裴景行的神色, 犹豫着还是提醒了一番。
“让他们说,说了没用,自然会闭嘴。”裴景行把玩着手中佛珠,阖眼落下这话。
既是裴景行心底已经有打算了,朱荣也不再多嘴,只看着本把玩佛珠的帝王突然停下动作,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裴景行站起身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却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
“她的生辰……”裴景行眯了眯眼,他知晓太后其实并非一个很聪明的人,她奶娘被赐死之后,便如同鹌鹑一般安分了许多,只当上太后之后,以为没了先帝才张狂一些罢了。
这样的人,能想到报复方法也很简单,她知晓兰姝的生辰快到了,便在冷宫自尽,好叫这生辰宴办不下去。
对世人来说很小的一件事,对太后来说可能也是很不值得的一件事,却也……确确实实膈应到了裴景行。
裴景行捏着手中佛珠,终究还是抬脚朝瑶华宫的方向走去。
他一步步走着,脑中一点点回忆与兰姝的点点滴滴。
他想起梦中的兰姝,想起现实的兰姝,想……想那日离开皇宫的马车。
许许多多,都织成一张网,将裴景行裹入其中,让他喘不过气,让他痛苦万分。
却不愿出来。
-
柳絮和柳芽二人成了伺候裴少华的大宫女,从兰姝身边换到了裴少华身边,他们是见证大皇子变化最多的人。
自兰姝走后,裴少华仿佛一夜成长起来,明明只有五岁,却已经不再玩乐,而是收敛自己的一切,仿佛每日都只剩下学习如何当皇子,像一个……像一个储君。
裴少华也不再闹着要裴景行还他娘亲,只是看裴景行的目光更加没了亲情罢了。
柳絮和柳芽私底下时常想,兰姝这一走,对裴少华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裴景行本是打算兰姝的生辰那日给裴少华寻个太傅开蒙,顺道借口到兰府去一趟,也叫裴少华见一见兰姝。
没想太后竟是在这个时候薨了,生辰宴办不下去了,也不知选太傅开蒙,再到兰家去一趟的事儿,会不会被耽搁了。
站在瑶华宫院中的裴景行看着屋内的裴少华,心中一痛,只觉闹到今日这般都是自己的错。
但已经这般了,总想着从前到底什么都改变不了。
只是这般快便求着兰姝回来,像是先前的放人都是假的一般。
裴景行心底叹气,深深看了裴少华一眼,转身离开瑶华宫。
而屋内的柳絮和柳芽看着裴景行离开的背影,相互对视一眼,最终什么都没对裴少华说。
此时此刻的兰府,兰姝指挥着下人将生辰宴备好的东西都收起来,方才回到徐夫人院里去坐坐。
徐夫人见她神色恹恹,牵过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手背,问:“可是因为太后一事,方才这般闷闷?”
兰姝摇摇头,又点点头,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按了按眉心后却又勾唇轻笑,“恶心人罢了,她身子康健,如何会突然没了,她……她只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罢了。”
徐夫人明白兰姝的意思,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起了这事是谁的主意。
“是女儿,是女儿出的主意。”兰姝说。
“不妥,十分不妥,倒还不如送她去行宫,再随意寻个借口将先帝妃嫔都送去。”徐夫人摇摇头,微笑着说。
兰姝睫毛一颤,细想之下确实发现这个法子要更好一些,只是那时的她只想叫太后不好,却并未想那般多。
“左右人都去了,再说这些毫无意义。”徐夫人笑着摇头,瞧着似乎并未将太后这件事放在心上。
“嗯,母亲说得是。”兰姝点头,也没再想太后一事,只盘算着过段时日要去哪儿。
徐夫人也不说话,只听着兰姝讲哪儿好,哪儿又不很适应。偶尔听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便插嘴说了两句,旁的时候都是不开口的。
兰姝说了许久,说得口干舌燥,方才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正打算接着说下去呢,便见小厮进来说魏巧意抵了帖子想见兰姝。
“去吧。”徐夫人也不拦着兰姝与魏家人来往,只想着她有个闺中好友是最好,摆摆手叫她赶紧去。
“等晚些女儿再过来。”兰姝放下茶盏,笑着对徐夫人说。
徐夫人微微颔首,目送着兰姝离开,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笑容更浓了一些。
兰姝跑去了兰府门口,亲接了魏巧意下马车,又带着她到自己院里去,一路上二人东扯西扯,就是不说太后这事儿。
直到在兰姝屋内落座,魏巧意才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唉,太后这……这是自己不痛快,便要大家都不痛快。”
提起太后,兰姝的笑容淡了淡,有些无奈地叹气,“谁说不是呢,太后这是膈应完先皇膈应皇上,如今死了还要膈应咱们。”
魏巧意皱着眉,明显很不高兴的样子,但良好修养让她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连连叹气罢了。
兰姝怕她总想这个郁结于心,便说了些别的事儿逗她开心,又叫她不如跟自己出门玩一圈算了。
“我哪儿成呀,你这好身手的,还当别人与你一样好身手!我这样的出门带一大堆护卫,可还不如不出去呢!”魏巧意笑着甩了一下手帕。
“哪儿不成,跟着我还要护卫做什么?”兰姝唇角带笑地反驳。
“不行不行,你身边不还带着个新收的丫鬟吗?再来我一个,若是遇上什么,你和许衿阳怎么忙得过来!”魏巧意还是拒绝,心中怕极了给人添麻烦。
兰姝见魏巧意如此,倒也没有强求,只将自己又要往外跑的事儿告诉她。
“又要跑出去,真是坐不住的。”魏巧意轻笑。
“外边可漂亮了,我不得去瞧瞧。”兰姝笑道。
二人又顺着外边景象东扯西扯了许久,魏巧意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并未留下来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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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丧仪办得极其简单,大臣们虽有不满,但裴景行一意孤行,他们也没了办法,只能写几首诗词来骂一骂裴景行。
裴景行看着那不痛不痒的诗词,淡淡点评一句:“还需再练练。”
而没过多久,大臣们也没心思去管太后的丧仪办得简不简单了。
裴景行既然因为太后的事情与大臣们撕破脸,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先是将死去的生母尊为太后,又下令将原先的太后降为太妃,不许她与先皇合葬。
大臣们反对得尤为激烈,甚至连年轻一些的大臣都跳出来指着裴景行的鼻子骂昏君。
梦中做了一辈子明君的裴景行冷眼看着这一切,心底连连冷笑。
昏君就昏君,他就是要一意孤行。
他就是要太后……要她争了一辈子,最后却什么都没有。
在兰家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兰姝听说了这事,也是微微一惊,对身旁的许衿阳脱口而出便是一句,“他疯了?”
许衿阳想去捂她的嘴,又不敢动,只能急得直跺脚,说:“姑娘哟,这话可说不得!”
兰姝却不以为然,并未将许衿阳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若有所思地呢喃着:“原是这样,难怪太后的棺椁迟迟未与先帝合葬,竟是为了这个。”
许衿阳听兰姝嘀咕着,猜她该是知道些什么,好奇得不行,却得不到兰姝的半句解释。
一旁的池雨燕这些日子与兰姝混熟了,也大胆一些,她直接开口问:“姑娘,这是为什么呀?”
兰姝抬眸看了池雨燕一眼,见她眸中满是好奇,唇角带上几分浅笑,叹了一声,“也没什么为什么的,就是裴景行这人其实很记仇罢了。”
二人听得一头雾水,待兰姝提起包裹准备出门,才听见她又落下一句话。
“不过是太后膈应他,他便要膈应回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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