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她越说就哭得越厉害，痛苦，委屈，害怕，从她的哭声中江安仿佛能看到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眼里的光慢慢消弭，最后陷入一片死寂。
她有些难受，“没事了，你现在能想起来家是哪里的吗？我们送你回去。”
“沛县，”女子激动的抓住她的手，“我，想起来了！我是沛县的，我，我还记得我爸妈的电话，能不能，能不能把手机给我用一下。”
江安自然答应了，把手机给了她，同时心里也更加心疼她，一直记得父母的电话却从没有机会求救，这么多年一个号码死死的记在心上，那是一种怎样绝望的希望。
于梦然接过手机还满脸不可置信，一串数字颤抖着双手按了好久才把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嘟！”
手机里传出的呼叫声听得江安也紧张了起来，她不自觉的看了陆野一眼，他也在关注这个电话。
于梦然紧紧攥住手机，身体微微颤抖，表情在一声声“嘟”声中变得急躁，在一片寂静中电话自动挂断。
她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江安扶了她一把，“没事，再打一个。”
她迟疑着看了江安一眼，又缓慢了输入电话号码。
“嘟！”“嘟！”“嘟！”
久久无人接听，于梦然眼泪悄无声息的涌出，脸上一片死寂的惨白。
“喂？”
终于——
电话被接起，她猛的抬起头，是妈妈的声音，她双唇颤抖得厉害，看起来既兴奋又像是委屈到了极点。
“喂？谁呀？”
那边久久没听到回应又问了一遍。
于梦然心脏这才落了地，却又止不住的疼，妈妈的声音好像沧老了不少，她听见她爸在旁边问是谁，她妈回大概是打错了。
她慌了，害怕这个记了好多年的电话被挂断，用尽全身力气，嘶哑着喊出一声，“妈。”
对面好像断线般的寂静，而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梦然？是我的梦然吗？”
她哭着点头，“是，是我，我是梦然。”
对面的人不断的哭着问她：“梦然你在哪里？你怎么了？你在哪里呀？爸爸妈妈找不到你，爸爸妈妈好担心啊。”
于梦然只一个劲的哭，反反复复的叫妈，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江安叹了口气，拿过手机说明了情况，给了对方地址，然后挂了电话对她说：“你父母马上来接你。”
为了避免她再被人看见，于梦然一直躲在房间，直到吃饭时才出了屋。
下午饭是江安煮的面，期间于梦然一直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一碗面条成坨了还没吃几口。
远处路口走来几个人，她眼神明亮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跑到围栏边观看，然而下一秒眼里的光却又陡然消失，变成了害怕，她退回桌边，语气全是恐惧，“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来抓我回去了。”
陆野撇了一眼越来越近的人，对江安说：“带她进房间。”
江安二话不说就端起那碗坨了的面，把人带进了房间，锁上了房门，透过窗帘缝，她看见几个男人直奔这里，她莫名觉得为首那男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几人上了石阶，到了院子。
其中一个男人开口就问他们是不是带回一个女人，语气十分的不客气。
程安旁若无人的玩手机，陆野掏出烟，掀开烟盒，轻轻抖出一支烟叼嘴里，然后把烟盒往桌上一扔，拿起打火机“嗒”的一声点了烟，慢悠悠的开口，“什么人？”
看这表情江安就知道这人心情不好了，她第一次见他时他就是这样子。
几个男人见他这这嚣张的样子，既不爽又有点不敢轻举妄动。
为首的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那人看了他们一会，放缓了态度，“兄弟，听人说你们带了个女人回来？”
见他这样说话，程安吊儿郎当的笑了声，“看，人嘛，就是得懂礼数。”
男人并没有起火，还是温吞吞的，“那是我媳妇儿，脑袋有点问题，说什么你们都别信。”
于梦然忙摇头，“我不是。”
江安点头微笑，“别怕。”
她虽让她别怕，其实自己也很担心，无论是人数还是其他，他们都不占优势。
程安看起来有点好奇，“你媳妇儿？”
男人应道：“对。”
又问：“脑袋有问题？”
再道：“是。”
“确实有问题，”程安闻言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么好看的姑娘要是看上你这种癞□□那才真叫有问题。”
“你他妈怎么说话的？”老实男人还没开口旁边的人先急了。
程安扬了扬下巴，睨那男人一眼，语气很是不屑，“爷爷自从出生就那么说话。”
老实男人拉了那男人一把，并没有理会程安的嘴炮，对路野笑了笑，“兄弟，大家都看见了，你们把人带回来了，她真是我媳妇儿，脑袋也确实有点问题，经常说些有的没的引人误会。”
陆野漫不经心吐了口烟雾，“你婆娘脑子有问题关老子屁事。”
“那……”
“但是人，”他说着眼皮微抬，眼神阴沉，一字一句，“我说没有就没有。”
见此路不通，男人也沉下了脸，想了想又道：“你要多少钱？”
陆野闻言嗤笑一声，“我这辈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男人这下面上也过不去了，他好言相劝，对方却没把他放在眼里，是个男人也受不了了，也变得不客气起来，“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只能自己找了。”
屋内的于梦然一下子蹲下抱住了头，真的害怕那人会搜进来。
“你敢？”陆野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站了起来，踩上那烟头，两脚给碾出了烟草，轻飘飘的说：“这房子老子已经租下来了，今天不管是谁，没经过我的同意胆敢踏入一步，老子卸他一条胳膊。”
他语气随意，威胁意味却十足，加上他浑身散发的气势，确实很能震慑人。
男人却不管这些，彻底沉下了脸色，“你他妈一个外地人，别不识好歹多管闲事。”
陆野懒得听这种小儿科的放狠话，往房间方向随意一指，“你们去啊。”
于梦然双眼盛满了震惊，江安连忙安抚她，“别怕，他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果然，男人们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就想往里面闯，陆野又冒出了句：“老子说到做到，一条胳膊。”
男人们面面相觑，似乎在思考他话的可信度，而后似乎达成了共识，放松了下来，再怎么说他们人多力量大。
程安一眼看出他们的想法，轻飘飘的补了句，“他可是专业散打选手，就你们几个，”他讥笑一声，“一起上都不够格的。”
陆野：“…………”
那老实巴交的男人表情却异常坚定，“今天这人我一定要带走。”
陆野耸了耸肩，“请便。”
男人防备的看他一眼便想要进屋找人，下一秒，肩膀被人按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力气直接把他往后扯，一个没控制住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直接摔在了地上。
见这情形，其他男人也怒了，一拥而上，陆野轻轻一瞥，躲过了一拳头，一记扫堂腿把其中一个男人拌倒，这时另一个男人死命抱住了他的腰，另一个握起拳头向他挥来，陆野后退一步躲过了拳头。
随即反过来钳制住了抱他的男人，胳膊肘狠狠的往下一杵，男人顿时叫了起来，陆野抓住机会一脚踹上男人小腹。
程安自小便是被人众星捧月的，论嘴炮能力那是一级强，但真要动起手来也确实不是常年干农活汉子的对手。
接连吃了好几拳后他也学聪明了，往陆野旁边躲，一旦有人钳制住他陆野便都能帮他打回来。
饶是陆野能打，毕竟寡不敌众，也没讨到多少便宜，江安看得直着急。
正在她准备出屋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句，“都住手。”
那声音饱含沧桑，江安循声而去，是楼下顾大爷。
这一声也确实让他们都住手了。
顾大爷年近七十，身体却很硬朗，是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在镇里很有威望，他看了眼在场的人，颇为不赞同的对那为首男人道：“陈平，你爷爷我也晓得，你今天就当给我这个老头子一个面子，带着这群人回去吧，莫再闹事了。”
陈平叫了他一声“大爷”，然后说，“您是个长辈，但是梦然是我媳妇儿，我今天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顾大爷语气严厉，“这个男婚女嫁本来是件喜事，你非要搞成违法乱纪，说什么你媳妇，是不是你媳妇你当老头子心里没数吗？你罗义的警察不管事不代表我阿那的警察也不管事，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这个面子，那我作为村长，今天哪个也别想从我村子里带走任何一个人。”
旁边的男人见势不妙，打了退堂鼓，“陈哥，要不咱走吧，大不了再找一个就是。”
男人甩开他，看着顾大爷倒是服了软，“大爷，您说和我家爷爷认识，那我们也算是沾亲带故，那梦然也算是您孙媳妇，您就让我把她带回去吧。”
顾大爷还是摇头，眼里满是无奈，“你这是何必呢？姑娘不愿意跟你。”
“我不管，”男人见他软硬不吃突然就急了，“她是我的女人，今天谁也拦不住我。”
他说着就要往里闯，身边男人怕他吃亏，一把抓住他，“陈哥，这世上又不止她一个女人，你何必吊死在一颗树上啊，咱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走，赶明儿兄弟再给你找一个好的。”
“不要，”陈平急红了眼，使劲想要挣脱，“老子只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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