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逃离
整个皇宫笼罩在黑暗之下,今夜只有那些来来回回的火把亮得让人惊心动魄,伴随着各个宫墙之下那铠甲与冷铁碰触的声音,危险的感觉拨动着每个人绷紧的心弦。
所有人都在莫宸的大发雷霆之下惶惶不安着。
皇宫怎么会进来刺客?
揽瑛阁多久无人居住,在那种冷宫似的地方又怎么会发现刺客?
“娘娘,今夜您还是不要出去了。”储秀宫的几名宫女一边拦着一边喊道,生怕这位主子在今夜出个什么意外。
走在前面那女子样貌清丽,又有珠翠绫罗为其镶边,美得很是贵气,但此时却金紧皱着眉,步履匆匆地往外赶。
“娘娘,陛下方才已经下令,各宫皆不得随意出入。”
“是啊娘娘,若陛下怪罪下来”
那美人便是如今最得盛宠的婉贵妃,她冷下脸,脚步也跟着一顿:“陛下在揽瑛阁遇刺,本宫怎能不担心!”
“贵春公公方才来叮嘱过,陛下无碍,眼下也正在气头上,已派人大肆搜查,娘娘此时若是不顾安危,才会令陛下更加忧心。”那宫女焦急道。
婉贵妃看了她一眼,倒是沉下气开始思量。
到底是关心则乱,她毕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莫宸喜欢她便是因为她足够懂事,当然也因为在这后宫之中,无人能与她争艳。
婉贵妃这么想着,便又转了身往回走,一众宫女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跟在后面。
“冬青,今日的玫瑰露呢?”婉贵妃一边往屋内走,一边开口问道。
那被叫做冬青的宫女立马上前道:“已经给娘娘备下了。”
“给本宫取来。”婉贵妃微微一笑。
冬青虽然已经伺候了很长时间,却也仍然看着婉贵妃的笑容晃了晃神,被旁边人拽了一下,这才匆匆离开。
这玫瑰露是陛下差人特地为她调制的,日日都会送来,陛下说了,便是要替她留住最美的容颜。
这也一向是婉贵妃艳压群芳的资本。
冬青拐了个弯儿,便从腰间掏出钥匙,刚打开锁卸下来,还没走进那专门为婉贵妃存储胭脂香料的房里,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她还没来得及惊呼,便被那人捂着嘴拽进了房里。
门被重新关上,冬青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这刺客竟然逃到了储秀宫!
她奋力挣扎,本以为自己很快便会被杀掉,但身后那人却松开了钳制她胳膊的手,只捂着她的嘴巴,轻声在她耳边道:“嘘别喊,是我。”
这道声音她曾经在她耳边响了数十年,又怎么会轻易忘记,冬青的眼泪瞬间便涌出眼眶。
白岭月的手立马感觉到一片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留下来,她立刻松开身前的人,把她掰过来想给她擦眼泪,又想起自己方才换上了夜行衣,身上没有帕子,于是手忙脚乱的用紧束的袖子给这泪人儿抹眼泪。
“哭丧也有点太早了吧,我还没死呢。”白岭月压着声音,没好气道。
冬青抽抽搭搭地掉着眼泪,却又不敢太大声,像小猫叫似的,样子有点委屈:“郡主你、你如今怎会如此可怜,已经沦落到当刺客了”
白岭月:“”这孩子脑袋瓜子从小缺的哪根筋果然到现在还没长上来。
但白岭月转念一想,不过也都怪她,回到庆安这么长时间,为这些事忙得晕头转向,只听说莫宸把冬青调去别的宫当差,只道莫宸定不会亏待她,自己却也忘了去看一看她。
好歹当年这孩子跟着自己翻墙时候摔了那么多次。
白岭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心生愧疚道:“是我不好。”
冬青呆呆地瞄了白岭月一眼,心道郡主果然去做了这杀人放火的勾当谋生,顿时悲从中来,“哇”地一声就要哭。
白岭月眼疾手快地又去捂她的嘴:“嘘!”
“冬青,冬青。”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娘娘问你怎么取了这么久?”
白岭月轻轻松开冬青,冬青朝着门外那身影道:“噢,马上就来。”
“你怎么了,这怎么还哭了?”门外的人听见冬青的声音不对,往前又走了两步问道。
“无事无事。”冬青急道,“方才没点灯,摔了一跤,给摔疼了。”
“那你小心点,点上蜡烛再找。”门外的人说完便脚步匆匆地走了。
待那人走远后,冬青才颤着手点上了蜡烛,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白岭月的面容,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她们家如花似玉的郡主虽然当了刺客,这脸倒不曾受伤留疤。
白岭月看见这孩子瞧了她一会儿又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轻轻笑着弹了下她的脑门:“看什么呢?”
冬青倏然一愣神,又想起婉贵妃刚刚在院中那一笑确实有些神似,但婉贵妃从小便是娇生惯养,倒是没有她们家郡主这么土匪。
她找到婉贵妃要用的玫瑰露,正打算说什么,然而白岭月神色一凝,接着掌风扫过,烛火立即熄灭了。
“郡主”冬青有些不安。
“你先出去,把脸擦干净。”白岭月看着她顿了顿,又接着说,“如若不会装,便把头垂得低些。”
冬青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白岭月推了出去,虽然不明白郡主说的话,但她还是把脸擦了一遍,直到她刚刚踏进婉贵妃的寝殿,突然听到储秀宫门口一阵规整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皇上驾到!”贵春急忙挑高了声音,好像生怕有人听不见似的。
婉贵妃一听,立马欢喜地迎了出去,连自己摘到一半的钗子还捏在手上:“臣妾恭迎陛下。”
莫宸先是扫视了一圈储秀宫的整个院子,这才伸出一只手扶起面前的人:“起来吧。”
“陛下今夜怎得空来臣妾这儿?”婉贵妃笑得娇羞。
然而面前的人却不似以往那样侃侃说出她想听的话,莫宸眼睛一一扫过光线照不到的黑暗处:“今夜宫中出了刺客,你这里可有什么异动?”
婉贵妃心中自然以为莫宸担心她,于是转过身问那一群垂着头的宫人:“你们可曾发现什么动静?”
“回陛下,回娘娘,未曾发现。”
冬青揣着手,把头一个劲儿地往下低,大气也不敢出。
莫宸往前走了两步,方才被白岭月骗过,如今看见这熟悉的宫女装束,只觉得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全部把头抬起来。”
冬青颤着肩,又咽了咽口水,缓缓跟着身边的人抬头。
莫宸的视线扫过这一张张面孔,最终停在了冬青的脸上,他眯了眯眼:“给我搜!”
“陛下,陛下,这是做什么?”婉贵妃慌了神,上前拽住莫宸的袖子,“臣妾这里怎么会窝藏刺客。”
然后莫宸却好似没有听见,只是立在原地看着冬青,冬青根本不敢直视当今圣上,只好死死地盯着婉贵妃的侧脸,所以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睛比她还要慌乱。
郡主,快逃吧!
这边的莫宸带着侍卫刚踏进来,那边的白岭月已经从后院翻墙溜了。
今夜能如此顺利的从揽瑛阁逃脱,自然是有人助她,方才她为了换上夜行衣溜到储秀宫的时候,恰恰听到有人喊冬青的名字,于是才停下来想去看一看。
只要冬青咬死了嘴,储秀宫也根本搜不出什么东西来。
这几日压在食盒底下送进来那张皇宫内的守卫布防图,白岭月已经印在了脑子里,此刻配合她的轻功,要想混出去倒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封翊,你可得吊着一口气等我,也不枉本郡主玩命似的地往出跑。
白岭月又趁着两列队伍交差之际旋身而起,两三下跳到另一面墙上,就这么险之又险地路,她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跑了近乎两个时辰才到宫门口。
门口已经备好了给她逃走的马,那人看见一身黑衣的白岭月,立马上前:“是郡主吗?这是奴才的师父吩咐给郡主准备的。”
“嗯,回去替我多谢贵春公公。”白岭月翻身上马,从腰间抽出令牌,宫门打开,她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
根本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里,这位刚刚离开的郡主被当今圣上软禁在宫里,所以他们只看见了皇上御赐的令牌。
尽管今夜戒严,但又有谁敢拦着这块令牌。
莫宸自然不可能把软禁白岭月之事大肆宣扬,知晓此事的人也不过是跟前的心腹,所以他派人搜寻时只能用进了刺客当做掩饰,他派了那么多人守着揽瑛阁,却还是让白岭月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朱漆门、琉璃瓦,连接着一座座奢华的宫殿,水晶帘、金丝被,镶嵌在每个精致的囚笼上,这里是权力的象征,最尊贵的地方。
然而莫宸立在潮湿的夜里,只觉得周身阴冷、孤寂非常。
他闭了闭眼,仿佛能看见白岭月决然离去的身影。
他到底是留不住,什么也留不住
隔日,封小侯爷从大理寺狱中逃离后不知去向的消息便传开了,一本本奏折再次堆积到莫宸面前。
此事尚未查出眉目,又有郡主及四大营的段指挥使带领愤意难平的百姓长跪于宫门前——请求重新审理南平王通敌叛国一案。
与此同时,有人在千万里之外,捏着杯中酒,听闻庆安的消息后,笑得正开怀。
“莫宸啊莫宸,这江山你还坐得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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