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青州
自上次火烧客栈之后,这群人终于没再出什么幺蛾子,都安安分分地被白岭月塞在马车里,随着她一路狂奔。
即便各位身娇肉贵的大人们一路上吐得昏天黑地,却没人敢提一句停下来歇歇脚。
毕竟上次这位主儿烧的是死物泄愤,下次说不定用来泄愤的就是活蹦乱跳的他们了。
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察言观色到伺候亲娘的地步,唯恐自己哪里触了老虎须便会命丧黄泉路。
不过他们确实不够了解这位郡主,白岭月对于这种“你猜我来我猜你”的心理战向来不怎么在意,除非对方能跟她打成平手,或武功在她之上。
然而,这群人实在上不了台面。
“郡主,前面二十里就是青州了。”罗天看了一眼后面马车里就快把魂儿颠出来的众人,“要修整一下再”
“不必。”白岭月打断他的话,扬起马鞭继续往前赶去。
罗天看了眼后面也紧忙跟了上去,剩下的人看见此景,差点当场晕厥,却还是默默加快了速度。
很快,没过多久一行人便到达了城门口。
“全部下马,你们是什么人?!”青州守卫军立刻挡住了他们,指着面前的人喊道。
白岭月骑在马上没有动,马车里的各位大人好不容易能歇口气,自然也没人往下走。
罗天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我等是圣上亲命前来调遣兵力支援北疆战场的官员,请各位速速开门,提督大人要见青州布政使。”
“调遣?”那守卫军不屑地笑了下,“北疆战事关我们青州何事?”
“是啊,北疆一向都是定北侯大军的天下,跟咱们这些守卫军能一样嘛。”另一个用手肘撞了撞刚在说话的同伴应和着,“人家是打羌北人的,自然看不起我们这些兵,这回成了丧家之犬怎么知道来求人了,但咱们可不敢上赶着遭人嫌。”
“哈哈哈哈哈哈”
此话说完,门口的青州守卫军都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带着别样的嘲讽,仿佛北疆只不过是邻里家念书好的孩子,突然犯了事儿被打了一顿似的。
这些人还记得自己也是大兴士兵吗?还有抵御外敌的血性吗?
罗天也是北疆出来的,从小跟着老侯爷驻守北疆,自然心中气愤这些讽刺之言。
他刚欲抽刀上前用武力理论个所以然。突然,什么东西闪着光从耳边急速掠过,带动一小节风微微吹动他鬓角的头发,他还尚未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便听见刚刚出言不逊那名守卫军“啊”的惨叫一声,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罗天看向跪在地上那人,他膝盖上赫然扎进了一根长针。
“哪里来的看门狗乱吠!”他身后随即传来白岭月清冷的声音,“罗天,割了他的舌头!”
罗天眼神一凌,正欲上前,也好让这些人知道北疆是不是好惹的。
“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在青州地界用暗器伤人?!”那守卫军见同伴被人所伤,往后一看竟然是个女人,便以为是哪位官员的丫鬟女侍便出言不逊道。
旁边立刻有同为守卫军的同伴反应过来,大吼道:“给我拿下她!”
“唰”的一声,城门下的所有守卫军抽出兵器直指白岭月。
罗天立马提刀站在白岭月面前:“尔等放肆!此乃疾射营白提督,还不叫你们青州布政使出来接见。”
京城四大营的名头是如雷贯耳,若说为兵者有何向往,那便是坐镇北疆的定北侯大军、西陲宁王的平定军、以及京都段恒手下的四大营了。
先帝在位时,平定军由南平王统领坐镇西陲,京都四大营隶属于李氏一党,南平王处西陲之远心系庙堂,唯恐李氏手握京都兵权势力过大,便把心腹段恒派回了庆安为之抗衡,又连上了几道折子,请求先帝重用此人。
南平王未曾想,平定军本来就唯他马首是瞻,就差冠上“白”姓。段恒即为平定军出身,这样一来他的人又在庆安同样拿着兵权,他日若是逼宫岂非易如反掌,更何况当时的莫寅已经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饶是年少情谊珍贵,忠君之心如南平王,手里握着这样滔天的军权必然也深深遭到先帝的忌惮和怀疑,于是李氏将计就计,帮助莫宸夺嫡之路的每一步陷害都踩在了先帝的心坎儿上。
此后,南平王殉身西陲,宁王随即被派往接手平定军,早早远离了夺位的漩涡,而四大营却也未能再回到李氏手中。
倒不得不说先帝这借刀杀人、过河拆桥用的是多么妙。
显然四大营的威名已经深深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但这些城门守卫军却没法儿得知京都的权力更迭和变换,心里只道疾射营此等兵营怎会让一个女人统领。
各人心下不服,面面相觑之间也根本不信,那守卫军于是又猖狂道:“胡说八道,自南平王叛国,宜德长公主死后,各军营哪里会有什么女人!”
白岭月眼睛微微眯了眯,对于关于自己父亲名字后跟着“叛国”两字心中十分不快。
不过这人倒也说的也没错。
宜德长公主当年领军挂帅之时,大兴朝堂对女子从军一事管制相对开放,军中也是出了不少的女将。但自从南平王被满门抄斩,先帝看到女将领自然想到他那恨透了自己的长姐,便下了禁令——女子不可拜将封侯。
但莫宸不像先帝,心里也没有那道跨不过去的坎儿,所以白岭月也确是永康年间第一位封官的女武将。
听到这儿,白岭月早就不想跟他再言语拉扯,从腰间摸出令牌脱手扔到那守卫军的脸上:“开门,别让本提督再重复一遍!”
那守卫军被令牌狠狠地砸在脸上,手脚并用地赶忙接住,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几遍,渐渐发觉自己的腿不听使唤的软了,他紧忙收了兵器,颤着双腿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高:“小小人有眼无珠,提督大人饶命,求大人”
其他守卫军一看,也十分有眼色的跪地求饶:“求大人饶命。”
“还不开门!”罗天收了刀,从那守卫军手里拿过令牌后,狠狠朝那人踹了下去。
“是是,开门,快开门!”那人立刻跪着挪着一旁,高声喊道:“速去通知都指挥使!”
白岭月看了此人一眼,心中有些疑虑,方才那些行为倒不像他们的无知,反而像是有意为难了。
她到要看看,这青州在玩什么把戏。
此时,这青州布政使司内已经有人急不可耐了。
青州布政使乃是李氏的旁支,李良文被当朝太傅扶上这个青州布政使的位置之后,便只想窝在这一亩三分地好好敛财,而青州掌管兵权的都指挥使是李良文的亲弟弟李良武,两人皆受李太傅提拔,于是也忠心耿耿的给李氏办事,比如平州那些个跟羌北的地下买卖便少不了他们从中助力。
李良文虽然是兄长,为人却谨小慎微,不如他这个身高马大的弟弟来得胆大。
因此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找这个弟弟来拿主意。
“良武,你说咱们眼下这可如何是好?”自从李良文听到京都派人来调遣兵力的消息就一直急得团团转。
李良武坐在堂中倒是显得波澜不惊,他眼神不屑:“大哥何必惊慌,任他来的是谁,咱们只管让人有进无出便是。”
“报——”
外面传来一声拉长的嗓音,紧接着一位士兵便着急忙慌地滚进堂内:“禀报大人,庆安的人来了!”
“这么快!”李良文猛地站起身。
本以为他们还能再缓些时日想想对策来与京都派来的人周旋,但没想到人竟来的这样快。
“人已然到了青州,看来路上竟没被绊住?”李良武揣着手,半晌便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李良武也缓缓站了起来:“大哥,既然来了,我们便得好好招待。”
这最后“招待”两字咬着牙说的极其重,仿佛这青州是什么龙潭虎穴。
说完,李良武便对着门外的侍从说道:“去,命人在府中设宴,再请些歌舞伎来为京都远道而来的大人接风洗尘。”
“多谢大人美意,不必大费周章了。”
李良武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竟是女子的声音。
堂内两人相视一眼,连忙走出去迎接。
“大人远道而来,府中下人却未提前通报,令我等未能及时相迎。”李良武还未见到人,便先摆起了姿势拱手笑着,“真是失敬,失敬啊。”
方才出声的白岭月也缓缓现身,她负手而立、泰然自若,仿佛进来之前并未在城门口发生那些碰撞。
李良武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只见她侧后方立着一个携带兵器的男子,像是贴身侍卫的样子。
大概是上面派来的这女人不会武功。
李良武心中了然,深深看了一眼那侍卫的装束和腰间悬挂的刀剑,盘算着这侍卫的武功深浅。
“李大人,久仰。”白岭月站定身后,亦然拱手微微欠身。
李良文笑得和气,连忙上前客套:“不敢不敢,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疾射营提督,白岭月。”白岭月微微一笑,看向面前的人。
只见李良文似是一怔,然后嘴唇动了动,表情不自然地克制住了想要脱口而出的复述。
“姓白”然而他旁边的李良武却不自觉念出了声,面上的表情也同样有些愣神,甚至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李良文被他弟弟这喃喃两个字唤回了飘离的神智,连忙整了整心神,重新挂上一张笑脸:“原是郡主大驾,请恕下官有失远迎!”
“哎,李大人此言差矣,你我同为朝廷效力,不必太在意这些身份上的虚礼。”白岭月抬手制止了李良文想要弯腰下跪的手臂,轻轻一托将人扶起来。
李良文默不作声地看了旁边的弟弟一眼,这李良武才意识到方才失态,连忙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反应过来后上前向白岭月恭敬行礼。
“这位就是李大人的胞弟吧。”白岭月看了此人一眼。
李良文立马笑道:“郡主果然好眼力,这便是舍弟,名良武,任职都指挥使。”
“青州都指挥使。”白岭月意味不明地勾起一抹笑容,“日后诸多事务还要与都指挥使相商,还望都指挥使竭力相助。”
“郡主哪里话,能为郡主分忧解难是下官荣幸,自然要肝脑涂地。”李良武轻轻瞥了一眼那张有些南平王影子的脸,没敢直视便垂下头。
“那便先谢过都指挥使了。”白岭月加深了笑容,客套道。
这两兄弟的话倒是说的分外漂亮,只是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漂亮招往出使了。
几人又在堂内互相寒暄的几句,李良文便差人将白岭月等人要住的地方安置好,真是让人觉得周到妥帖,却从头至尾绝口未提一句兵力调遣之事。
而白岭月几次试探,也都被李良文不轻不重地挡了回来。
白岭月见今日从这两兄弟这里是讨不着什么东西了,便也同罗天一行人早早离开。
只不过她心中总悬着一根线——李通那个老狐狸能最终松口让她过来,这青州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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