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撒娇怪哒宰
“小鸢在和谁打电话？”
听到声音，站在客厅的阿鸢转过身。
卧室门口卧室门口不知何时冒出来了一个毛茸茸的黑色脑袋，此刻正探头探脑地扒着门沿看着她。
“阿治？”阿鸢眨眼：“你醒啦？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身体还难受吗？”
她走过去摸他的额头，仔细对比了一下温度差：“唔，好像确实没有那么热了……”
手下的温度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仿佛能煎熟鸡蛋般烫手了，虽然还是有一些偏高，但已经算不得什么大问题了。
她又看了看太宰的脸。不再是昨天晚上那种一看就很糟糕的青白，比起刚见面时摇摇欲坠的样子看起来精神多了，眼神都变得明亮起来。
阿鸢收回手，眼睛弯了起来：“看来应该是已经退烧了。太好了，我还担心阿治今天也没有办法发好起来了呢。如果还是没有退烧，就只能想办法拿药了……”
她看到太宰身上已经穿上了她拿出来的哥哥没有穿过的新卫衣：“你已经换好衣服了？怎么样，穿起来还合适吗？”
太宰闻言，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着的卫衣和裤子，仿佛开玩笑般地说道：“衣服吗？确实很合适，差点就以为阿鸢早就知道会遇到我，所以提前准备好的一样呢。”
他想起刚刚阿鸢接到的电话……
其实早在太宰在阿鸢接电话的那一刻他就清醒了。太宰就那样站在门后，看着阿鸢和电话那一端的人说话。不论是笑起来的神态，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对电话另一端那个人无比的亲昵和信任……
她甚至没有发现他站在门口看着她。
……
真好啊……
小鸢……肯定和自己的哥哥感情很好吧……？
他眼皮垂下，再抬头时脸上露出了非常可爱的笑容：“不过，小鸢真的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的吗？”
“……”
“怎么了？难道这是什么让小鸢很为难的问题吗？”太宰见阿鸢没有立刻回答，顿时笑了起来。
“还是说……”他笑得很灿烂，拉长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可爱，只是内容却尖锐地让人忍不住皱眉：“因为怎么样都好啦，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阿鸢瞬间睁圆了眼睛看着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太宰垂着眼看着地面上的缝隙，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期待着些什么。
“……刚刚小鸢就是在和哥哥打电话吧？”
他扬起脸微笑：“不过昨天第一次进小鸢的家里的时候我可是就猜到了哦？……还没有听小鸢和我介绍过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呢。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要让小鸢一定回答的问题，所以就算不想要告诉我也没有关系啦，我都可以接受——”
“……阿治。”
阿鸢打断了太宰几乎不带停顿的话。她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你是在……不高兴吗？”
“……”，太宰瞳孔有一瞬间地收缩。
“……没有啊，”他又笑了起来，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小鸢为什么会问这个啊？知道小鸢有哥哥可是早就猜到的事情，我才不会因为这种已经知道的事情不高兴呢。”
……真的……是这样吗？
……
当然是的哟……
他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不高兴呢。不过就是知道了，原来他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而已……
这种事情早就想到了不是吗？……这才是正确的……像是那种见一面就被喜欢的事情才是非常奇怪吧？所以……
没有什么好失望的……
“可是你的眼睛可不是这样说的……”阿鸢垂下眼，最终看着他轻声说道：“……如果不想笑，那就不要笑了。”
太宰和阿鸢鲜红欲滴的眸子对视良久。
“……”
握起的指尖逐渐泛白，最终，他有些狼狈地侧头避开了阿鸢的视线。
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他所有的表情，在阿鸢看不到的地方，虚假怪异的微笑慢慢从他的脸上褪去。
他一声不吭地盯着地面，却又固执地站在那里迟迟没有任何动作，像是一尊已经完全凝固了的石膏雕像。
阿鸢又重新看到了那个在雨里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的男孩子。
化不开的阴郁气息缠绕在他的周围，鸢色的眸子空寂无比，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只要一松开他的手，下一秒，他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不见。
……但是，阿鸢叹气。
他这种像是无声恸哭的可怜样子，怎么可能让人愿意松开他啊。
她双手捧住了太宰的脸颊，强硬地让他的眼睛无可逃避地和自己对视。
“不要露出这表情啊……”
她看着太宰鸢色的眼睛，声音放轻：“阿治，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领回来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呢？怎么会选了他呢？
被阿鸢带回来的路上太宰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管是想要利用，或者是其他的别有用心，太宰都无所谓……但是之后阿鸢做的事情却让他有些迷茫了。
……是玩笑吧，还是闲来无事的善心？……这种地方，真的会有善心吗？
指尖抚过下眼睑带来的淡淡痒意让他的睫毛忍不住颤动，阿鸢红色的眼瞳像是有着让人移不开眼的魔力。
他定定地看着阿鸢的眼，不确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我比别人更有用？”
“……才不是这样的原因。”阿鸢鼓起脸否认。
“力量、财富、权利、个人价值……这个世界可以按照各种各样的规则来划分。但是，不管是在什么规则之下，其他人怎么样、是死是活、是好是坏，这些同我有什么关系呢？”
阿鸢从未掩饰过自己在这方面的冷漠。
自始至终，她所在意的也不过寥寥几件事，而现在，“对我来说，只是因为阿治你自己啊。”——大概还要再多一个。
“在我眼里，阿治就像是黑夜里闪闪发亮的星星一样，是所有人里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在看到阿治的那一瞬间我就在想，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带回家。”
她所认定的最珍贵的，那就一定是最珍贵的。
“所以，”阿鸢踮起脚尖，明亮的红眸和他对视：“不要再不高兴了。因为，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啊。”
在阿鸢贴近那一刻，太宰就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浑身微微颤抖起来。那些如同存在于美好梦境中的话让他睁大了眼睛。
你是独一无二的。
——说谎，这是假的！
几乎是下意识地，太宰治的大脑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阿鸢，脑海里翻滚涌动着的阴暗思绪就像是遇到冰水的岩浆瞬间凝固了一般，连表情都消融在空气当中变得一片空白。
——才不是，她一定是骗你的！
他后退一步试图冷静下来。
——她是个骗子！
快点找出来啊！撒谎的痕迹，不自然的表情，违和的动作……不论是什么都好！然后他就可以说服自己赶快逃离这个让他发抖的地方！
眼睛，表情，动作……
……可是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找不到，什么都看不出来……
太宰思维像是停滞了一般。他只能看到阿鸢柔和的笑脸。
星星？她、她都在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啊？！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种回答。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不可思议地问。
“当然知道了。”阿鸢说：“我只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而已。”
“因为不是阿治知道我的想法吗？所以就告诉你了。”
“就只是因为这个吗？”太宰不敢置信。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还能因为什么？”
太宰能轻易看出阿鸢的认真，她在告诉他，就是这么简单，就只是因为这个。
“……”
“太犯规了……这是作弊答案……”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太宰治喃喃说道：“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说出这种话的小鸢真的很过分啊！……这样的话，他还怎么离开？
“为什么啊……”毛茸茸的脑袋蹭在阿鸢的颈侧，他拦着阿鸢的肩一点一点收紧手臂，带着闷闷的鼻音：“小鸢好过分啊……为什么刚刚不说话？”
身上突然多了一个大型挂件。
阿鸢安慰似的轻拍他几下，满是无奈。
“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说才能不会给你造成误会啊。毕竟这可是有可能让阿治一声不吭就跑掉的可怕误会，到时候我又该去哪里再把阿治给捡回来呢？”
“没想到就这么一小段时间阿治就能想到这么多。”
刚刚只要说错一句话，或者是有一点隐瞒，怕不是没过几天她就看不到太宰的人影了吧？
难道她还要再去某个不知名的垃圾堆再把他给捡回来吗？
太宰治抱着阿鸢不撒手。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小鸢刚刚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吗？”
“当然是真心话。”
阿鸢揉了揉太宰治蓬松柔顺的黑发，“我向你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我对太宰治永远没有谎言。”
像是诱惑人心的魔女在耳边低声叙说的私语。
轻飘飘的单方面承诺不过是可以随时撕毁的笑话，唯有足够分量来约束双方的交易才最能让人放心。
她明白他的不安，所以抛出完全无法拒绝的诱人条件，纵容着他的得寸进尺，让人明知意图却仍旧充满期待。
付出一定要有回报，得到就要拥有全部。我把所有的坦诚交给你，所以……把你全部的信任都交给我，等价交换怎么样？
这可是绝对公平的交易哦~~~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这样子根本就没有给人拒绝的机会嘛！
嘴上像是抱怨似地不停重复着，可是他却无法控制地扯起唇角。
既然这样……
“好哦~小鸢说的，我都会相信的。但是，”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一直做小鸢心里独一无二的那个人，这是小鸢答应我的。”
这是一无所有之人的孤注一掷。我答应了，所以你也要说到做到。既然你一定要拉住我的手，那想必也做好了被缠上的准备吧。
“……小鸢才是最笨的笨蛋。”
唇齿间的呢喃随着风消散在空气当中，除了说话的人再无人知晓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只是个从头到尾都鄙劣至极的家伙啊……
哥哥什么的，都已经相处那么久了，稍微离得远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吧？把更多的视线放在他身上，再多给他一点注视，让他再贪心一点吧，小鸢。
他哼哼唧唧地想要继续和阿鸢抱着再撒个娇，然后就被阿鸢冷酷无情地从身上撕下来按在桌前。
“笨蛋阿治快点去吃饭！”
面前放着一碗熬得软糯香甜的白粥。
太宰治蔫哒哒地看着那碗一看就没什么味道的白粥沉默良久。
他失去灵魂似地提问：“我可以放味精吗？”
“不可以呢。放味精那是什么奇怪的喝粥方法啊？病人要吃清淡的东西，所以身为病人的阿治就再坚持几天吧。”
太宰：“……小鸢，你刚刚说过绝对不会对我撒谎的。”
阿鸢讶异地抬眉，然后温温柔柔地笑了：“原来阿治知道我打算一日三餐都给你做白粥喝吗？”
太宰：“……”笑容逐渐勉强jpg
“小鸢好厉害啊，粥的味道真的好香，所以……”
太宰看着阿鸢的眼神可怜巴巴：“午餐肯定能体验小鸢更棒的手艺吧？”
——不可以的话他就真的要打滚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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