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阿鸢十四岁（3）
“你放在白濑他们身上的窃听器？”中也自然看见两人耳朵里带着的耳机。
中也居然没多少意外。
“只是一些小道具而已，中也又不是没用过。”
……是啊，他确实“用”过，只不过那还不是混蛋太宰偷偷用在他身上的吗？！
希望青花鱼别被他发现敢在阿鸢身上用这玩意儿，否则就绝对不会是像之前那样打一顿这么轻了！
随口敷衍完以后，太宰才不管中也是什么脸色。
他慢慢拨动着窃听装备上的旋钮，一阵刺啦的电流声过后，隐隐约约有对话声传出来。
阿鸢听着慢慢皱起眉。
除去各种电流杂音和日文发音以外，她还听到了外文。
……
中也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他们和gss合作了？”
“白濑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gss又不是什么扶贫救弱的慈善组织，怎么可能真的会帮他们。
gss全名gerhardsecurityservice，原本是来自海外的一家大型安保服务公司，但在大战结束之后就与本国失去了联系滞留在横滨，如今已经彻底沦为了非法武装暴力组织。
“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合作。”阿鸢说道。
“‘羊’的战斗力本身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他们能用来交换的筹码，大概率只有那批军火，以及和我们之间还算良好的关系。”
只是这个所谓的“良好的关系”，说到底谁承认了呢？
“只要能除掉我们，擂钵街这种靠近港口的天然灰色地带，不论做什么都够他们扩张几番了。”
太宰摆弄着耳机线，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刻薄：“应该夸他们还没有蠢到找上高濑会吗？”
高濑会也是横滨本地黑手党组织，一直试图和港口黑手党争夺龙头老大的地位，和港口黑手党的关系同样势同水火。
gss挂着个海运安保公司的名号，行事作风却完全是海盗一样强买强卖，不指名他们公司运输的船只全都会被击毁。
也就比高濑会这种崇尚血腥作风的手段在面子上稍微好看了那么一些。
但也就是稍微好看些了。真正撕破脸皮的时候谁还会要面子？都不过半斤八两而已。
“神明荒霸吐降世的谣言，港口黑手党疑似复活的先代首领，和gss合作的‘羊’，还有神秘的跟踪者……”
太宰伸出拇指按住唇角：“嘛，这件事还真是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擂钵街那边肯定要有人去，不过这边也有重要的事去做……”
“中也，你回擂钵街等着，有消息及时通知。至于我和小鸢就暂时先留在这里。”
“啊……”中也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看了眼阿鸢和太宰，然后拉起卫衣帽子离开了这里：“你们小心点。”
中也先回了擂钵街。
阿鸢有点疑惑：“我们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要做？”
“大概只是为了验证一下某个猜想？”太宰笑了下。
分开才能验证的猜想……
他语气忽然变得雀跃起来：“对了小鸢，趁着中也不在我们去游乐园玩吧！”
“……诶？”
这个话题跳跃度太大，还在思索的阿鸢着实愣了一下。“游乐园？怎么忽然要去游乐园了？”
太宰暗中观察了一番，发现她并没有任何抵触的表情才继续说道：“好不容易有机会，当然要去放松一下。”
“小鸢是在担心小……中也吗？擂钵街那边除了一些黑手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中也一个人也能解决。”要是无能到连那些黑手党都打不过，小蛞蝓干脆切腹自尽算了。
他像是只蹭过来撒娇想要玩耍并且试图独占铲屎官的猫咪一样，声调都仿佛变得黏糊糊起来：“调查了一天真的好累啊，现在才不到十点钟，为什么要那么早回去？”
阿鸢无语地看着贴过来的太宰。
这个一天就算是四舍五入未免也有点多了吧？更何况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和哥哥打游戏吗？
“……”
但是有点心动怎么办？
“真的不行吗？擂钵街那边有中也在，肯定不会出事的！”
太宰说着甚至从披着的外套口袋里拿出来了好几张购物券，神色苦恼：“本来打算刚好用掉的，但是如果小鸢不想去的话，它们好像就没用处了。”
所以这绝对是有目的和计划地想要去玩了吧？
“……等下，你之前那么说，应该不会就是为了和哥哥分开吧？”
按照她对自己幼驯染的了解，他一般做事都有自己目的，哪怕过程十分曲折，总是让别人觉得像是在耍人一样。但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大概。
想到他们两个平日里的不对付，阿鸢忽然之间又有点不确定了。
“怎么可能？”太宰受伤地说道：“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满嘴谎言的小骗子形象吗？”
“连小鸢都这样想我，好过分！”
“怎么会？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阿鸢闻言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随后皱起眉：“谁这样说你了？”
她表情变得冰冷起来：“那个人找死吗？”
猫猫无论在自家怎么闹腾，那是她惯得。但是有外人拿这种来说事欺负自家猫猫的话，那就不行了。
阿鸢扯住他。
“阿治，我从来没有这样看你。”
现在说这些话总觉得有些难为情，但是……阿鸢咬了下嘴唇，还是决定照顾一下幼驯染敏感的心：“没有人可以这样看你，你自己也不行。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没有必要去管他们说些什么。”
她快速说道：“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很讨人喜欢。”
太宰微微睁大眼。
“所以说这话的人到底是谁？”没有人可以欺负阿治，找个机会去揍一顿再说。
“不用在意，就是个不入流的家伙……”他垂下眼，有些期期艾艾地问道：“小鸢，还去游乐园吗？”
当然要去了，怎么不去！就算是为了安抚自家猫猫那也是要去的！
……
“阿治，真的要坐这个吗？”阿鸢看向前面围了一堆小朋友的地方，有些迟疑。
虽然是来游乐园玩儿，但是没想到会先来这里啊。
“没错~攻略指南上可是说这是游乐园必备项目哦~”旁边的太宰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认真的吗？阿鸢扭过脑袋看向太宰。
旋转木马？必备项目？你看的是什么低龄向的攻略指南吗？
他们两个坐这个真的有点奇怪啊，最重要的他们不一定能抢得过这些小朋友……呃。
就在刚刚，黑发少年已经占着身高腿长的优势，快速抢在一众小朋友们之前抢到了最大最豪华的马车。
抢到马车后就算了，他甚至还站在马车上对着下面一群眼巴巴看着的小萝卜头们发出洋洋得意的嘲笑。
“……哇。”阿鸢有些目瞪口呆。
她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太宰的这种……这种……幼稚无比的行为。
黑发少年俯下身：“这位美丽的小姐，有荣幸邀请你和我共乘一辆马车吗？”
伴随着音乐和七彩灯光，两个人坐在最大最豪华的马车上转圈圈。
“嘛，感觉还行？”阿鸢看着前面各式各样的木马评价道：“很新奇的体验。”
“没错，确实是很新奇的体验。”太宰看着，忽然冷不丁问道：“关于旋转木马的寓意，有一种说法小鸢听过吗？”
“其实看上去很美好的旋转木马才是最悲哀的。”
气氛安静了一瞬。
他托着下巴，笑容有些模糊：“难道不是吗？”
“坐在木马上的人周而复始地旋转，永远只能看到彼此的背影。距离那么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触碰到对方。像是注定好的残忍悲剧。”
“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把这里当做见证爱情的地方。”
阿鸢顿住了。
又来了，幼驯染这种不合时宜让人无法接话的冷场话题。好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突然来那么几次。
像是游戏里面敌人要放大招的前摇警示，阿鸢已经学会熟练地及时打断幼驯染的黑泥读条。
“不要瞎想了，我们现在不是就坐在一辆马车上吗？”
“这马车甚至是你自己占的。”她直接拉住太宰的手：“还有什么无论如何也无法触碰到对方，现在不就触碰到了？”
“……”
太宰枯叶色的眼瞳看向被阿鸢牵住的手：“小鸢，你说过的吧。我是你最重要的朋友。”
他像是在确定什么一样：“那么，我会永远是唯一的吗？”
阿鸢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怔住，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有了反应。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会不会永远是唯一的，我也没办法对你做出什么保证……没有人能预测到未来会发生什么。”
“但是……”她回想了一下这么多年和太宰一起经历的事情：“我也大概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像你这样有特殊意义的存在了吧？”
太宰静静注视了阿鸢一会儿，然后颔首轻声道：“是吗。我明白了。”
是啊是啊，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最特殊的那个存在，被人都比不过你的，明白了就好。
“小鸢，我可以抱你一下吗？”他问道：“一下就好了。”
少年的拥抱就是最普通的拥抱，甚至时间更加短暂。阿鸢甚至还没有什么感觉，太宰就很快分开了。
游戏时间到了，所有的旋转木马都停了下来。
太宰起身向阿鸢伸出手：“走吧，不是说想要玩其他的吗？”
阿鸢手放上去跟在他身后。她看着太宰后脑蓬松的黑发。
是错觉吗？为什么阿治好像有点怪怪的？
“或者说，”太宰看见不远处的冰淇淋车：“不如先去吃个冰淇淋？”
他这会儿又像是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语气雀跃，注意到阿鸢的目光还疑惑地歪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在想吃什么味道——果然还是原味的吧。”
……
天气本来就热，冰淇淋在掌心的温度下融化的很快。
阿鸢吃的时候没怎么仔细注意，奶白色的冰淇淋很快融化成粘稠糖水流淌到了手指上。
她有些犹豫地盯着自己粘着的冰淇淋液的指尖看。
有点浪费……还是吃掉吧。
嫣红的舌尖伸出，她把糖水慢慢舔干净。
白皙柔软的手指顿时有些湿漉漉的，在阳光下闪着莹亮的光泽。
太宰想要拿纸巾帮她擦拭的动作顿住了。
“阿治，你怎么就买了一个？”阿鸢晃了晃手问道。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把目光移到阿鸢肩上，含糊地回应了一声。
“你不吃吗？”
“没关系，这种东西有点太甜腻了。”
他微笑说着，却又把视线转回去，仿佛那几根湿漉漉的柔软手指有着什么能吸引视线的魔力。
阿鸢忽然凑近了他。
太宰看着她忽然靠近过来，下意识睫毛微颤。
他站在原地没有躲开，甚至能够感觉到阿鸢呼出来的气息带来的颤栗的痒意。
十四岁的少女像是逐渐盛放的鲜花，带着鲜活娇妍的美丽。
白皙的皮肤，玫瑰花瓣似的红润嘴唇，带着淡淡香味的柔顺长发。简单的白色圆领t恤下，一小节纤细的雪白腰肢若隐若现。
阿鸢看着太宰仍旧十分正常的表情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不承认，那你怎么耳朵都红了，难不成还是因为紧张？”
“想要吃我的冰淇淋就直说啦，我又不会嘲笑你。”
他这样的表情看着真的是挺可爱的，而且还很难得一见。除了小时候，已经很难见到自己的幼驯染出现这种表情了。
这么想想阿鸢还有点怅然若失。男孩子果然都是小时候最可爱吗？
太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是紧张，我只是……”
“是什么？”阿鸢还想问什么，却有电子铃声响了起来。
是她的电话。
“摩西摩西，哥哥？”
“！……我知道了。”
柔软的红瞳像是掺进了碎冰——那是面对敌人时才会有的冷冽神色。
“港口黑手党的武装部队和哥哥起冲突了，就在擂钵街那边。我们要马上回去。”
太宰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小鸢的问题他确实可以糊弄过去，但是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这样做。
……在他想清楚关于这个问题之前，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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