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人家的收音机
雨过天晴。人们收起伞又走出家门。
马路边上。行道树的枝叶微微震颤，偶尔会有几滴昨晚露宿的雨水落到从树底下经过的行人脸颊上。上演着讶异的邂逅。
驻足息神。似乎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片刻的安宁……
楚尘今天步行。穿过一座公园，这样能节省掉去学校的一小半路程。
还没到换季的时候，公园里面一大早就有跑出来锻炼身体的大爷，身上仍旧穿着短袖。正在一棵枫树下打太极。
一阵少见的怪风猛地摇晃枝头上蓬蓬绿叶，挂满的雨水哗啦一下子全淋下来，狼狈的大爷只能匆匆赶回家再去换一身衣裳。
远远的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有一点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没想到尴尬的被人家发现。于是楚尘只好加快脚步离开了那里。
下意识的想到～
那种被雨淋湿打透的烦恼，应该是不会再有了。
……
东方既白。
温和的阳光从很遥远的地方贴近过来，追上楚尘的脚步。
朝西走着，途经一个十字路口。七河路与白山路。
顺着七河路往里右转。不用过马路，四五十步是一家音像店。
便在这小城的巷子里安静的呆着。
好像已经有些年头。在当下互联网横行的时代亦然活了下来。
网络上，某些年轻人活跃的社区里。冲浪时遇到那些一中出去的学哥学姐们常常会缅怀性的提起它来。不禁又是一阵唏嘘。
里面兼着卖一些面向高中生的书本读物。所以其实也可以叫做“音像书店”。生存么，可能就什么都要卖一点。
刚开始你以为这里面是专业传统的老式音像店。老板的前台桌子背面是陈列整齐的熟悉货架。不过再往里进到它的内部，一道小门后面空间就豁然开朗，原来是前后分区融合经营。
排列的层叠式书架跃然眼前。前些日子店主还新增了几行透明玻璃展示书柜。使得整体布置上精致了不少。
最初的音像店渐渐换了样子。只留存在早已经毕业多年的学哥学姐们的脑海印象之中。这也是时代进步变迁的生动写照。
楚尘是他们家的常客。不过总是看多买少。囊中羞涩的他很少入手，除非特别地“中意”哪一本。
不过今日还早。这个点音像店一般不会开门。
楚尘看了看手上昨晚才从抽屉里翻出来戴上的机械表。
——六点零五。
早自习规定七点开始。从家到学校的路程现在已经步行走过了有一半。
两手插兜。
巷子里找了处干净墙壁背靠着倚在上面，楚尘心里面在默默计算～
还不晚。可以再“耽误”一会儿……
……
隔壁传来的关门声早早地把人惊醒。
吃了早饭。陈青青回屋先将书桌上铺开的画纸小心翼翼的放起来。昨夜里寥寥几笔只勾勒出了这幅作品的零星轮廓，细节处还未完善，但也能提前看出差了些神韵。
这已经是推倒重来几次的成果。她还只是素描的初学者。
接着拿出那台最近损坏的录音机，泛黄的磁带绕在里面纠缠不清。陈青青心血来潮动了想要修一修的想法，然而不知哪里能找到帮忙的师傅。毕竟这台录音机算是寿命久远了……
可是她不了解到底需要花多少钱才能修好。
发了一会儿愁，出门之前陈青青还是把它塞进了书包里。
为了满足心底里一个小小的愿望，她预感到本就不多的零花钱又要捉襟见肘了。用早餐牙缝里省下来的钱，该不算是任性吧。
……
六点二十五分。楚尘比寻常稍晚进了教室。
放下书包，整理课业。教室里陆陆续续有同学进来。
等到程疯子来到座位上，动作很自然地丢给他一本书。
搞得右座上刚刚坐下的程浩愣了愣。
“又是新买的？尘哥。”于是接过去问了句。注意了一下崭新杂志的封面，就津津有味地翻开看了起来。
“嗯。”楚尘随意的点点头回应。
“我已经看完了。”嘴上又补了一句。
“哦哦。我这边看完不藏着掖着，谁愿意看咱就借出去，对吧！尘哥。”程浩瞄了他一眼，大大咧咧说道。
莫名的僵硬了一下。楚尘对着他不自觉的点头，看不出表情。
周围读书声开始缭绕。
拿起书本。
楚尘准备背些难记难掌握的英语单词。
等到目光落在书页上面那些变得简单易懂的“每字每句”，感觉好像面对相互熟识的多年老友，才恍然间想起自己拥有了“高级精通”的能力。神奇的，让他体验的到的真实！
从书夹里抽出物理课本。也感觉那些复杂的物理公式似乎简单明了了许多。他本来物理成绩就属于拔尖的那种。于是又找出化学课本、生物试卷、数学习题……
十分钟后，楚尘突然感觉高中的学习变得有些乏味。
大概是来自“高级精通”的负面影响。认知提高带来的精神上的暂时不适应。
这时。他总算明白了“[效果]：……已拥有‘能力’自动调整为‘高级精通’。”具体是指什么意思了。
慢慢地接受了这个好的现实。无聊的楚尘决定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关于此，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
七点一刻。
除了值班的门卫大爷，空荡荡的校园里不见一个人影。
心里面就有些慌乱。
阳光灿烂的日子，陈青青经历了高中生活的第一次迟到。
听着教学楼里飘出此起彼伏的读书旋律。她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不过脚底踩着的也是轻快的步伐。
那是愿望达成的欣喜……
“小姑娘，你要修这个？”瘦瘦的青年大叔带着斯文的眼镜，发白的衬衫笔直的套在身上。手里鼓捣着奇怪的东西发问。
“不能修么？”遗憾好像要从心底冒出来。已经问了好几家。
“能倒是能，不过有些麻烦，东西有点老了。老人家用的？”瘦瘦的大叔摸了摸鼻子上的金丝眼镜，眼睛看向她。
“多少钱能修好？”她喜欢直奔主题。
“四十五块。不多赚你的，看你也是学生吧。”大叔发话。说着从身后面架子底部摸索着拿出一台模样相似的收音机来。
“看见了吧！这个是一个老头上周送过来的，和你这个应该差不多，昨天给他修好了。还没来取。”摆在桌子上。
大叔找到一个按钮开关给它打开，熟练地从旁边收纳盒里捏了一盘磁带插进去～
“……滋滋……叶随风将要去何方，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音乐响起。大叔啪的一声无情得关掉收音机，最后看着她。
“给你。我什么时候能来拿？”陈青青从口袋里掏出来递出去九张人民币。问了句最关心的。
“下周一上午就能取。”大叔飞快的接过去。放下一句，直起身子仰在座椅上，眼神送客。
“好！”……
六楼。
教室前门口。
“吱吱嘎——砰！”陈青青推开门从一道缝隙进来又很快关上。
阻挡住外面的风不要吹进来。九月的这个早上，呼扇的风有时怪异的大。
前面几排的同学们被异常的声响惊动，一致的往这边看了一眼。大部分又去专心地读书。
——学霸居然迟到了！
这几乎是所有同学的心声。仿佛是这一刻脑电波在教室里实现奇妙的共鸣。
陈青青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圈。
走进第一排的中间坐下。
一个不正常又正常的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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