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高塔上的交谈
时间已经是正午，高悬在天空之上的阳光已经变得炽烈起来。那些原本弥漫在天地之间的浓雾也已经被尽数驱散。阳光泼洒在地面之上，蒸发着那些积留的雨水。
耀光大教堂面前的广场上，行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那些由洁白的石板所铺就成的地面反射着同样颜色的光芒，圆形的广场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得益于建造之初就规划好的优良的排水系统，昨夜的大雨并未能在其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但从高空看去，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却如同漫步在蛋糕之上的蚂蚁，略微破坏了这和谐的美感。
教堂的钟声准时敲响，悠扬的钟鸣回荡在整个广场之上，并且随着风传播到大半个城市里，令无数沉浸在劳作中的人们闻声抬起头来，这才恍然惊醒，居然已经到了这个时间。
耀光大教堂的周围属于比较繁华的地区。这里的建筑物风格上都趋近于神秘而又华丽的哥特式。尖塔和阁楼是他们的特点，彼此林立，如同一大片灰黑色的丛林。
而在其中一个能够俯瞰到耀光广场，以及大半个耀光大教堂的尖塔之上，有一个人影正端坐在这里。
他的面前放着一张朴素的桌子，看上去十分的破旧，但颜色却是格外的深沉，甚至有些油光发亮的感觉。
他穿着一身同样朴素且厚重的灰袍，十分放松的坐在那把如桌子一般同样陈旧的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刚刚从面前的茶壶中倾倒而出的热茶，里面还在冒着热气。
这个人似乎十分畏寒，在他的身边总共摆放着三个暖炉，铁栅栏后的火焰升腾，持续不断的向外传递着热量。
只不过这种热量正在透过那有些破损的窗户不断的向外逸散着，只能勉强起到些许的作用。
他就这样坐在窗边，时不时的喝上一口热茶，目光注视在窗外的耀光广场上，略有些浑浊的眼中时不时的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
“哒、哒、哒…”
在那随风一起从窗中飘入的悠扬的背景钟声之中，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灰袍人的身后传来。那是女士皮靴踩踏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但那名灰袍人却并没有回头，而是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看着窗外的广场。
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来到他身后不远处才停了下来。
“哎呀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似乎是来晚了一些。”
一道悠扬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那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温和，还带有一种知性的味道。
坐在窗前的灰袍人似乎此时才反应了过来，他浑身轻轻一颤，随即才缓缓转过了头。
“哦…你来了。没关系，我其实也才刚到不久。”
灰袍人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苍老，语气却很和蔼，如同邻居家的老爷爷一样。
说话的女人从灰袍人的身后走到了桌前，目光扫了一眼桌面上已经被喝清了的茶水，挑了挑眉毛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来到灰袍人对面，将那里的座椅拉开坐了下来。
“我看这壶茶的样子可不像是刚刚才泡上的呀。您总是这么温和，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原因？”
灰袍人笑了笑，发出了一阵呵呵呵的声音，
“或许吧。也有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包容性也就更强了。”
女人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觉得您的心里对我还是有点看法的。要不然的话，为什么都不愿意给我倒一杯茶呢？”
灰袍人再次笑出了声，
“不要心急，清洗茶杯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随意的招了招手。一只茶杯便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了出来，迅速的来到桌子之上，并缓缓的落在了女人的面前。
灰袍人端起茶壶，亲手为女人倒上了一杯热茶。而奇怪的是，当他把手中的茶壶重新放在桌面上之后，里面本来已经见底的茶水，突然之间开始自行的填满。
女人确是对眼前的一幕见怪不怪了。她双手捧起茶杯，浅浅的呷了一口，放在口中回味了一下才咽下去。
“兰萨红茶，还是您办公室中的那种味道，只不过尝起来稍微有些淡了。”
灰袍人又笑了笑，
“这么多年了，还是喝这个最习惯。”
“可不是吗，”
女人略有些促狭的笑道，
“何只是习惯，简直就是酷爱了。爱到您将所有办公室里的茶全都换成了兰萨，为的就是不管去哪里都能闻到，喝到这种味道呢。”
话音刚落，女人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略微收敛了一些脸上的表情，正色道：
“您今天叫我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品茶吧？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为您解答吗？”
灰袍人端起茶杯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后才说道：
“最近城里面发生了很多事情。”
女人点了点头，
“是的，似乎都是来自于当时那件事情的后续。”
灰袍人抬起眼皮，缓缓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
“后续？你的手尾没有清理干净吗？”
“当然不是，当初那件事我做的很干净，总局的那帮探员们来调查过很多次，但最终都无功而返了。”女人干脆的摇摇头。
“那这些事情是从哪里来的？”灰袍人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是对面。他的手脚有些不干净，让人抓住了尾巴，还至少是三批人。”
女人抿了抿嘴，解释道。
灰袍人沉默了一下，眼中精光闪烁，随后才开口道：
“当时就不应该帮他，现在弄出这么多事情。”
“不，您错了。以那个人对他的重要性来说，如果我们不出手帮他的话，他自己也会想办法动手。到时候的牵扯会更多，他可不会顾及那么多手尾的事情。”
女人轻笑了一声，端起面前的红茶又喝了一口。
灰袍人再次沉默了。这一次沉默的时间很久，甚至久到面前的茶杯中都不再有热气冒出。
“……确定不会牵扯到我们吗，现在的我们还不能暴露。”
“您就放心吧，”
女人灿烂的笑着，寒风从窗口吹入，掀起了她穿在外面的袍子，露出了里面裁剪精致的修女服，以及那银光闪闪的耀光十字。
“任谁都不会想到，事情居然出现在教堂内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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