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且看着
(八)
月影长长,摄人心魄。
哪吒喉结滚动了一下,忍不住将她柔嫩的小手反攥住。
她的手很软,也很冰凉,肌肤滑嫩,触之柔腻,就像上好的羊脂白玉。
他将她拉了起来,靠在他怀里,一手握住她惊慌失措的小脑袋,将手指插入她如海藻般丝滑的发间里。
丝绸一般的触感。
娇贵的小公主,连发丝都是金贵的,这么软,这么滑。
他低头,瞧着她惊讶微张的小嘴,上面沾着他的血液。
妖女。
是她先招惹他的。
是她自投罗网的。
他吻了上去,克制又疯狂,手指在她的发间收紧,让她没有一丝可以逃窜的机会。
小妖女身子一僵,发了疯似的在他身上乱动,想要推开他。
他忍下了一点冲动,哄了她一句:“敖宝儿,别乱动。”
声音低沉喑哑。
敖泠果真乖了些,没再乱动了,带着点想哭的鼻音:“哥哥,你干嘛啊?”
他又忍不住亲了一亲,小人儿这下真哭了,他软了声音:“是不是你先招惹我的?”
“不是。”她哭着,“明明是你,五年前,是你在陈塘关堵我先的。”
他不想听这些,他想她服软,告诉他是她先在梦境里诱惑他的。
“不乖。”
“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重复了一遍。
他没有克制不住,是她先招惹他的。
敖泠没说话,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惨兮兮的,又娇娇的,他都快忘了昨日她是有多恶毒的将双刺捅在他胸口上了。
如果不是她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杀意的话。
果然。
是在做戏。
敖泠又开始啜泣了,小小声的,像猫儿在挠他的心,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又哄了一声:“小哭包。”
哪吒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她跑不掉的。
他用手包裹着她的手,他的手太炽热了,烫得敖泠心里一颤。
敖泠下意识躲开了,挣开他的胸膛,忘了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往后栽去。
突然的失重感把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缩了一下,谁知道一动歪了方向,脖子上的乾坤圈磕在了玉枕上。
哪吒本来都能捞住她的,不知怎么就失了手,她脆弱的颈脖被玉枕和乾坤圈两重力道磕了,痛呼一声。
“哥哥好疼”她又哭了。
哪吒呼吸一滞,去看她的伤口。
都青了。
“解开”她哭得让人心里一抽一抽的,“哥哥,这个箍得人太疼了。”
他捂着她脖子的手一顿,看她的神色。
她好像都没注意到他在看她,眼睛都哭得快睁不开了,嘤嘤咛咛地,若是从前他听见谁在他身前,哭得这么让人心烦,早将人轰出去了。
偏偏不那么烦她哭。
装的,还是真的。
他在考虑。
敖泠又扯住他的衣服,缩进他怀里。
他终于还是心神一动,将乾坤圈收回了自己腕间。
他哄了很久,敖泠终于从中毒的惊恐里缓过来,这个蠢龙,自己下毒自己吃,吃完才知道怕。
哪吒第一次软了心肠,在她旁边守到天亮,她才终于不闹腾,沉沉睡去。
他看了看天色,将她鬓间的碎发拨到她耳后,动作是他从未想过的轻柔。
她的眼睛都哭肿了,还要双手扒着他,用他的胸膛暖手,手指还在无意识地蜷缩。
真可爱。
他凑在她唇间啄了一口,趁着她睡觉的功夫,又将乾坤圈套进她手腕上了。
看着她的睡颜,他心想,这小妖女是他的,别想跑。
她跑不掉。
跑不跑得掉,由得你说?
敖泠在心里想。
李哪吒,这个梦你还满意吧。
梦里什么都有。
她背对着哪吒,感受到他呼吸声渐渐绵长,她手腕翻转,乾坤圈在她手中碎成金亮的粉末,消逝在空中。
她突然想到了她那柄流刹剑。
也没见他拿出来,不会真给我折了吧。
那可是上好的真火灵剑,她专门挑了来温养龙元的。
龙生九子,唯一生了这么个女儿,她有些先天不足,需要足够的灵力支撑,不然龙元就会凝结成霜。
会死龙的。
好在龙宫不缺灵气,她向来被娇养着,也没什么事,父王又将定魂珠给了她,她倒觉得这珠子与她有缘,没入她体内的那一刻,她便感觉那颗原本冰凉的龙元都有了热度。
如今待在哪吒身边倒也没什么问题。
她悄悄起了身,呼吸都放得极缓,生怕他醒了。
她最后细细瞧了一眼他。
他那张脸倒是生得极俊朗,高挺英气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眉斜飞鬓角,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昨日含着笑望向她时,她都有一瞬间被晃了神。
如今睡着了,睫毛轻轻颤动着,平白有些温情。
她默不作声,下了榻翻身走了。
哪吒睁开眼。
他没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一双丹凤眼里含着冰冷。
偏偏他的心中烧着一团火,他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乾坤圈,冰凉冰凉,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气味。
果然。
小骗子。
他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好像是在笑她。
他起了身,看着敖泠离开的方向,一双手都快把桌子掐裂了。
让你几步,既然你喜欢跑,便陪你玩玩。
东海海畔,咸风湿凉。
敖泠不知道哪吒根本没睡,她昨日给自己下了毒,将自己折腾了一番,虽然是逼哪吒给她输了灵力,又给她喝了血,让她有了精力将锁灵阵冲开,但布了一晚上的幻阵,此时还有些虚弱。
现在暂时杀不了他。
哪吒不是那么好惹的,他若发现她跑了,定然会四处追杀她,如今不算安全。
只能先回龙宫了。
她心里有点不忿,此人灵力强悍,精神力强大,非是人间之辈,何以入人间。
她并不知道封神榜已立,姜子牙奉元始天尊之命,在岐山建了封神台,台上已张挂了榜单,便等商汤气数将尽,周朝兴,将一干为商周之争战死的将士仙人魂魄,用百灵幡招入封神台。
榜上之人,截教众多,阐教得利,哪吒是阐教这一辈最年少有为的弟子,他是封神之役的最先锋,何人能挡呢?
定魂珠在她体内缓缓流转,给她不停地供入灵力,她向体内探去一抹灵识,却见那珠子极为靠近她的龙元,几乎要融为一体。
这珠子确实是个难得的宝物。
她将手放在心口,静静感受了一会定魂珠的流转,便要施法跳下东海。
却不想有人比她更快,一截鲜红华亮的绸子破空而来,卷上她的手,将她往相反的方向拖。
她被拉得狼狈地摔在地上。
敖泠惊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熟悉的乾坤圈闪过她面前,紧紧地套住了她的脖子。
“哪吒!”她惊住了,叫得很惨。
哪吒没有怜香惜玉,混天绫将她整个裹了,手腕脚腕都被牢牢束缚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
还是那双熟悉的金缕玄靴,他还是一样掐着她的下巴,叫她缓缓抬起头来。
“跑?”
他开口了,漫不经心的语气。
可敖泠知道他此刻有多生气,他的灵台都在愤怒地战栗。
“你跑得了么?”他冷着眸子。
她的乖巧装不下去了,满眼杀意,恨毒了他的模样:“我要杀了你!”
他简直要被她逗笑了:“嘴真硬,凭你?”
“九公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会装哭,是想哭着给我两拳,来杀我?”
他这是在羞辱她!她恨恨地抬眼:“哪吒,嘴硬的是你,昨晚被骗的难道不是你?”
他冷冷笑了一声,她的手原本被绑在前面,他的手穿过她身后,扯着混天绫拉高她的手腕,逼她直视着他。
“猎物想逃跑,给她一个机会,可惜没跑掉。”
她恨到快发疯,胳膊上的痛意让她脑子一快:“李哪吒,你有种杀了我!”
下一秒乾坤圈在她脖子上倏然收紧,她的脖子被勒得很疼。
他在警告她,偏偏她不肯低头认输,眼泪不停落下来。
她对上哪吒的视线,那双眼睛里俱是怒意和冰冷。
那双冰冷的眼死死盯着她。
她可真敢说。
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敖泠读出了他的心。
她的胸口突然化出了一道明亮的蓝光,定魂珠飘到她身边,与乾坤圈的灵力对抗着。
哪吒看她,她仰着脖子,眼泪直流的模样,又像是幻境里那个乖巧又可怜的小姑娘,让他的心有点莫名的不舒服,乾坤圈也不没再收紧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叫自己耐着性子。
昨日装乖的模样去哪儿了,今天这狠厉的样子,倒真像他已经杀了她全家。
他伸手想把那颗烦人的珠子捏碎了,偏偏捏不住,那珠子似乎没有形体,怎么也摸不到,想用灵力击碎了,灵力也被吸进去了。
他沉着声冷笑:“你倒是有个护着命的东西。”
似乎是在说她没种,说要他杀,又拿了东西出来护自己。
她也不知道定魂珠怎么会突然出来,便冷着脸没理他。
“你几时恢复灵力的?”他又问。
她还是不回答。
哪吒绝对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他松了混天绫,扯着乾坤圈将她拉了起来,威胁她:“你再不说话,我就拔了你的逆鳞,叫你活活痛死。”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她记忆深处一件很可怕的事,她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惊慌失措的神色。
哪吒很满意。
“还敢跑吗?”他拍了拍她的脸,动作倒不算重,就是很像在羞辱她。
敖泠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还敢。”
哪吒摁在她腰间,那里是她的逆鳞所在。
她吓得抖了一下,脸瞬间就白了。
他怎么知道的!
她到底是小瞧了哪吒,哪吒天生便一双慧眼,早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将她的软肋摸得一清二楚了。
她最终软了声音:“不敢了。”
她的衣服又划破了,摔在地上,还蹭了沙砾,很是狼狈。哪吒看了看她,施了个咒替她将衣服收拾整齐了,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下次还敢跑,我一定将你的逆鳞拔下来。”
哪吒恶狠狠警告她。
她在这句话里有些恍惚,突然想到了一回事。
“你说的是带我去玩,我玩完了,回我自己家又怎么了?”
明明九湾河边,他只是说带她去玩的。
哪吒脚步一顿,没回头,又往前走:“陈塘关还有很多有趣的,不急。”
哪吒没发火,她胆子大了些。
“我不想去了,我要回家。”
“你伤了我,又骗我,还想回哪儿去?”
她总算察觉到哪里不对了,哪吒似乎在秘密谋划着什么,押着她不让她走。
敖泠走慢了一步,颈上的乾坤圈在发烫。
哪吒也停了下来。
他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开口。
敖泠想读他的心,被他强大的精神力弹了回来,那灵气太强,甚至把定魂珠又激了出来。
“你昨日在陈塘关都看见了什么?”他问她。
她不知道怎么作答。
哪吒替她答了。
“我见你也不是一心都放在玩乐上,你在酒楼吃饭的时候眼睛一直往外瞥,那对面的街巷后面,地裂得就像你龙族的鳞片一般,一道一道的,已经成了不发之地,你看见了吧。”
她想反驳她身上的鳞片才不是那样一道一道的,张着嘴又闭上了。
“拜谁所赐?”他冷道,“陈塘关临东海而生,本该是鱼米之乡,沃野十里,可如今呢?”
“九湾河水都快干涸了,陈塘关的土地早已干裂,种不出一粒庄稼,你东海好大的本事,能叫陈塘关寸草不生,颗粒无收,饿殍满地。”
敖泠往后退了一步。
她都看见了,此回东海,便是要去向父王讨个赏求,向陈塘关布雨。
哪吒见她沉默着,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与个女儿家置得什么气。
她懂什么,蠢到他眼皮子底下都敢跑的蠢龙。
与她讲道理。
算了吧。
敖泠拉住他的袖子,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我回东海,向父王去讨赏,给陈塘关布雨。”
哪吒笑了:“原来为我陈塘关布雨,竟还是赏赐?”
龙王行风雨施布之事,是天庭天规所定的,是那群恶徒的职责!
如今在龙女口里,却成了赏赐。
他冷冷地盯着被敖泠抓住的衣角,灵力微扬,把她的手弹开了。
“不必,我自会讨回来。”
你且看好了。
海浪涛声,在敖泠的耳畔呜咽。
她看着哪吒,海风卷起他的衣摆,他喜欢穿一身修身的劲装,常年在军营的他脊背挺直,走起路来带着风又决绝。
他的背影很冷漠,与他炽热的胸膛一点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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