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军令
檀木桌椅,花纹细刻,镂空的雕花窗桕在其上射入斑斑点点的柔光。玳瑁彩贝镶嵌的妆奁一尘不染,其上铜镜依旧印着对面细柳锦屏。
还是那个容王妃寝卧,王昭直立于内,恍若当年。听闻容王妃久卧病榻,容郡王心急如焚早早便带着王妃归乡养病。现如今诺大的王府,只剩下小王爷和归来的郡主两位主子,清净中不免衬着几分冷清。
“王昭?真的是你吗?”
“郡主当心”
身后突然响起两个声音,一个虽嗓音沙哑但带着惊喜色,另一个稚嫩却显格外紧张。
王昭回头,容夕郡主依旧如八年前貌美婉约,只是那高高耸起的腹部让王昭的眼神错落不得。
“见过郡主。”
王昭下意识对着容夕施女儿家礼仪,可在她这身男子装扮的映衬下真可谓是不伦不类
容夕笑了,倒是比那几年初嫁时更甚欢愉,她上前一步挽起王昭的手,亲昵道,“听修儒禀报,我竟不敢相信。快!让我细瞧瞧!”她将王昭双手拉起,围着她足足转了一圈有余,“飒爽英姿,卓尔不凡。王昭,我真羡慕你。”
王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羡慕她?可她又有什么好羡慕的?
被绑离府,三年颠沛,差点嫁给流匪,五年征战,差点死为他乡魂
“璃心,拿过来。”
听了容夕的吩咐,那位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小丫头笑意岑岑的向前提了两步。
“这是我往日的裙子。”容夕说罢,赶忙又加一句,“是新的。因为他才未及穿”容夕边说,边轻抚着小腹。
“郡主,”这八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她不能问,决不能。“谢郡主。”
“王昭,我现在很好。容阑他他把我照顾的很好。”
是啊,脸上的幸福是错不了的。现在很好不就好了,往事终究是往事,哪怕过去千年万年,都不要轻易揭开那块伤疤。
王昭梳洗好,站在铜镜前。
月白色留仙裙将镜前人姣好的身形映衬无余,优美的颈项、清晰可见的锁骨以及那抹盈盈一握的仙柳细腰。
她已经多少年没有着女装了,就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王昭失声轻笑,自顾觉得也许真的不能怪清瑾忘了她是个女子,因为连她自己也有许多年不在乎了。
“呀!真好看!”
容夕快步上前,左看看,右瞧瞧。
“没想到容阑这么有眼光,挑的不差一离。”
“这是小王爷亲自挑的衣服?”王昭身形一滞,双手都不知该放在何处。
“是啊,进门就往我的储衣间去,还边挑边嘱咐我,从没见他这般啰嗦过。”容夕将王昭拉至妆奁前的木凳上,开始细细的为她梳头,“若不是一早便知道他有心上人,我都以为他喜欢你呢。”
“郡主,还是我自己”王昭想要站起身,将容夕手上的木梳子抢过来,可她哪里敢真的用力,刚挣扎了一下,便又被按回木凳。
“王昭,你可有心上人?”
王昭顿了顿,“嗯,我有一位师哥,他对我很好。”
容夕轻笑道,“傻瓜,我是问你的心上人,又不是问你师哥的心上人。”
“我的心上人?”难道不应该是师哥吗
“他爱你,对你好,自然你是他的心上人。那你呢?你爱他吗?或者说你爱的是谁?”
王昭低眉,不再直视镜中那闪躲的双目,“他对我好,我自然是爱他的。”
“是吗?真的可以做到吗?”这句话容夕似乎是喃喃自问,声音沉涩,不解其中意。
梳妆得当,也续了旧情,王昭跟在容夕身后想要在离府前见一见容阑,毕竟地下宫殿之事还没彻底了结。
“对了,王昭还要多谢当日郡主赠送玉牌之恩。”王昭突然想到此事,那般贵重之物,必得相谢的。
容夕一顿,像是早便忘了此事,“哦,你说宫里那个?那你便去谢容阑吧,是他向我要的,不然我都忘了那块物件。而且而且我留着也无用,除非抬去我的尸身,否则今生是决不会再踏进那座死人塚了!”
“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提它作甚!我听说你在查齐棠的案子,可有了什么进展?”
想到此事,愁思不免袭上心头。她能想到的都查过了,可无一与此案有关,朝中想要看她笑话的大有人在,难道真的要像清歌所说蒙混过关?
不!她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王昭低眉摇了摇头。
容夕站定,将她拉至面对她,“莫要愁闷,可忘了曾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日子每天都是新的,我们也是,总会有柳暗花明的时候。前几日我偷偷看了容阑写给母亲的信,说是不日便将心上人带到涿州,你瞧,我母亲催了多年,心都蒙了灰,却也等到了吹灰复新的时候,你王昭王昭你怎么了?”
王昭不知自己现下是何种表情,不过一定是惨绝了的,不然何至于容夕那般担心。她试着轻裂唇角,让自己的样子看上去更正常一些。是啊,容夕所言听起来应该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才对。
“见过郡主。”
两人到了容阑的小院,可院前却站着一个小厮,看样子像是特意在等她们。
“小王爷可在?”容夕问道。
“小王爷留奴才在此便是为着禀告郡主小姐,小王爷有要事先行出府,还说请王昭小姐放心,余下的事交给他便可。”
“你这奴才,既然早早知道作何不到郡主院中禀报,害的郡主远远走过来!”璃心双手叉腰,听语气竟比主子气派更大些。
听闻这是容阑亲自为容夕郡主挑选的丫头,还嘱咐不光要伺候好郡主,如若有个什么不平的事,郡主性子弱,她便要顶上前去,一切后果容阑替她担着。只一点,护好容夕郡主。
可不想,容阑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训出来的小丫头现在挑起他院中的错处来了
“是小王爷不让去,说郡主一定与王昭小姐有说不尽的话,万万不可扰了。还说他不在府上的这几日,郡主定偷懒没有到院中走动,所以这几步便权当让郡主消消身子。郡主!”小厮吓的双膝跪地,“奴才都是听命行事,绝没有一句欺瞒。”
“好了,快起来吧。”容夕柔声道,“快去选一匹好马,送小姐出府。”
“是是,小王爷早便选好了马,已经在大门外等候,小姐请。”
王昭拱手拜礼后,便随着小厮向前院大门踱去。
“王昭!”容夕轻喊道,“你可否时常来看看我?”
王昭以为容夕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免蹙眉为她思虑着。
“罢了,你还要查案一定很忙,便当我没说过,今日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只要郡主不弃,王昭定会常来。”
王昭一筹莫展回到将军府,回廊那侧一壮形身影怀中抱着一位瘦小的紫衣女子向她这边走来。
“清染?”清歌上下打量王昭的一身女子装扮,眼中现出惊喜神色。
王昭并没注意到清歌的神情变化,只看着紫衣女子担心道,“发生了何事?师父在何处?”
“清歌哥哥,我想回房~”那紫衣女子落下泪来,将头深深的埋进清歌的怀中。
王昭大体猜到这女子是何人,只想着快些让他们过去,她便好去找师父,可清歌似乎并没听见怀中人的声音,依旧站在原地不动,“清染,地下宫殿可与你有关?”
王昭一怔,事情竟传的如此快!
“我刚从宫里回来。”清歌又道。
难道已经传入宫中了?那小王爷难道是被陛下招进了皇宫?“那你有没有”
“清染!”
不远处传来一声苍厚有力的呼喊,王昭转头看去,湖对面廊下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父蒲慕钧。
王昭错身与清歌擦身而过。如果清歌知道了此事,那么想必师父也一定知道了,她尚不确定师父将作何反应。
“地下宫殿之事你不要插手。如若谁再问起,你便推给清歌。”蒲慕钧背对着王昭,命令道。
“师父如何看待此事?”王昭虽算起来跟了蒲慕钧五年时间,可对这位一向讳莫如深的老将军了解甚少。
蒲慕钧转身,看着面前的王昭沉吟了片刻,“我如何看待不重要。清染,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你、我、付荣亲王,甚至容小王爷,这所有人的荣耀富贵,生死祸福都在陛下一念之间。陛下让人死,那人便是逃到边关外境都活不成,唯一的活路便是听命为之,必要时收起羽翅。这就是关京之道。”
王昭低眉不语。对看重她的人她不得不尊重,可如若政见不一,她又要如何为之?
“听说你与容郡王府曾有一段渊源?”蒲慕钧双眼微眯,像是躲避迎来的光亮,想要将面前人看得清透。
“是。”王昭惜字如金。
蒲慕钧轻叹一声,“老夫不管你与容小王爷之间曾经发生过何事。只一点,离他越远越好。”
王昭震惊抬头,正对上蒲慕钧直视她的双眼,不知为何心虚,她双目轻眨数下,随即又低下头去。
“这是军令!”
“是!清染尊令!”王昭只觉胸口被人锤了数下,如何都不能痛快呼出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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