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去光雾山一事,赵清淑并没有向郑夫人明说,只说出来探亲顺道瞧瞧风景,至于爬山观雾,自是闷在了心里。
眼下辞了父母,便与郑霖笙偷着往山的方向去,到了山脚马车不能往前,赵清淑便扶着郑霖笙下了马车,两人轻装往山上去。
光雾山高耸入云,时常有人登高赏雾景,如今深秋到末,枫叶通红似火,添了些伤悲凉意。郑霖笙日常锁在深宅里,没见过好景色,也没人陪着解闷,如今一出来反而像脱缰野马,见什么都新奇,把那掉落的枫叶当作宝贝似的藏在胸口。
这上山的路修了台阶,却越往上越陡峭,郑霖笙虽靠着一股子好奇心挺了许久,到半山腰时却怎的也撑不住了,望着一层层石阶,赵清淑想着郑霖笙恢复元气是长久之事,不能心急,便叫郑霖笙在山腰小溪处休息。
赏景之时,赵清淑拿了茶给郑霖笙吃,又伴着点心,自是有一番闲情逸致。之后两人就互相倚靠着看风景,这会子没人来,又是良辰美景,不禁说起情话来。
“我真想多活些时日,否则就不能陪娘子看这么好的风景了。”郑霖笙看着风卷着落叶,心中顿生悲凉,也忍不住触景伤情。
赵清淑以往会劝着郑霖笙好好活着,这会儿已经跟他熟络且亲密,却不想说那些寻常的安抚的话了,只是嘴一撅,嗔怒起来:“你想好好活着自然能多活些时日,你若不想,大不了以后我终身不改嫁,去你墓边陪着你一辈子,也算跟你看了一辈子的风景。你总说这种要死不死的话,真是煞风景。”
郑霖笙知道自己让赵清淑不高兴了,忙安慰着她,叫她别生气,自己以后不说这样的话了。赵清淑的确生气,忍不住耍起小性子来,任他怎么安慰都不理睬。
郑霖笙安慰半天不成,只好卖弄苦肉计,先是咳嗽了两声,而后又做体虚无力状,逼得赵清淑来照顾他。
赵清淑自是心急,怕他受风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暖身子,哪想的郑霖笙在他怀里偷偷笑出声来,她这才知道自己上当,嗔怪一声后兀自往山下走去。
郑霖笙紧随其后,却在下山路上望见不远处有个小庙,庙外一个和尚正清扫落叶。赵清淑想起今天卢氏说过,这庙虽小,却很灵验,以前卢氏给她求过好姻缘,如今也算是求着了。卢氏一直想着去还愿,奈何身体不好,赵清淑想既然来了就把愿给还了吧。
于是她带着郑霖笙往庙里去,到庙门口时,扫地的僧人看了他们一眼,道:“没想到这个季节还有人来庙里,施主请进。”
赵清淑同郑霖笙走进去,只见庙里正中供着一尊佛像,左右两边各是一位菩萨,不知是管人间阴阳事还是婚嫁生养,但既然是来还愿,自然要一一拜过。
郑霖笙与她一同在庙前跪下,对前方磕头,又对左右两侧菩萨磕头,没成想两人实在不默契,磕头时一左一右碰着了脑袋,一声脆响,接着就是痛呼,把庙里打盹地主持都惊扰了。
郑霖笙小声嘀咕:“成婚那天没磕头,这会儿就算拜过天地,也算弥补了我一个遗憾。”
“佛前才灵验呢。”赵清淑忍不住笑出声来。
旁边清醒过来的主持或是看不下去两人在佛前顽笑,轻声咳嗽了两声,与他们道:“两位施主姻缘已成,是来还愿的吧。”
“是。”赵清淑说道。
老住持悠哉道:“既然觉得我这庙里灵验,怎么今日不再许个别的愿,我瞧这位公子身体赢弱,似有什么病症,何不求菩萨保佑公子身体康健。”
赵清淑本只是帮着卢氏还愿,其实并不信神,但既然和尚说起,便只当能实现,跪下来真诚求郑霖笙的病快点好起来,默念心愿又重重磕了三个头。
走时,她留下一贯香火钱,听老住持说:“心诚则灵,娘子为公子的病殚精竭虑,公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清淑转头道谢,与郑霖笙离去。
郑霖笙今日气色很好,而且两人还求了菩萨保佑,赵清淑心里多了一些安全感,下山路上也敢与郑霖笙嬉戏打闹了。
只是刚下山,郑霖笙却突然捂着心口跪下来,脸色苍白,仿佛喘不上气来一般。赵清淑吓坏了,叫车夫把他抬上去,赶去最近的医馆。
这一路郑霖笙帮郑霖笙顺着气,吓得手忙脚乱,忍不住哭起来。郑霖笙痛苦到极点,还是安慰着赵清淑:“兴许是我闻不得庙里的香火,不碍事。”
只是刚说完这句,郑霖笙便喷出一口血来,晕死了过去。
赵清淑从嫁到郑家来,虽然一直看着郑霖笙虚弱的样子,但从未见过他咳血晕厥,况且这些日子给郑霖笙断了丹药,开始食补后,郑霖笙明显好转了很多。
如今突然这样,着实把赵清淑给吓坏了。见着郑霖笙昏迷不醒,赵清淑只觉得喉口被人捏住,险些喘不过气。
“快些,再快些。”赵清淑对着外间车夫喊道,马蹄略过,掀起一阵尘烟。
当马车停在一处医馆门前时,赵清淑脸上的泪水已经糊了一脸,她此时再顾不得形象,嘴里大声喊着:“大夫!大夫!”手上动作也没停,与车夫手忙脚乱的把昏迷的郑霖笙往医馆里抬去。
大夫是个年过五十的老郎中,见着这样,自是让他们将郑霖笙放置在医馆内侧一床上,两只手指搭上了郑霖笙的脉搏。
赵清淑心下慌的不行,嘴里一直说着今日之事与郑霖笙往日病情,渐渐语无伦次:“夫君他身子一向不好,这些日子我给他用了药膳,明明好了很多。”
“我们去爬山,夫君他都能走好长一段路,夫君昏迷前说是吸入了香火烟尘,但是他又咳血了。”
“大夫,我夫君他咳血了,他怎么突然咳血了!!大夫,我夫君他这段日子我从未见他咳血啊,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夫君。”
赵清淑越说越着急,泪水也跟着往下掉,连声音都发着颤,她怪郑霖笙总是说死不死的话,其实也是她最怕这样的情况。
她本来以为,这些日子郑霖笙身子渐渐好转,今日又拜了菩萨,以后郑霖笙肯定会好起来,却没想,他竟然突然病情恶化。
她慌了,她怕了,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大夫被她念的有些烦闷,但也极为理解她的心情,便顺了顺气,耐心道:“夫人,你不要急,待老夫仔细把脉,才能确定公子病情。夫人先去一旁喝点茶水,歇息一会儿吧。”
赵清淑听了大夫的话,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想着今日这样的状况她不得不告知郑老爷郑夫人,于是打发了车夫回去报信。
车夫回去后,大夫已经拿出他的银针,开始为郑霖笙施针。赵清淑知道,在古代没有什么急救之法,最好的便是针灸,所以在大夫施针时,她乖觉的闭了嘴,只站在一旁,两只手紧扣在一起,双眼直直的盯着床上昏睡的郑霖笙。
大约两个时辰,郑老爷与郑夫人便被车夫接到了此处医馆。两人在家听闻郑霖笙突然昏迷,当下就吓的双腿发软。在看到郑霖笙那一刻,郑夫人眼泪就掉了下来。
赵清淑见着郑家二老来,心底愧疚感油然而生,她扑通一声跪在郑家二老面前,带着哭腔道:“公公,婆婆,都是儿媳不好,带着夫君去了光雾山,夫君才遭此劫难。儿媳万死难辞其咎,请公公婆婆责罚。”
郑老爷与郑夫人看着赵清淑哭成泪人模样跪在他们面前,先前来的路上有些许责怪,现在都压了下来。
赵清淑这些日子尽心尽力的照顾郑霖笙他们也是看在眼里,两人的恩爱也是作不得假。想是现在郑霖笙突然病重,赵清淑心底更是不好过,他们若再去一味指责,反倒没了什么意义,还易伤了儿媳心。
郑老爷轻轻将赵清淑扶起:“也不怪你,笙儿本就身子不好,今日你们回门,去游玩一番也是情理之中。快起来。”
赵清淑听着郑老爷这样说,心中更是惭愧。她已经想好了,若是今日郑霖笙真的有什么意外,她也不愿守着他的孤坟,只愿与他一起,在一方坐看花开花落。
正在这时,大夫终于施完针,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走到郑家三人面前。郑夫人忙上前:“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大夫缓了口气,这才徐徐道来:“公子他本就身子虚寒,又常年痨病,五脏六腑都十分脆弱,今日突然增强运动,想是虚寒的身子内里一时间不能适应,再因闻了呛人烟尘,这才导致牵一发而动全身,将内虚的体症全部引了出来!”
“公子这等身子应当好生将养,我听夫人说过这些日子以药膳进补,这法很好,适当运动也很好,可惜公子底子太弱,今日运动过盛,才导致虚而外发。刚才我已经用针稳住公子六脉,待会我再给公子喂一参片吊气。”
“若是今日夜晚公子不发高热,那便不算危险,若是发了高热,那你们可就要有心理准备了。”
赵清淑听完,只觉得头脑眩晕,她现在懊悔极了,是她太自信了,总觉得郑霖笙这些日子已经好转,多运动无事,而忘却他本就病了多年,陈年积病,怎是一时就能好的?
赵清淑后悔极了,她抬手就要打自己,郑老爷与郑夫人急忙去拉住赵清淑:“清淑,别这样,不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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