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郑霖笙一直觉得赵清淑动胎气一事有蹊跷,一来赵清淑身子健康,二来有一位妇科圣手专心调理,再怎么都不会因动了胎气就这般火急火燎地早产。
这个家里只有来过的孙红盈有动机去害赵清淑,旁人都护着还来不及,所以郑霖笙自然而然疑到了孙红盈身上。与孙红盈冰释前嫌只是为了让她放松戒备,好等到她漏出马脚,实际他早就让沈柯时刻监察着。
果不其然,孙红盈见事态平缓后,便忍不住动起了心思,也恰好让沈柯抓了正着。
这日午后孙红盈与内院一丫鬟交头接耳后,丫鬟便有了行动,趁着天黑摸进了赵清淑的院子,却没有进屋,只是趁着月色在院子里唯一一棵树下刨了起来,片刻后便挖出了许多东西,观察旁边没人,正想撤去,被从房顶上跳下的沈柯拦住了去路。
丫鬟看见沈柯惊呼一声,丢下东西想逃,却被沈柯抓住手腕怎么都挣脱不开。沈柯早就与郑霖笙通过气,夜里恐怕院里会有动静,郑霖笙没睡太重,这会听见声音便起来点上了灯,很快披了衣服到院里。
看见沈柯牢牢抓着一丫鬟,郑霖笙笑笑:“收网了。”
沈柯牢牢制住了丫鬟,郑霖笙叫醒院里的丫鬟婆子,让她们在院里点上灯,在院里摆上了一把太师椅,充当县太爷审问起来。赵清淑也自然被这动静吵醒,郑霖笙便在旁边又摆了一把太师椅。
院子里一亮,沈柯也看清了丫鬟的长相,他自小就在郑家,家里的丫鬟仆人都见过,却没见过这一张脸,当下便问:“你不是院里的人。”
贼人一惊,现下人赃并获,她没法逃脱,立刻跪下磕头:“公子夫人饶我一次,我也是受人指使啊!”
“什么人指使你,仔细说来,否则立刻拉你见官。“沈柯严声道,“今日午后你与孙小姐在筹划什么。”
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的赵清淑突然清醒了,因这件事情郑霖笙一直瞒着自己,她还以为这贼人是行窃被抓了,听着又与孙红盈有关,这下好奇起来。
贼人吞吞吐吐不肯说出实情,被沈柯一阵逼问,这才道:“孙姑娘问我……问我这树下的东西清理干净了没,我与她说没想到夫人这么快就生,所以还没来得及清理,她叫我抓紧把树下的东西带走。”
“树下是什么东西?”沈柯一边问,一边把那一袋子跟土混杂在一起的东西带到了郑霖笙跟前,郑霖笙嗅了嗅,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眼睛微微发亮。
贼人看瞒不住,干脆全部交代:“是麝香。当初我卖身葬父,孙姑娘给了我钱,只叫我来把这东西埋进院子树下,说她听过夫人有在夏天树下乘凉的习惯,这东西能让夫人流产……”
郑霖笙愤愤咬牙,果然如此。
“府里人手多,我就打扮成丫鬟进来把麝香埋进了树下,本想着等夫人快生产时或者…流产了就再偷偷进来取走,不留证据。谁料还没足月夫人就生产了,院子里奶妈、丫鬟、主子来来往往,我实在没机会,就借着满月酒做帮佣又混了进来。没想到孙姑娘也在,她叫我赶快把东西带走,我这才趁天黑来挖。”
见贼人老实交代了全部过程,郑霖笙便请人去请老夫人和老爷,当然还有孙红盈。没一会儿,三人赶到院里。
只见郑霖笙披着披风,赵清淑还散着头发,地上的贼人吓得哭哭啼啼,不住求饶,而那贼人看见孙红盈立刻指着她道:“公子,夫人明鉴啊,我也是被逼的,孙姑娘说我要是不按她说的做就不叫我爹入土为安,都是她逼我的,别送我见官。”
郑霖笙看见郑老爷和老夫人来了,就与赵清淑将椅子让了出来,郑霖笙看了一眼孙红盈,问贼人:“你说说,孙红盈逼你做什么了?”
他的意思是让贼人对不了解情况的父母再说一次,贼人又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说完几注目光向着孙红盈投过来,她险些站不住。
孙红盈颤颤巍巍伸出食指:“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况且,况且就算我想做这种事情何须你来?我便在郑家呆着!”
她走到老夫人身边拽住她的衣角:“姨母,她诬陷我!这种事情我会找一个卖身葬父的陌生人来做吗!我就不怕事情败漏吗!”
郑夫人听孙红盈这么说心中也起了疑心,看向贼人,她却给了解释:“孙姑娘觉得生人做这种事情就算败漏也查不到自己身上所以才用我的,这也是为什么不自己行动的原因。”
孙红盈被她这样一激,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冲上前扑到那贼人身上,巴掌就呼那人脸上:“你血口喷人,我是通判的女儿,我爹是朝廷命官,岂会与你计划这一出,你受谁指使陷害我的,你说!!”
她吼的声嘶力竭,那动作也没停,与那小丫鬟装扮的人就扭打在一起,场面顿时混乱起来。郑霖笙有些不耐烦的给沈柯使了使眼色,沈柯丝毫不怜香惜玉,抬手就把孙红盈给拧了起来:“孙小姐自重。”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郑夫人看着这样乱的场面,有些烦心的揉了揉自己太阳穴。赵清淑想起自己生子时的九死一生,眼眸越来越暗沉。
郑霖笙注意到赵清淑的情绪变化,将手覆盖上赵清淑的手,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姨母,表哥,表嫂,你们可千万别被这个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刁民混淆视听,我爹是徽州通判,我自小饱肚四书五经,儒家圣言,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下作之事,况且我对姨母表哥是亲情深厚,绝不可能啊,你们莫要被这贼人欺骗了,她分明就是诬陷!”孙红盈凄凄惨惨的说着,那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郑夫人想着她小时候的模样,乖巧懂事,又是自己亲哥哥的嫡女,一时间也忍不下心,缓缓开口:“笙儿,说不定这个事有问题,你莫要错怪了你表妹。”
郑霖笙看着孙红盈那般作派的样子,冷笑一声,开口道:“你口口声声说此人诬陷你,那么我问你,此人既然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诬陷一个远在徽州的小姐?嗯?”
“这……这……这我哪知道!肯定是她受了其他人指使,故意嫁祸给我。”孙红盈还是一副强硬的模样,在说这话时,眼神不住的往赵清淑身上看去。
在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孙红盈的目光,郑夫人顿时想起之前酸枣之事,心中有些疑虑散漫。在郑夫人眼神犹豫时,赵清淑敏锐的捕捉到了,她既而慢慢站起,走到孙红盈身边:“你莫要往我身上看,之前你那酸枣之事便跟母亲说是我自导自演,今日这番你又想说是我自导自演吗?”
郑夫人蓦然抬头,原来赵清淑都知道。
“好,就算酸枣是我自导自演,那么这么重计量的麝香埋在我最喜欢乘凉的地方,那么我是拿着我自己与孩子的性命不顾,就为了陷害你?你脸可真大啊,只怕宫里一些针锋相对的娘娘都不敢这样吧,你一个小表妹,连我夫君的通房都轮不到的表妹,我要为你把你搞出去赌上郑家嫡子与我自己的性命!?”
赵清淑这一段话说的有条不紊,却又字字珠玑,只说的孙红盈脸色大变,额头冒汗。一旁的郑夫人也被这番话震撼。
是啊,赵清淑为了郑家付出这么多,从一开始不嫌弃郑霖笙孱弱之躯嫁进来,到后面帮助郑霖笙恢复健康,掌管家中生意,到现在经过鬼门关生下郑家嫡子,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表妹去赌这些。
郑夫人虽然心中有偏侄女,但是将这些道理一理顺,顿时就明了,就连往日酸枣之事的疑虑也全部打消。
“谁……谁知道人心里怎么想的,说不定你忌惮表哥有我这样家世样貌样样都比你出众的表妹。”孙红盈依然嘴硬的辩道。
郑霖笙见此,向沈柯点了点头,沈柯领会后出去了一小会儿,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年月四十的中年男人进来。
“老夫人,公子,夫人,这是百草坊的钱掌柜。这些麝香正是出自他那里,让他说吧。”沈柯报告完毕后,就将钱掌柜带上前。
之前让钱掌柜来,郑霖笙已经了解透彻,之所以现在才让他出来就是因为怕孙红盈不认账,等她抵赖后,他才出这最后一步棋。
“钱掌柜,这些麝香出自你药房,那你看看来买这些麝香的是不是你面前之人。”郑霖笙发问。
钱掌柜一出来时,孙红盈身子就软了,钱掌柜去看她时,她还有意躲闪。钱掌柜瞧好了后才道:“正是这个姑娘,我印象很深,原说这么大计量的麝香,我还好奇一个姑娘买来做什么,这药材若是姑娘接触多了于生育不利,这姑娘说是她家中父亲病重,自己特别需要这些药材,还说自己是外地的,当地药材都买完了,才到我们这来为父亲买药。当时我还告诫她要好好保存,自己不可接触太多。”
说完这些,所有事情都明了,若说一个认证不够,那么两个人证,就已经将事情定死了,况且钱掌柜那里还要出入药材的记账,孙红盈再不能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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