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红星照耀意大利
在把安东尼的遗产变成【热情】账本里确切的一串数字后，我们一致决定要实现最开始“孝敬前辈”的诺言。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几个月，这约定最初也还只是米斯达的随口提起，但当我们终于能松口气的时候，所有人还是极为默契的想到了这件事。
按照一开始的承诺，我负责场地，乔鲁诺负责吃食。我在一个印象不错的小镇找到了一家同样不错的温泉旅馆，然后当天就办了入住。乔鲁诺用自己复学这段时间得来的来自各种竞赛的奖学金请我们吃了不少当地的美食，之后我们在旅馆又酣畅淋漓的喝了一次酒。大家过得都很开心。
——除了我。人在空闲的时候是十分可怕的，当我静下心，我又想起来之前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的求婚计划。
乔伊，你这没出息的家伙！
我暗骂了自己一句。在莫名的恼怒中我看着窗外的月亮又生起了几分惆怅，于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在寂静的长夜显得尤为清晰。
身旁米斯达动了动。
我躺在床上，一只手臂被米斯达的头枕在下面，另一只手则环着他的腰，因此我能极快感受到他的动作。
”我吵到你了？抱歉，不过醒来了也不错，我去找店家要醒酒汤。”我坐起身欲要离开。
“别走。”米斯达握住我的手腕，然后把我往他那一扯，于是我又躺了下来，不过这一次被搂住的人是我。
他打了个哈欠，“我不需要那玩意。”
“那你需要什么？”
“需要你。”米斯达稍微放开了点，为我们都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所以我猜你也需要我？”
“这两者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啊。”
“谁在乎啊。我只想明白你干嘛大半夜的叹气，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想了想，“又或许有。”
“？”
“你要不要和我出去逛逛？在这附近我知道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而且也不会有什么人，挺隐蔽的。”
“你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小镇？”
“嗯。之前奔波时路过这里，不过也只是路过，没待太久。”
“那这种地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问当地人吗？”
“那其实算是一个山洞吧，进去的唯一洞口很狭小，通行只容得下一个人，并且因为地势和周围植被的遮盖哪怕凑近看也很难看出有这么一个洞口，我能找到纯粹是因为运气好。至于当地居民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我是不清楚的，不过我想如果有清楚的人那一定是那些贪玩的孩子，以及一些他们的长大版本。”我眯眼笑了起来，“但是趁着晚上，孩童们被父母管着睡觉，成年人们也劳累得不想出门了，我们现在去正好，不是吗？”
“只和我？带不带上布加拉提他们？”
“你要是不想和我单独去，我也可以去他们的房间把他们逐一摇醒。”我说，“不过先说好，我会很失望的，宝贝。”
“让他们睡着吧，最好是一觉睡到天亮，不要有任何动静了。纳兰迦那家伙刚才发酒疯咬的我那一口现在还疼着呢，妈的，我手臂看着真的很像香肠吗？”他随意抱了个怨，然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需要我去换件衣服吗？”
“穿浴衣就好，不是很远。”我有点意外的看着米斯达，“你居然能站得稳，我本来以为你会更加艰难一点，还想着要不要用替身把你带过去呢。不过说起来你今天好像也没喝什么酒，为什么突然开始自制了？”
“因为作为你的男朋友我不能比你先醉倒？”
“怎么感觉你的语气还有点疑问啊，我觉得这个没什么好在意的吧，毕竟你们也没人能喝得过我。”
“也是。”米斯达的声音听着有点挫败的意思在里面，但不知为何我感觉他好像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我们快走吧。”
“嗯。”
在穿过狭小的洞口之后，视野突然就开阔了起来。
这是一个完全被打通了的山洞，位置在一座大山的山腰，周围没有比它更高的建筑，所以一眼望去看到的是一片极为清晰的土地和连贯着的夜空。
“风景不错，对吗？”我看米斯达缩小的瞳孔和微张的嘴唇，感受到他被惊艳浸透的情绪。
“何止是不错啊”
“很高兴你也和我一样喜欢这里。”
“说真的，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天空。乔伊，你不觉得今天的星星比任何时候都要漂亮吗？”
“今天没有云，所以星星会明亮不少，但我想它们和之前是一样的。”
米斯达露出了一副泄气的表情，“你是对浪漫过敏吗？”
我似乎搞砸了。
在沉默了几秒后，我决定开口挽回一下：“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想，这样的风景我们无论何时都能看到。”
好在米斯达很快就放过了我，“你啊，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是什么反应？”
“疼痛，以及惊讶。因为我是逃跑时无意中踩空，然后摔进来的。”想起自己当时错愕的表情，我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当然，当我意识到我是在什么地方，并且看到了这一片景色时，我眼里就只剩下它了。”
“在后来的时光里，我每每遭遇危机挫折，我都会想起这里，想起这一片星空。不可否认，它给予了我勇气和动力。”我深吸了一口气，“米斯达，其实我带你来这里不单只是和你分享我当时所看到的，而是想靠它来使我坚定。”
“什么”
“尽管答案毫无意外是no，但我果然还是想这么对你做。哪怕你拒绝我也好，只有你的拒绝，我才能甘心。”我单膝下跪了，就像每本俗套的爱情小说的情节，但和它们不同的是，我手里没拿任何东西。
“嫁给我好吗？”我低头，不愿看到他为难的表情。
“你”他的嘴里断断续续的蹦出了好多个音节，但就是组织不出一句话。
这次被衬托出来的夜晚的宁静于我而言增添了几分冰冷，我握紧自己的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的感觉让我不至于开始发抖。
“抱歉，我果然还是太幼稚了，你你别在意。即便答案是否定的，我们依旧可以像以前那样。”我抬起头，看见他愤怒的表情。
没等我再说些什么，他生气的开口了：“乔伊·乔恩，你他妈在开什么玩笑！”
“”
“什么嫁给你啊！我就知道我当初担心不是没理由的，你果然还是开口了！而且还是在我想向你求婚的时候！”
“对不起。等等，你说什么？”
我看他怒气冲冲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戒指盒，然后在我面前打开。
米斯达保持着气恼的表情跪在了我的面前，呃，是双膝跪地。
他似乎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连忙抬起了一只脚，怒气随着他的动作也消失在了他的脸上，相对应的是一些腼腆和紧张。
“你愿意嫁给我吗？”
“哈？”
像下面这样的谈话已经持续了十几分钟了，我因为惊讶一直没回过神来，伙伴们也不厌其烦地挖苦着米斯达——也许是因为给我解释才是顺便的，真正的目的是嘲笑他。
“意思就是说，米斯达很久之前就想和你结婚了，只是你天天搞内卷，他没有机会和你开口。”阿帕基翻了个白眼，“他天天带着戒指盒到处乱走，真亏你没发现。”
“？”
“见你终于肯休息，他还和我们欢呼来着。还说要趁这机会来向你表明心意，希望能从我们那得到一点鼓励什么的。”福葛说。
“？”
“我还帮米斯达找了一些情话。”布加拉提笑了笑，“他全都背下来了，可惜没用到。”
“？”
“”纳兰迦刚开口就被恼羞成怒的米斯达捂住了。
“你们够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完全没有这回事！”
“米斯达，你的中间名是嘴硬。”特莉休冷笑着比了一个不文明的手势。
“未来米斯达的葬礼上我们或许能在骨灰中看到一张完整的嘴。”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乔鲁诺此刻似乎真的插了一刀在米斯达身上。
“我去上个厕所！”米斯达终于不堪其扰，他站起身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值得注意的是，他逃跑也不忘拿走放在桌上的蓝色项链。
“所以说，乔伊，你有没有答应他啊？”
我没有说话。
“肯定是答应了吧。不然米斯达能这么快乐？”
“你哪里看出来他快乐了？”
“至少，如果乔伊拒绝了，他会把自己埋进土里。”
“确实。不过那项链又是什么东西？”
“我只知道那是米斯达给了乔伊戒指之后乔伊的回礼。”
“它看起来像是美人鱼吊坠。”这位不止一次自称自己是浪漫的法国绅士的波鲁纳雷夫先生摸了摸下巴，“我记得那是婚姻的象征。”
看来这不是自称，波鲁纳雷夫确实有着那样的资本——至少这种知识不是谁都知道的，如果你不是靠别人知晓，而是特地钻研某个地方的婚礼习俗，那你肯定有种独特的浪漫细菌。请允许我用细菌来称呼，因为这确实有点可以但没必要了。
我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作为对这位浪漫先生的认可。
“你随身携带这种东西？”特莉休瞪大眼睛，我不清楚她是因为波鲁纳雷夫知道这件事而惊讶，还是因为我——亦或是两种都有，反正她看起来可不太平静。
“这是不是说明你也一直想着这件事？”
“是啊。”我没有隐瞒的打算，“倒不如说我可能想得比他还久？这么一想他比我勇敢许多，对此他比我更快做出了反应。”
“我说什么来着？情人眼里出西施——要我说我们可希望米斯达能和你一样谨慎一些，我们听他的计划可是听得耳朵都要磨出茧了。”
“很遗憾我没听到、没体验到他的计划，不过其实他能这么做我已经很开心了。”我挠了挠头，“毕竟我一度认为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我还想着是不是因为我不值得他这么做。”
“你怎么会这么想？”
“米斯达那么好，而且呃。”我低下了头，目的是不被他们看到我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可以不说吗？如果聊他，恐怕我一个晚上都不会停下，而且我有点不好意思”
人群安静了一会，然后又发出了暧昧的笑声。
“？”我抬眼，注意他们的视线并不是望向我，回头一看发现米斯达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这里，他红润的耳尖似乎彰显着他已经回来很久了，以至于他听完了全部。
我呆住了。
米斯达拿走的美人鱼吊坠这时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和那条同样是我送给他的子弹项链挂在一起，居然显得十分和谐。
他抬手攥了一下胸口的两条项链，眼睛撇向一边。
“我过来只是想问我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尽管努力不去看我，但他的视线还是时不时往我这瞟，“我什么都没听到”
他这次居然忍着羞耻没有逃跑，人还很勇敢的立在这里。我意识到他是想要一个答复，然后回答了个随时可以。
他忍着笑容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叫住了他，“我想我应该先把我的计划告诉你，以至于你情绪不会太剧烈。”
“什么？”
“如果你愿意，我们会有两个婚礼。”我环视一眼周围，以至于所有人都在听我讲话，“一个是私底下的，就按正常的流程，只是婚礼的嘉宾只有我们的亲友——除此之外没人知道。还有一个就比较特殊，它是公开的，而米斯达得委屈一些。”
众人疑惑的眼神似乎化作了实质。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女性的身份，米斯达。”我说。
“啊？”
“至于这么做的契机，是用来应对各种东西当然也是为了光明正大向所有人炫耀我有了伴侣。一开始我对此完全不抱指望，但在问过承太郎先生之后，他给我介绍了一个人，她的名字叫迁彩，能够暂时把你变成女人的样子。对此我感到无比兴奋，在把身份问题处理好了之后，我甚至连名字都想好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一个名叫tyche的女人，她将成为【热情】教父乔伊·乔恩的妻子。”我这么说着，似乎提起的名字和我毫不相关，“那么，就像米乔伊愿意嫁给米斯达一样，tyche愿意嫁给教父吗？当然，你完全可以拒绝，不要有负担，这不会影响什么。”
“tyche他妈的愿意。”意料的拒绝没有听到，我看着米斯达咬牙切齿的说完了这句话，“如果这样能让组织门口邮箱里塞着的求爱信少一点的话，当然。”
“wow”所有人哇了一声，似乎已经看到了米斯达穿上婚纱。
我没由来的一阵恍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鼻子流出了血。
乔伊·乔恩，你这没出息的家伙。
我笑了出来，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管它呢，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星光照耀下来，我得为此做好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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