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约定可以让人变得重要吗。

        这个东西有时候不限制时间，不限制地点，甚至不用什么隆重的场合，只要其中一方看着另一方的眼睛亲口说出来，它就能从虚无缥缈的什么变成一个重若泰山东西，沉甸甸地压在心上，怎么也不能忘怀。

        这种本该轻如鸿毛的东西往往约定得越重，在心里的份量就越重。

        另一方失约的时候，那人就越会像在水里生活好久，却突然搁浅的鱼。

        周游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定定地看了秦羽墨好几秒，眼神毫不游移，却没有焦距，仿佛蒙上了一层扑朔迷离的雾，又好像透过她看见了什么人。

        半晌她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垂下眼神，嘴里喃喃几个字。

        周游的声音低得快要消失，秦羽墨要离得近了才能听清，她说：“搞不懂。”

        紧接着周游站起身，带起一阵细微的风，“要这都不娶，那李察德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周游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鬓发撩到耳后，声音又恢复成之前那样平静的样子，甚至明里暗里带着点浪，仿佛刚才的失神都是错觉。

        秦羽墨失笑，用手里的圆珠笔戳了下她的手背，“说什么呢你。”随后她往周游身旁的黑色帆包指了指，“从刚才就想问了，你背的什么东西？”

        “相机。”

        秦羽墨登时睁大了眼，“你真的是摄影师？”

        周游被她这股子不可置信的语气弄得怀疑起自己，“那不然我应该是什么？”

        “我一直以为摄影师只是说说而已，你真正职业应该是无业游民来着。”秦羽墨像是忽然想起些什么，右手摸上周游的衣角，稍一用力把她拽回了沙发上，“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叫wind的人？”

        周游抽回自己衣摆的动作顿了顿，剩下最后一点布料捏在秦羽墨的指尖，她眨了眨眼，“你问这个干嘛？”

        “你就说你知不知道。”

        周游倏地笑了，“知道啊。”她饶有兴致地问：“怎么？”

        秦羽墨松开了那点衣角，“wind是我偶像。”

        “你应该知道这个人不是明星吧？”

        “废话，我当然知道。”秦羽墨白了她一眼，“但是wind拍的照片很符合我的审美啊，嗯，估计是我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也不知道她的这番话戳到了周游的哪个点，对方笑得乐不可支，在秦羽墨看神经病的视线下，周游面带笑意，凑到她耳边用气声拉长音道：“我——就——是——wind——”

        秦羽墨被这股湿热的气息呼得有点痒，她按了按自己的耳廓，食指推着周游的肩膀后退，眼神满是谴责，“喂，不是什么三流摄影师都能张口就冒充自己是wind的。”

        三流摄影师周游：

        她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周游尝试开口为自己正名，对上秦羽墨的视线又觉得争这种名号没什么意思，便如泄气的皮球般瘫了下来。

        “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周游被秦羽墨抵在肩膀上的手指戳得有点痒，抓着她的手腕挪到了一边，“行了吧。”

        “什么行了吧，这是事实，你别说得好像我不讲理似的。”

        周游打了个呵欠，权当她在自言自语，靠在沙发上眯着眼敷衍了一声，“嗯。”

        她揉了揉后颈，歪头看秦羽墨，“和你说话好困，我去补个觉。”

        莫名其妙就成为她犯困的罪魁祸首秦羽墨一阵无语，“真给你惯的。”随后言简意赅道：“滚。”

        周游回房扯过被子倒头就睡，半梦半醒间脑海里却克制不住地闪过秦羽墨刚刚说过的话：“他答应过要娶我的。”

        她说话的时候在笑，像一朵花开了。

        恍惚间竟与某个人的面容重合。

        周游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想：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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