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我像是言听计从的人
霍渠译的一句“成何体统”,后果便是:时念卿直接被桐姨安排在一楼的客房。
霍渠译从餐厅离开的时候,除了脸色极其难看之外,他还告知霍寒景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严苛的等级制度,使得十二帝国所有的贵族之间,彼此都严格按照家族的身份与地位,遵守着规矩。
更别说皇族之间。
每族的皇室,看似和睦,实则暗涛汹涌。
但凡有片刻的不小心,便足够招来杀身之祸。
时念卿是特别理解霍渠译的担忧。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的确不应该与霍氏整个家族的人,走得过于亲近。
而且,时念卿也很清楚:霍渠译心里不仅仅是忌惮宫家,更多的,怕是对她的防备。
两年多前的祭祀大典,时念卿的所作所为,对于霍家来说,用“灭顶之灾”来形容,都好不过分。
这些年宫家明面上,对于霍家来说,可谓是心慈仁厚。
但,换做任何人,在明知道对方是自己最大的威胁,谁还会那般大度,真正的放过?!
明着不行,估计暗地里动的手脚与心思,怕是也不少。
这处小岛的霍家庄园,很是气派。
尽管与霍家世袭下来的总统府比较而言,这处皇家园林的档次,显然要低得很多。
但是,霍家的身份与地位摆在这里,这处的皇家园林仍然是别的贵族不能比拟,甚至望尘莫及的。
时念卿坐在宽敞的、铺平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大床上,望着落地窗户外,那映着路灯的寥寥夜色。
在桐姨领着仆人送她来这处客房的时候,床铺上的用品,可还印着霍家的家族滕图。
可是,桐姨把她的行李箱,放在门口处后,便让仆人动作麻利把那床上用品给换成了纯素色的用品。
桐姨的语气很客气,但实际却挖苦至极。
她说:“宫夫人,家族与家族之间是非常忌讳使用别族的滕图,所以,我遣了下人过来帮您换个素色的。霍家没有适合您此刻身份的滕图,所以只能委屈您将就下。”
桐姨的这番言辞,着实让时念卿的心里太难受了。
当然,她也从来没有此时此刻这般仇恨冠在自己名字前的姓氏。
这个世界,好像除了霍寒景不计较,其他的,人人都看不起她。
谁会看得起她?!
说句不好听的,她现在的确是桐姨暗暗洗刷她时,称呼她的那句“宫夫人”。
想要摘下这个名字,真难。
时念卿在桐姨帮忙更换床上用品的时候,想要出去上楼在霍时安的房间看看。
然而桐姨却阻止她:“宫夫人,在府内还劳烦你不要随意走动,万一遇上什么事儿,可就麻烦了。”
今天霍寒景回来,所以晚餐较平日,提前了足足半个小时。
平日里的晚餐时间,都是经过营养专家定制的最适合人类身体健康的时间。
换句话说:已经很早了。
再提前半个小时的话,更是早到不行。
晚餐后,时念卿便被桐姨带回房间。
桐姨都明言表示:不允许她离开房间。
如此以来,时念卿只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时念卿的性子,是特别内向安静的。
让她一个人呆在一个地方,不要说一整晚,甚至一整天她都呆得住。
可是今天,她却第一次觉得难熬。每分每秒,都异常难熬。
主宅很安静。
安静到时念卿坐在那里,除了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听不到任何的动静。
极致的安静环境,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关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密闭环境里。
时念卿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的孤独过。
那种没有人过问的孤独,浸入骨髓,禁锢灵魂。
晚上十点,时念卿着实有点累了。
她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番,然后想要趟床上,然后强迫自己睡觉。
这几日她都没睡好,下眼睑都浮出一圈深深的青色印记。
但是,她把灯关完,却怎么也睡不着。
太阳穴刺痛得厉害。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至凌晨十一点,她也没能成功入睡。
到了最后,她忽然委屈难受得眼泪都不听使唤地往下滚。
时念卿没来得及上楼。
所以,楼上是什么情况,她都不知道。
但是,按照霍家的规矩,以及霍寒景的喜好,此时此刻,他的房间应该在四楼的主卧。
也不知道现在他在房间里做什么。
晚餐结束的时候,霍渠译上楼前,对霍寒景说了句话:“一会儿来书房找我。”
时念卿之所以今晚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很躁,除了她被禁足在房间里,大概就是霍渠译找霍寒景去书房谈话了吧。
她不清楚霍渠译到底想要跟霍寒景谈什么。
不过,按照她对霍渠译的了解:他八成会让霍寒景与她保持距离。
而霍寒景,会不会听他父亲的话,远离她,不要她。
时念卿咬着嘴唇,躺在那里。
漆黑的房间,恍若陷入真空般的寂静,让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往下淌。
时念卿从来都不是脆弱的人。
经历得太多,她觉得她有时候都无坚不摧。
可是,有关霍寒景的一切,却是唯一轻易刺破她的盔甲,让她变得异常不堪一击。
时念卿捂着脸,想要强迫自己把眼泪憋回去。
可是,她越是强迫自己,眼泪越是止不住。
这都马上十二点了。
霍渠译不管找霍寒景谈什么,怕是都结束了。
然而,霍寒景却不来找她,甚至连条信息都没有。
今天抵达小岛的时候,天气还不错。
不过,这会儿,窗户外,忽然就“噼里啪啦”下起大雨来。
时念卿听着那敲得叮咚作响的响动,终于觉得没那么安静了。
可是,外面越是吵闹,她觉得她的心,却越是落寞。
那种落寞,都是血淋淋的。
时念卿闭着眼睛,蜷在那里,想要强迫自己睡觉。
只要睡着了,或许就不会那么难受。
但,她却隔不了几分钟,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去摸放在枕头下的手机。
她按亮屏幕,想瞧瞧有没有消息。
然,她的手机却安安静静。
霍寒景的确是没给她发消息。
他还在生气,怕是也不想理她。
时念卿翻了个身,索性把手机直接关机,转而蒙着被子,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滂沱大雨的嘹亮声响里,忽然混杂了一种类似敲打玻璃窗的声音。
起先,时念卿没怎么在意。
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
或是窗户外,因为下雨的缘故,有树枝刮在了窗户上。
直到那敲窗的动静,越来越大。
甚至越来越有节奏,时念卿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她掀开懵在自己脑袋上的被子,怔怔地坐直身体,竖着耳朵分辨了许久,在确定的确是窗户那里发出的声音,并且绝对不是树枝刮在玻璃窗上发出的响动,她这才动作麻利地按开了床头的壁灯。
房间的窗帘,早就被她严严实实拉上了。
时念卿下床,穿了拖鞋,几步就走至窗户边。
拉开窗户的刹那,她便瞧见一抹漆黑的人影,直挺挺地立在窗外的阳台上。
霍家的这处庄园,是特别讲究的。
而且,能进入霍家庄园,或是被安排至主宅入住的人,身份都是极高和贵重的,所以哪怕是个客卧,每一处的装潢打造,皆是完美无缺的。
这里尽管是一楼,但是,房间外仍然连通着一处养着名贵花草的阳台。
窗外很黑。
下雨的缘故,哪怕是亮着路灯,仍然是漆黑一片,看不真切。
时念卿被那抹人影吓坏了。
在那人再次抬起手敲响她玻璃窗的时候,时念卿这才分辨出:居然是霍寒景。
她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好端端的霍寒景怎么跑到她房间外面的阳台上了?!
当然,短暂的怔愣后,看见霍寒景的刹那,时念卿之前独自一人蜷在床上,压抑下去的委屈,再次泛滥成灾了。
解开推拉玻璃门的锁,霍寒景放进来的时候,时念卿刹那间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霍寒景全身都湿透了。
黑色的短发,被外面的大雨浇得贴在俊逸的脸颊上,不断地淌水。
他顺手关上推拉门,都还没来得及转身去看身旁的女人一眼,时念卿整个人忽然就扑过来,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窗外,有好几束刺目的灯光照过来。
霍寒景立刻想要伸手去把窗帘拉上。
结果,搂着他脖子的女人,却挡在那里,霍寒景皱了皱眉:“你先松开我,一会儿被巡视的警卫瞧见了,传我父亲的耳朵里不太好。”
时念卿却抱着他的脖子,哭得特别委屈。
她都不知道看见霍寒景,为什么会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个人如果委屈的时候,独自呆着,哭哭就好了。
但是,身边但凡呆着人,不停地安慰的话,向来情绪都是控制不住的。
现在的时念卿,就是这样的状态。
霍寒景越是问她为什么哭,她越是哭得汹涌。
哭到最后,都抽噎起来。
霍寒景没办法,时念卿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他只能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把窗帘暂时先拉上了一半。
霍寒景周身都是水。
穿的是睡衣。
薄薄的一层,早就湿透了。
可是,时念卿却觉得抱着湿漉漉的他,温暖到不行。
她也不清楚自己哭了多久。
在情绪终于慢慢稳住的时候,她这才哽咽着声音说道:“你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不是。”霍寒景回她。
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回复,莫名让时念卿噎到不行。她注视着他的表情,好半晌才可怜巴巴地说:“那你打算还生多久?!”
“看情况。”
“……”时念卿。
短暂的沉默后,时念卿又说:“我还以为你听了霍叔叔的话,要跟我保持距离,然后不理我了。”
霍寒景起先没回应,只是站在那里,很自然的抬起手回搂着她,好半晌后,他这才声音低低淡淡地说:“你看我像是那种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的人?!”
霍寒景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在时念卿的认识里,霍寒景一向都是我行我素的人。他做事,全凭他自己的心情。但凡心里有了主意,任何人都不能让他轻易改变。
从当初与萧家退婚。
到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公布她女朋友的身份。
再到后来任性的不去剑桥念书。
霍寒景从来都不会对谁言听计从。
可是,时念卿听了他的话,委屈得忽然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咬着嘴唇,低声说:“可是你父亲晚上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地意有所指地挖苦我,你坐在旁边都不管我。”
霍寒景说:“你祸祸了他的儿子,还不能让他发泄下心里的情绪?!”
时念卿皱了皱眉眉毛,沉思了一会儿才说:“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你不向着我,让我太难受了。”
霍寒景打了个特别大的喷嚏。
时念卿这才意识到他身上的睡衣都要自己捂干了。
她催促他去洗个热水澡。
之后,她把窗帘关上,然后自己又去换了套干净的睡衣。
在等待霍寒景洗澡的过程中,之前怎么都睡不着的时念卿,忽然就开始睡意泛滥了。
霍寒景把自己的睡衣,挂在了卫生间的烘干架上,转而去衣柜里翻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合适他穿的睡衣。
想必桐姨帮时念卿准备客房的时候,并没有准备男士的。
连睡袍都是女士最小号的。
他根本穿不下。
最后,霍寒景索性直接躺上床。
时念卿见了,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不自在。
毕竟,连内裤都没穿。
时念卿蜷成小小的一团,躺在那里没敢动。
霍寒景到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只是,他老老实实躺在那里,时念卿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想必女人都是这样吧。
男人碰她,她不高兴。
不碰吧,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在对方眼里没什么魅力了。
时念卿皱起眉头,听见旁边安安静静的,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询问得很委婉,她说:“你怎么挨我那么远?!”
霍寒景并没有回她。
时念卿等了半天都没得到回答,有点不高兴,她转过身,然后瞪向他。
之前一个人缩在床上,时念卿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哭得挺卖力的。
所以这会儿,她眼睛都有点肿。
原本好看的双眼皮,现在居然都肿成了三眼皮。
霍寒景感受到旁边的动静,微微别过视线看过去。
在时念卿像条虫子般,超他蹭过来的时候,霍寒景也皱了眉毛。
最后,时念卿被他抬手,给抵在了距离他几十公分的地方。
时念卿很懵,有点看不明白他不让她靠过去是什么意思。
直到霍寒景解释道:“你晚上喜欢叫,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你的声音那么大,我怕我父亲听见了,明天就派警卫把你送离小岛了。”
“……”时念卿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整得一愣一愣的。
等她缓过来的时候,她整张脸立刻爆红。
不对,确切来说,她全身都在燃烧,她皱起眉头,愤怒地说道:“霍寒景,你胡说八道什么。”
说着,时念卿就要转过身不去理他了。
她什么喜欢叫。
她什么时候叫过了?!
不过,好像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的确是动静有点大。
不过,不是他要得太狠了么。
霍寒景看着背对着他的那抹背影,忽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笑。
他倒是没说什么。
忽然就从床头滑被窝里,关了壁灯就准备睡觉。
在身旁的女人还不老实的时候,他这才说道:“马上快两点了,赶紧睡了,我一会儿要还趁着我父亲起床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对于霍寒景的这番话,时念卿并没怎么在意。
她规规矩矩躺在那里没动。
忽然想到什么,她好奇地问:“对了霍寒景,你父亲叫你去书房,谈论了什么呀?!”
时念卿是真的很好奇。
换做任何都很好奇吧。
虽然这种好奇,是不应该,甚至有点自取其辱。
霍寒景没声音。
“你怎么不说话?!”时念卿问。
霍寒景沉默了会儿,这才回复道:“除了家族事宜,能说什么?!”
“哦!”时念卿干干哦了声。
转而,她又问:“对了,刚刚饭桌上,你父亲说你刷爆了四张卡,到底怎么回事啊?!”
“……”霍寒景。
这话,霍寒景没办法接。
时念卿见他又不说话,索性翻了个身,面对着他躺着:“你手里的卡,上限额度有多少?!你是不是又背着我跑去黑市赌钱了?!”
“……”霍寒景。
这话,霍寒景也没办法接。
时念卿见他不吱声,觉得他是默认,犹豫了会儿,这才说道:“虽然你挺喜欢赌的,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看得出来,现在的霍家,上上下下都挺拮据的。不要说你父亲了,是我的话,我也要找你去谈话的。”
“……”霍寒景。
在时念卿还想喋喋不休说点什么的时候,霍寒景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搂怀里说:“时念卿,你再不闭嘴,我就用自己的方式让你没力气再开口。”
“……”时念卿。
而,霍寒景所谓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指的是:翻墙。
早晨六点半。
时念卿被闹钟吵醒。
迷迷糊糊起床要送霍寒景去门口。
结果霍寒景穿好了烘干的睡衣,却走向窗户边。
时念卿再次懵了。
她问他:“有门可以走呀。”
时念卿指了指门口。
如果霍寒景是担心被仆人撞见,这会儿除了在餐厅忙碌的仆人,其他地方怕是没什么人吧。
霍寒景却说:“有监控。”
时念卿拉开玻璃推拉门,跟着去了阳台。
她仰头往上瞧了瞧:“你住四楼吗?!”
霍寒景嗯了声。
因为品质摆在那里,每层楼比S帝国的普遍建筑都要高两米。
换句话说,这主宅的每层楼,层高都有5米。
爬四楼的话。
时念卿看着那么高的楼上,特别担心地说道:“要不然,你翻去外面,装作去跑步什么的,等霍叔叔起床后,再从正门回去吧。”
万一手滑之类的摔下来,那后果得多吓人?!
霍寒景却没理会时念卿,在她还在喋喋不休地帮他出主意的时候,霍寒景挺俊的身躯,灵敏又娴熟地攀了上去。
眨眼的功夫,时念卿看见他轻轻松松就钻进了四楼的一个房间。
当霍寒景钻进去后,探出一个脑袋,他抬手示意她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
时念卿在阳台上站了会儿,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躺床上,想要再睡会儿。
不过,她却摸到自己的手机,开机,想给霍寒景打通电话。
只是开机的刹那,发现有好多通未接电话。
时念卿看了下记录,都是霍寒景打来的。
是昨晚凌晨十二点半左右。
时念卿盯着那通话记录出神:所以昨晚霍寒景翻窗户下来,是因为她手机关机吗?!
时念卿正在揣测,霍寒景的一条微信消息,忽然就闪了进来。
他说:“早餐是八点整,不要睡过头,然后让我父亲和安安等你。”
“哦。”时念卿回了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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