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谁是宫夫人
忽然想起前些天,在御府门口,无意瞧见他小心翼翼搀扶着盛雅上车的一幕,那时盛雅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都能清楚看见他漾在眼底的笑意,那般温柔又那般缱绻。
时念卿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他无限的冷漠里,一点一点缩紧,再次松开时,已经血流不止。
身体,被一股大力突然一转。
包房一隅。
时念卿低垂着眉眼,想要忍住眼泪,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淌。宁苒去世之时,千叮咛万嘱咐,远离霍寒景。这些年,她在异国他乡,像一缕孤魂,无处安放地飘忽不定。帝城,对她来说,就像被施了诅咒的禁忌死地,她唯恐避之不及。
可是,在每个黑暗又阴冷的午夜,它时时刻刻都出现在她梦里。
抑郁症,最病入膏肓的时候,她站在温哥华最高的大厦楼底,差点纵身跃下去。
那一刻,阻止她疯狂行为的原因,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可笑。
因为,踮起脚尖的那一秒,她大脑里想的,竟然是:如果她死了,灵魂一定会飘回帝城。
因为,有他的地方,是她连死亡,都想回去的地方。
宫梵玥端着晶莹剔透的醒酒器,不缓不慢地倒着红酒。
他并没有去看时念卿一眼,只是淡淡地出声:“眼泪,是这世上,最廉价,最没用的东西。”
时念卿咬着嘴唇。
宫梵玥将一杯酒递过去:“再难受,也要学会微笑,去敬酒吧。”
时念卿不想过去,宫梵玥非要拽着她过去。
在走到赌桌边时,她又惊又慌,害怕让霍寒景看见她的眼泪。
惊惶无措之时,宫梵玥突然抱住了她,将她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口。
同时,他泛着笑意的宠溺声音,也低低沉沉响起:“好了,你会不会太脆弱了点儿,不就说了你两句吗?!不愿意敬酒,就不敬酒,也用不着哭吧,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说着,宫梵玥还抬手,安抚似的顺着她的后背。
一边眉开眼笑地哄着怀里的女人,一边对坐在牌桌上的几个男人道歉:“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情绪有点失控,你们先玩,我带她下去安抚下情绪,一会儿再来奉陪。”
宫梵玥搂着时念卿离开的时候,帝城州长之子陈霆,调笑道:“平日做事雷厉风行,从来不心慈手软的副统,没想到是个妻奴,啧啧,实在是十二帝国最大新闻。”
陈霆刚刚从英国攻读硕士学位归来,近期便要继承父亲的州长职位。
这些年虽然没少关注十二帝国的局势发展,但,毕竟没有长期居住在S帝国那么了解。
此刻的赌桌上,坐着四个人。
除了主位上的霍寒景,以及陈霆之外,还有宴兰城和萧然。
在宫梵玥出现之前,包房内,和乐融融的场面,此时竟然安静得有些诡异,气氛也很沉闷。
陈霆有些不明白缘由。
眼尾余光瞄到霍寒景顺手拿了雪茄,点燃一支,深吸,再呼出……
觑见霍寒景的举动,陈霆扬了下眉头,也跟着拿了烟点燃,原本他想要活跃气氛的,却没想到,他的话一出口,现场的气氛,愈发压抑了。
“你们不是一直忌惮宫梵玥吗?!今日看来,他不过是只纸老虎,一个女人而已,都能让他惊慌失措成那样,他,成不了什么气候。”
“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他的女朋友,有些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你们谁知道她是哪家千金?!”
正询问着,“咔嚓~”一声。
主座的方向,拿着打火机点第二支雪茄的男人,竟然硬生生把打火轮给摁了下来。
看着黑色的金属小轮子,“哗啦~哗啦~”在绿色的赌桌桌面急速滚着,现场一片死寂。
许久,还拎不清情况的陈霆,回过神来,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作势要绕过去,关心又担忧地问:“阁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要不要……”
实在看不下去的宴兰城,长臂一伸,重重把陈霆给拉回椅子上坐着:“你现在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不对啊,宴总统,你们没发现阁下不对劲儿吗?!你们看,他的脸色……”
“闭嘴!”宴兰城严厉呵斥。
“……”陈霆顿时无辜了。
萧然坐在旁边,说着风凉话:“陈霆,你确定你继承陈州长的职位后,整个帝州省不会天下大乱?!”
萧然的洗刷,其实,够直白了。
陈霆却完全没听懂。
“我继承我父亲的职位,为什么会天下大乱?!我花了那么多时间与精力,攻读了硕士学位,我有信心能治理好帝州省。”陈霆说。
宴兰城听了他的话,都忍不住一个噗嗤。
这猪脑子,这智商,确定有遗传到陈州长的脑子么?!
在陈霆追问萧然原因之时,萧然只是笑笑:“我胡乱说的,新州长不要介意。州长学历这么厉害,我等无法匹敌。”
陈霆听了萧然的话,有些洋洋得意,接下来,他立刻高谈阔论,给他们普及着各式各样的管理。经理方面,政治方面……
萧然却目光冷幽地盯着宴兰城。
长期同流合污的缘故,宴兰城自然明白萧然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在萧然目光愈发冷冽黑暗的时候,他匪气地挑了下眉头,算是回应了。
丫的,两个月未见,宫梵玥未免也太猖獗了,欺负人,居然明目张胆欺负到他们的景爷头上了。
怎么,搂着景爷的前妻,是件很光宗耀祖的事情么?!
宴兰城冷冷一笑,杀气很重。
**
后花园里。
下午六点的帝城,天色渐暗。
深山的缘故,连天际的夕阳,都像被黑色的烟雾给笼罩着。
时念卿坐在长椅上,缩着肩膀说:“我想回去了。”
这里,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霍寒景曾经是她心里最开心的欢喜。只要想到他,她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却成为她最难过的悲伤。只要想到他,时念卿觉得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那种疼,噬骨钻心。
生不如死。
宫梵玥站在不远处,黑眸平静地看着站在树梢上,一只黑色的雄鹰,他说:“顾南笙的地,还没着落,你就要走?!对得起顾南笙?!”
“……”时念卿吸了吸鼻子。不敢去想霍寒景。想到他适才那冷漠得连比看陌生人还不屑的目光,她眼泪又要飚出来了。
宫梵玥说:“不扳回一城,你甘心?!”
时念卿有些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抬起头望着他。
宫梵玥接受到她的目光,噙着神秘莫测的笑意,走至她的面前,优雅在一旁的长椅坐下:“想看看霍寒景,被气得情绪失控的模样吗?!”
“……”时念卿浑然不知道宫梵玥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霍寒景的自控力,向来无人能及。他情绪失控?!如何失控?!
在时念卿不以为意的时候,宫梵玥趁着时念卿毫无防备之时,突然搂过她的肩膀,大力一拽,他低下头去,重重地堵上时念卿的唇,疯狂的吮吸着。
时念卿被宫梵玥疯狂的举动吓傻了,呆愣着,任由他亲吻,久久缓不过神来。
在他的唇,移在她雪白的脖颈上,用力一吸。
时念卿疼得眼泪都滚出来了。
“宫梵玥,你在做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念卿,愤怒抬起手就要朝宫梵玥英俊的脸庞抽去。
可是她的手腕,却率先被宫梵玥钳制住。
黑色的幽暗眸光,居高临下俯瞰着时念卿被他吮得又红又肿的嘴唇,以及脖颈上快速泛起血沙的吻痕,他一边抬起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将她高高盘起的长发放下,一边喑哑着沙哑的声音说:“这就是扳回一城,最好的筹码。时念卿,你信不信,这吻痕能彻底激怒姓霍的那厮,并且还能顺利帮顾家,拿下那块地皮?!”
宫梵玥嘴角的笑意,很奸佞狡诈。
时念卿半个字都不信,被气得全身都在哆嗦。
恶狠狠地瞪着他,最后她怒气冲冠地想要独自离开这里。
宫梵玥并没有阻止,只是坐在长椅上,交叠着修长的腿,欣赏着遥远天际,盛开的妖娆晚霞。
三分钟后,时念卿周身席卷着腾腾怒气,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离开会所的通行证,给我。”
宫梵玥看都没看她一眼,依旧专注着天际的晚霞:“好戏都还没开始,我会让你离开?!呵~!!”
时念卿执意要离开。
失了耐心的宫梵玥,便皮笑肉不笑地威胁:你再嚷,信不信我把你关在这里,再也踏不出去半步?!
最后,时念卿只能跟着宫梵玥返回包房。
在宫梵玥推门进去的时候,扫了眼时念卿那愤懑得恨不得把他吃了的目光,失笑道:“在我面前横,有什么意思。有本事,你去霍寒景面前耍横。”
“……”时念卿。
“副统大人,你总算回来了。快来帮忙错错运势,我的四条,竟然被阁下的同花顺给踩死,你说这牌邪不邪门,欸,又输多了……”
宫梵玥刚搂着时念卿进入包房,就听到陈霆极度不高兴地抱怨。
“这么听来,霆少的手气不错,而阁下的运气更佳。”宫梵玥走向赌桌的时候,时念卿明显想要往门外走。
大力把时念卿禁锢在怀里的时候,与宫梵玥之前揣测的一样:霍寒景的眼,几乎在第一时间,定格下时念卿被他吻得红肿的唇上……
宫梵玥大力地稳住时念卿,眼底泛着浅浅淡淡的笑意:“还在生气?!没听见霆少适才在说什么吗?!我陪他们玩几把牌,就跟着你回去,行吗?!”
玩了五把,每一把都被踩死,陈霆难免不高兴,只想快点多个人进来,把牌桌的运势,好好错一错。
听见宫梵玥的言辞,他立刻眉开眼笑对时念卿说道:“宫夫人,女人闹闹就够了,别使者小性子不依不饶,要知道,男人是不喜欢过于固执,不懂得体谅与变通的女人的。”
原本陈霆是想洗刷时念卿的。他就是见不惯,仗着男人的喜欢,而骄纵,看不懂局势的女人。
然而,玩牌的途中,一直沉默的男人,毫无征兆的,突然冷沉着冰冷的嗓音问:“谁是宫夫人?!”
陈霆看着表情平静,但是气场却冷凛下去的男人,有些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脑袋:“副统的女朋友是宫夫人啊。”
霍寒景:“……”
陈霆不知道阁下为什么介意这个称谓,迷茫地解释道:“副统,和他女朋友都穿着藏蓝色系的衣服,这可是情侣装。”
只要不是眼瞎,恐怕都能看得出来吧。
宫家,将藏蓝色,作为家族最尊贵的颜色。
虽然宫家还未发出新闻昭告天下,但是,让自己的女朋友穿藏蓝色礼服,这用意,不需要挑明,大家都心知肚明。
“啪~”,在陈霆还在无比纠结衣服颜色的时候,赌桌上的宴兰城,看不下去了,更不耐烦了,把手里的筹码重重拍在桌面上,斜睨着不善的眸光,冷冷幽幽地哼道:“宫梵玥,你到底玩不玩牌?!如果不玩,门就在那里,不要影响我们玩牌的兴致。一会儿一个过场,到底有完没完?!”
面对宴兰城的呵斥,宫梵玥并不恼怒,嘴角依旧扬着一贯的微笑:“怠慢了宴统大人,实在不好意思。”
说着,他已经拉着时念卿坐下了。
萧然先是瞄了眼霍寒景,随即掀起唇角,淡淡笑道:“每次玩牌,都是玩筹码,一个筹码五十万,很有意思么,宴统?!”
宴兰城立刻跟着附和:“没意思,真的没有一点意思。搞得我们像很缺钱的样子一样,萧统,你很缺钱吗?!”
萧然:“你看我的样子,像缺钱的样子吗?!”
宴兰城:“呵呵~!”
宫梵玥瞅着萧然和宴兰城唱双簧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愈发深沉,他单挑一道眉:“宴统和萧统,觉得怎样玩比较有意思?!只要二位尽兴,在下奉陪。”
宫梵玥的话音刚落,宴兰城立刻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重重一拍桌子:“我就喜欢副统大人的性子,爽快。”
“……”宫梵玥,微笑。
宴兰城扭头看向萧然,皱着眉头,一副很困惑很苦恼的模样:“也不知道,应该玩什么,才比较振奋。萧统大人,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啊,我突然想起了……”
不等萧然回答,宴兰城目光已经转向宫梵玥了。
他盯着他噙着笑意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听说副统大人,最喜欢玩心跳加速的刺激感,要不然,我们今晚就玩,心跳怎样?!”
宫梵玥摊开双手,示意他们,自己随意。
宴兰城皮笑肉不笑地哼道:“输了,就剁手指,一根一根地剁,怎样?!”
说着,宴兰城的目光,很是凶恶地瞪着宫梵玥那只搂在时念卿肩膀上的爪子上。
那只手,今晚不剁掉的话,实在是碍眼睛。
“……”原本挨着宫梵玥坐着的时念卿,思绪有些飘忽,而听见宴兰城话的瞬间,双眸立刻惊恐起来。
剁手指?!
玩得,会不会太大了?!
她看了眼包房的局势。霍寒景,宴兰城,和萧然,显然是一边的。陈霆,她有些弄不清他的立场,姑且认为他会保持中立。
宫梵玥,以一敌三,怎么看怎么都不公平。
虽然她挺不喜欢宫梵玥的,甚至是厌恶的,毕竟从相识到上一刻的上一秒,他都没让她舒心过。可,他毕竟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手,作为人体最重要的部件之一,失去它,除了不雅观,的确是太不方便了。
玩牌,本来就是娱乐。
如果弄得太血腥,就是在太不值当了。
宴兰城瞅见宫梵玥坐在那里不吭声,不由得讥诮地勾了勾唇:“怎么,副统大人不敢?!呵~!!都说副统大人,乃S帝国第一勇士。原来,这些传言都是假的,宫家,哪来的勇士,分明只是鼠辈。”
专门觊觎他人老婆的无耻鼠辈。
宴兰城侮辱的话语,是激励,更是挑衅。
时念卿看着宫梵玥的嘴唇动了动,她立刻小声喊道:“宫梵玥,你是不是傻?!”这是要同意了么?!
霍寒景,玩牌精得跟长了透视眼一眼,宫梵玥怎么玩得过他?!
宫梵玥听见她的话,垂下眼帘扫了她一眼,随即看向宴兰城,笑道:“我不是不敢,只是替宴统担忧,两只手,也不知道够不够剁!”
“……”宴兰城被宫梵玥的话,洗刷得怒火中烧,他安静了三秒钟,随即重重一拍桌子,火冒三丈就要往宫梵玥扑去,“姓宫的,你他妈什么意思?!”
宫梵玥说:“替宴统,爱惜手指头的意思。”
“你!!!!”宴兰城怒极。
萧然拉住宴兰城,低声说:“冷静。”
宫梵玥懒得跟他们废话,把目光投向坐在对面,气场内敛的男人:“阁下,要不然,我们单独玩几把,怎样?!”
霍寒景的目光,一黯:“副统,想怎么玩?!”
宫梵玥扬眉:“阁下,作为十二帝国最高的统治者,玩法,自然阁下做主。我相信阁下拟定的规则,肯定很有意思。”
霍寒景瞥着宫梵玥那悠然的样子,神情忽然很不屑:“我订的规则,只怕副统玩不起。”
“阁下不说,又怎知道我玩不起?!”
霍寒景轻笑一声,随即抬手示意站在桌边的荷官发牌。
荷官收到命令,立刻严谨仔细发牌。
霍寒景在荷官发牌的途中,冷幽幽地闷哼道:“宫家,在内阁,联邦外交,以及区域管理,有着很重要的决策权,要不然,我们就赌那些决策权?!”
宫梵玥听了霍寒景的话,眸色不由得一黯。
宴兰城和萧然,面面相觑一眼,然后会意一笑。果然,他们的景爷,是动了要杀人的心思。这宫梵玥,看他还能猖狂得意多久,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竖着从这里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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