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红绿灯

时间的度量到底是什么？五月转了钟，六月过了半，高一就走完了。

        只有攀升的分数条才能证明我的存在吗？高一末尾的季渊总是这样想。但她找不到答案，也无从倾诉，很多沼泽越是挣扎就越陷越深，拯救自己的还是自己。从小学，到中考，季渊从不为学习无奈，她可以快乐地玩，好好地学。中考的发挥让她被赋予无限期许，她在周遭的期待里丢失了自己的期许。

        成绩点点下降，可季渊已经很累了。高一走完，两个月的长假季渊不敢雀跃。遇到不会的题目从步步寻找思路的兴奋到仅剩害怕和焦虑，季渊真的不知道该朝哪里走。

        ……

        宋逸在假期第一天就规划好了□□的美好未来，却也在季渊的次次缺席里忧心忡忡。三个男孩都发现了异样。

        他们在蝉鸣里走进树荫，蹲在季渊家楼下没了下一步。

        “敲个门吧，让她出来放放风。”叶亦逐瞟了身旁紧皱眉头的两人，感觉自己是现在唯一一个可以冷静思考的人。

        叶亦逐：嗯！□□的未来就在我的肩上！

        其实旁边俩人就是觉得直接上去有点唐突，没找到充分理由说服自己罢了。于是，毫不犹豫，走出阴影。

        实话实说，开门的一瞬季渊的呆呆的。在家效率低下的混了半个月，季渊也想冲进夏天。

        幸好与迷茫对立的是我们，不是我。

        他们在阳光普照的大地上狂奔，尽情流汗。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向前走着，累了就停下屈腿坐在台阶上，逗逗小猫，说说烂梗，反正青春理应自由恣意。

        身处其间，季渊找到了答案：大胆向前。

        不论被什么包围，只需向前走，就算停下也无妨，只要在前行的路上。

        快要道别的时候，又是落日，但不像立交桥里的热烈张扬。看不到直射的夕阳，只有短暂的火红与恒久的峰蓝。

        那又如何，怎样都是落日。

        落日不像滑冰场的下午，但四个人还是这四个——目测一个红绿灯之后是一家小商店，且门口一个的大冰柜简直是夏天的福报，叶亦逐和宋逸相视一笑，开始……比赛跑步。

        蓝色渐浓，皓月愈明。季渊黎深悠悠地跟在后面荡着，恰好变灯，踏上人行横道。两人并排，像是和着斑马线。

        周围有饭后散步的爷孙，刚下课后班的小书包，步履匆匆的九九六……在嘈杂的市井气里，黎深开口：“我特别喜欢云，不管它是什么形状，我只是喜欢云。”

        季渊脚步慢了，“可现在看不到云。”

        兔牙又悄悄探头，“确实，但这并不影响我喜欢它，”绿灯开始闪烁，在变红的最后一瞬，黎深轻声说，“就像我喜欢你。”

        季渊在红绿灯柱下回头，明明是夜晚，却在一片真诚里晃了眼。

        黎深还停在最后一节斑马线，夜色盖住了他泛红的耳廓。他脑子空空，手足无措，从没想到自己珍藏的玫瑰零钱是在这样的嘈杂里褪去了包装。

        季渊同样，她机械地把黎深拉近，通过了斑马线，“危……危险。”

        黎深长舒一口气，“就像我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形状，你想成为什么样的大人或者你将成为什么样的大人，至少此刻，我喜欢你。”

        季渊从没想过早恋，因为她爹说会打断她的腿。季渊老实交代了，她很郑重地远离了黎深一大步，“我是绝对不会早恋的哈！我爸会卸了我的腿！虽然你说的很好，虽然你长的也还行，虽然……”季渊开始含含糊糊，语速开启三倍速，“虽然我好像也有点喜欢你。”

        “但是！我是绝对不会早恋的啊！我们现在只是互相喜欢的好兄弟哈！”

        兔牙开始肆无忌惮地显形，傻笑在夏天里溢出。

        下一秒，叶亦逐的大嗓门化身浪漫杀手，“快来！宋逸请客！”

        两人向冰柜奔去，也向无数个夏天奔去。

        未来还未来，大步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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