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报复
“愣着做什么？打开啊？”宋竹西胳膊肘杵在桌子上，单手托着下巴看向褚林臻，提醒道。
她唇角微微上扬，弧度恰到好处，这种自信张扬的美，褚林臻从未在她身上看见过。
他再次打量了一下宋竹西，是她没错。
他没想过宋竹西会找去关柠的家里，她确实听话又漂亮，褚林臻其实没想分手，但关柠说了，能帮着他介绍一些有名气的导演制片人，对他日后的事业有帮助，这次关柠回来，他觉得她对自己不像是纯友情的那种感情了，但他又不太想拒绝，所以一直在思考怎么样才能让关柠和宋竹西友好相处，或者干脆瞒下去。
他本来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此时竟有点不知如何开口。
褚林臻想了一下，打算先不急着解释，看看宋竹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毕竟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可怕的。
“多谢，不过我可没给你准备什么分手礼物。”他努力笑了一下，接过礼盒来，缓缓打开。
里面还是一个小盒子，长方形，白色无字，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他心里放松了一下，暗暗笑自己在怕什么，宋竹西一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就算想整蛊他，也不会玩出什么花样来的。
他将小盒子拿出来，感受了一下分量，又在耳边晃了一下，猜不出是什么，便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宋竹西挑挑眉，“打开看看啊。”
褚林臻不自觉地就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打开后，里面居然是一个药瓶，正面的商标上赫然写了三个大字——壮阳丸。
宋竹西音量比刚才高了几个度，关切道：“给你买了壮阳丸，每天记得吃哦。”
话音刚落，周围两桌的目光便刷刷聚了过来，略有深意地投向褚林臻，有嘲笑，也有同情。
褚林臻整个人脸都绿了，意识到被宋竹西耍了，霎时暴怒，将那药盒往桌子上重重一掷，真起身朝着宋竹西怒声吼道：“你什么意思！”
宋竹西在座位上耸耸肩，淡然道：“还不够明显吗？”
周边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褚林臻左右看了一眼，瞪了他们一眼，重新坐下去，狠狠瞧着宋竹西道：“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你动都不让我动你一下，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宋竹西双手抱肘，往后一靠，“也不一定非要试试吧，我们女人自有一套判断方法。”
褚林臻咬牙道：“我看你就是想报复我，所以才这么诬陷我！”
宋竹西笑了一声，“报复是肯定是，但诬陷你什么？我有说什么吗？不过是一个分手礼物罢了，留着补补身子，你还不识好人心。褚林臻，你以为你是谁，这么有自信地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褚林臻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宋竹西继续道：“我们既然分手了，你也不用解释什么为自己洗白，反正我也不会四处去宣扬你的丑事的，毕竟你还不值得我花费那点时间，以后麻烦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别脏了我的眼，再来纠缠，我不会客气的。”
褚林臻握住了拳，竟是没想到，宋竹西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他心里又气又憋屈，“宋竹西，你做的可真绝。”
“是你先的。”宋竹西道，“滚吧。”
褚林臻没动。
宋竹西有些不耐烦，“你是想打我，还是想让整个烧烤摊的人都知道，你需要这个？”
她目光撇了撇桌上的小药瓶。
褚林臻咬咬牙，起身离开连，留下一句，“算你狠，以后咱俩没有任何关系。”
宋竹西微笑相送，又自己在烧烤摊坐了一会儿，她一天没进食，便把肉串全吃光了。宋竹西打量着桌面，忽然对剩下的铁签起了兴趣。细长尖锐，带着点熟肉的香气，颜色均匀柔和，还散发着光亮，她喜欢得紧，便拿出纸巾来，将其中的油和孜然粉辣椒粉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包里。
烧烤摊的桌位几乎满了，人来人往的，她坐着休息的时候，忽然就有一种莫名其妙地感觉涌上来，周围似乎不太对劲，几道炙热的目光压过来，宋竹西脑中一道闪电劈过，下意识地去看微博，页面还停留在《学习吧大明星》那段综艺视频上，只是多了条热评。
评论里放了她在烧烤摊吃饭的照片，还配了文字：人家可没把舍友的死放在心上，还有心情来吃烧烤呢！
宋竹西打开照片，寻着拍摄的方向看去，是隔壁的一间露天奶茶店，店外的一桌有道熟悉的身影，刚刚离开的褚林臻。他对面坐着一名女子，虽是背影，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关柠。
宋竹西冷笑一声，这是拿她当软柿子捏了。本想与这两人撇清关系，但他们先来挑事，她自然不能任其宰割。
她站起身，正要走过去，不料迎面撞上来一名女生。
“宋竹西！你居然真的在这里吃烧烤！”
来人是林侨婉的闺蜜方可欣，她一过来就怒目瞪着宋竹西，气势汹汹的，眼中似乎有一把火，比烧烤架上的炭火还旺。
“我不能来吗？”宋竹西语气淡定地解释，“我约了人来处理事情的。”
“处理事情？”方可欣冷笑一声，“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你害了侨婉吧！”
听到侨婉两个字，宋竹西心里一凉，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冷冰冰的东西堵住了。
方可欣不饶人地继续道：“别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了！就你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白莲花女生，其实心里自私的很，就是你和侨婉争抢奖学金，所以你一直记恨她吧！”
听着她的理由，宋竹西觉得有些可笑，“方可欣，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文章你也信吗？今年的国家奖学金得住是我，要记恨，也应该是别人记恨我吧。”为了尊重逝者，她并没有提林侨婉的名字。
“你——”方可欣一时有些语塞，还没说什么，便被宋竹西堵了回去。
“当时侨婉确实因为申请国奖落选有些失落，但我们是公平竞争，没什么可埋怨对方的。她现在已经不在了，你作为闺蜜，却来这里污蔑她的人品，还真是亲闺蜜啊~~”
方可欣听过有些恼羞成怒，大声吼了一句，“你少血口喷人！”
但宋竹西依旧面不改色，眼底一点波澜都没起，似乎方可欣喊得再大声，对她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不好意思，我得走了。侨婉为何坠楼，警察自然会调查清楚，犯不着你在这里大喊大叫，扰得逝者无法安息。”
她这般淡然的反应，似乎给方可欣泼了一盆冷水。这种感觉就像是重拳打在了软棉花上一般，心里憋屈却又无处发泄，方可欣捏了捏拳头，觉得今日总不能白来一趟，见宋竹西要走，急忙跟着跨了一步，拽住她的胳膊，开始胡乱攻击：
“你别装了！你心里到底多肮脏自己应该清楚，不用装成正人君子的模样，做给谁看呢？谁不知道，你明明抢了别人的男友，还贱兮兮地上门求复合！真是丢人！”
宋竹西站住脚步，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凌厉的目光盯着方可欣，厉声道：“闭上你的嘴！我从没有抢过别人的男朋友，这些扭曲事实的传言你从哪听来的？”
方可欣没想到平日里温顺老实的宋竹西，严肃起来这般吓人，仿佛自带震慑力，这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顿觉压迫。
从前的宋竹西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也十分柔和，方可欣以为她好欺负，但此时，她有些害怕，但这会儿走了又觉得丢脸，便装作强势。
“你管我从哪里听来的！你就是第三者！”
宋竹西扬起手，稍微用了些力气，就将方可欣拽着她的手臂拉了起来，肃声警告：“你最好给我闭嘴，胡乱造谣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一把将方可欣的手甩开，转身要走。
方可欣不服气，上前想拖拽住宋竹西，却忽的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
她似乎是碰到了什么，急忙将手缩回。
宋竹西回头看的时候，方可欣右手悬在半空，大拇指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口子，有血渗了出来。
“你包里、包里又藏了刀？”方可欣想起那篇推文写的她兜儿里藏刀，原来是真的。她惊恐地望着宋竹西，“心理变态！你简直就是个疯女人！”
宋竹西眉头稍稍皱了一下，她刚刚放在包里的铁签居然派上了用场，帆布的包本来就不厚，铁签尖利，方可欣非要生拉硬拽，难免被划伤，还挺解气的。
今日缠身的事情有点多，她得一个个解决，暂时就轮不上褚林臻了。
她板着脸看向方可欣，毫无惧色，“谁是疯子，谁在大喊大叫地胡闹，在场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我包里装了什么东西，不用提前告诉你吧，是你先动手拉拉扯扯，才被划伤的，自作自受罢了。”
方可欣终是忍不住，眼圈一红，泪水在眼里打了几个转后，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她哭得可怜，立刻有人过去安慰她。
“别哭了，和这个疯子较什么劲儿，等警察的调查结果一出来，看她还怎么嚣张！”
“她真的在包里藏刀啊？太可怕了吧！”
“真是没想到，听说她是全学院的第一名诶，不是说她性格温柔人也好吗，今日算是暴露本性了？人品居然这么差！”
“从那段综艺里的视频不就能看出来了么，对人家小哥哥爱答不理的，傲慢啥呢！那种情况下最能体现人性了！”
“”
原来在场的人都是向着方可欣的。这烧烤店开在学校旁边，大多数的客人都是江北大学的学生或是附近的住户，对学校里的事都有所了解，好多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宋竹西被围在人群中央，一声声的谩骂指责如巨浪般翻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也不知道为何事情突然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从天上到地下，成为万恶不赦的罪人，似乎只需要一瞬间。
从前她虽然文文静静的不张扬也不惹事，但性格比较沉闷，少与人来往，所以没几个知心的朋友，现在出了事，大家便都觉得她就是外表人畜无害、内心肮脏不堪、喜欢嫉妒的伪君子，自然没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胸口处，呼吸一口都困难至极。
宋竹西咬了咬牙，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火，沉声道：“我不是杀人凶手，也不是第三者。”
但好像没有人在乎她说什么，依然你一言我一语，同情着方可欣，指责着她。
忽而，人声中冒出一道格格不入的玻璃杯碎裂的声响。
“不好意思，手滑了，多少钱？我赔。”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望去，见到一名身穿黑色t恤，带了鸭舌帽，坐在角落里正在撸串的男子，他的骨相生的十分温柔好看，却又不失男子的阳刚之气，眼尾微微下弯，显出几分乖巧，抬头看向这边的时候，双眸似乎笼罩着淡淡的水色星光，目光中还带了点懵懵的憨态。
“是程淮北！”立刻有眼尖的人认了出来。
此时的程淮北不像上节目那般穿着打扮精致，穿着很随意，却丝毫没给形象减分，干净的气质中反倒是透了十足的少年感。
众人的沸腾立刻转移目标，转移阵地，无人再顾及宋竹西这边的情况。
一时，小小的烧烤摊比方才还要人声鼎沸，但宋竹西却觉得，世界安静了。
她长舒一口气。
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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