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设计
下雨了！
小尘静静的站在姬冰花身后，没有说话。倒是米行的主事和伙计，过来给两人撑了两把伞。“姬家主，您要不在铺子里歇会再回自己的客栈。”
“雨不大。”
主事笑道：“何止不大，一会就停了。”他年轻的时候走货伤过胳膊，下雨老伤口就疼。下不下雨，雨大不大，感觉下就知道。
姬冰花道：“那就不留下了。小尘，走！”
主事将两人送上马车，以防万一又把伞送给了她们。
马车一晃，开始慢慢行驶。
伙计和主事等马车走远回铺子。“主事。姬家主看着身体弱，他身边的姑娘反似比他个男子强壮些。”
主事抽出腰间的旱烟杆，进门嘬了一口道：“你懂什么，收拾粮仓去，别被水浸湿。”
赶走伙计，主事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的抽烟，烟锅子一明一灭。
主事见过的女子再硬都带着些脆性，男子再柔都带着点钢性。这代姬家主身上少见脆性，多的倒是锋利耐磨的钢性。
这也是为什么姬家主从未说过自己是男子，只穿男装就被那么多人认错性别。
容貌不过外在，相处言谈中被衣着误导，很容易就产生对方男生女相的错觉。
正如米行主事说的，雨下了一小会便停了。姬冰花回到福运楼的时候，外面天色暖亮，看不出有下过雨的痕迹。
门口伙计正无聊的站着，看到姬冰花挺胸站直仰着笑脸。“姬老板回来了。”
姬冰花下车给了车夫银两，面对伙计道：“福老板可在。”
“我们老板有事回北京城了。”伙计上前帮姬冰花拿过手中的油纸伞，道：“不过他留下一封信。说您若是问起他，就让我给您。”
“福老板的信给我。”
信被小二递上，封面上写着姬冰花亲启五个字。
姬冰花撕开火漆封住的地方，拿出里面的信纸。福老板的信纸永远柜台随处可见，最普通的记账纸。
他在信中提到北京城的银号有人要提取大量银钱，必需回去亲自处理。他猜测姬冰花在见过南宫灵后，可能会想知道任慈的消息，因此留下这封信告知她。
任慈生病后，移居到曲阜县东南数里外的尼山。其妻叶淑贞陪同前往。外界传闻因任夫人不喜屈居人下之感，两人皆住山巅。
并附言尼山地势凶险，若上山需小心行事。
“福老板还有没有说什么。”姬冰花道。
伙计胳膊下夹着油纸伞，带路进门边走边道：“说您办事辛苦，以后吃饭菜都按最好的上，费用我们出。这伞我晾干一会给您送屋里去。”
姬冰花点头，越过伙计上了二楼。伙计在她身后注意着，发现和往日无异便放心离开。
福老板走前交代，姬老板看了信后可能会不高兴。现在瞧着完全是多虑了，明明什么都没有。
姬冰花走到客房，看到屋内有三坛香味扑鼻的稠酒，刚才那种被安排的心情没持续多久就被甜味冲散了。
福老板想帮任慈，还不直接说非得拐着弯的暗示。
姬冰花和福老板两人能结为忘年交彼此间多少了解信任。姬冰花清楚，福老板虽不至于能两肋插刀，但也绝对不会去害她。
福老板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走的这么急。怕离开留言会造成什么误会。所以送了符合姬冰花喜好的东西，直接代替歉意。
放下手中的信，姬冰花抛开这事开始思考接下来和南宫灵的约定。她问身旁擦剑的小尘。“小尘。你去过尼山没有。”她对危险两个字一直格外敏感谨慎。
“去过。”
随口一问没想到听见意料之外的答案。姬冰花视线离开信纸，道：“去干什么？”
小尘道：“狩猎练习剑法。”
倒是白问。以小尘的性格其他事也不会出去。姬冰花食指弯曲敲了两下桌子，“前日里你见的那位熟人还在济南吗？。”
“在。”
“人身手如何。”姬冰花道。
“很强！”小尘的很强意思是比她强很多。
姬冰花道：“我想请他来帮忙。”
“给钱才能出手！”小尘不假思索道。这是他们的规矩。
姬冰花从怀里掏出银票，道：“这是五千两。不过做的事和他往常不一样。”虽不喜欢去多虑未发生的事，但有潜在危险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
小尘握剑拿钱，“我去找他。”转身径直离开客房。
姬冰花偏头看关上的客房门，心里默数三声，门又被从外面推开。小尘进来看着姬冰花道：“关奇回来我再去。”
“好。”姬冰花慢慢道。心想小尘不喜关奇对他的话却听。她右手撑起下巴，和小尘一起等着关奇。
时间一久房间内就只听见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关奇回来的时候，窗外的夕阳落下了一半。橘红色的光照在姬冰花的侧脸上，她整个人都像变的柔和了。
“主子。”关奇进门行礼，环视一周没看到小尘。“尘护卫没在？”他将一个巴掌大的乌檀木盒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姬冰花道：“她着急找人刚走。”小尘听到关奇上楼的脚步声，没等人进来就从窗户跑了出去。
关奇顺手倒了杯茶喝。“尘护卫一定被主子拘了许久。”说完看姬冰花表情。瞧见姬冰花没了茶水，添满了递给她。“不然不会着急。”
姬冰花接过，没给他帮小尘‘赔罪’的机会，问道：“你出去大半天做了什么。”
“三件事。”关奇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我找人问了南宫灵近三日的行踪。第二。”他竖起第二根手指。“我查了任慈出事前后三天南宫灵的行踪。”
“第三件事。”关奇把茶几上的小盒子向前一推，“我跟王司奇买了盒王家祖传的续命药。”
王家是山东最大的药材供应商，王司奇是王家旁系中最出色的一支的大少爷，为人谨慎谦和，一直想挖关奇去他那里。
姬冰花两年前见过他，身体不太好。王家的续命药现在不外传不外卖就是因为他。“他在济南？”
“住了半年多了。”
“你跟他倒是关系不错。”续命药和这种私密住址的消息都能弄来。
关奇笑道：“我对主子忠心耿耿。”
姬冰花没回应他奉承，道：“说说你查到了什么。”她伸手拿起乌檀木的盒子，打开数了数里面的棕褐色药丸，一共九颗。
关奇认真下来道：“南宫灵在任慈病倒第二天收到信鸽见了一个人，回来后精神萎靡，据说是因为当时的任慈病情加重。今天和见过主子后，他也接到一信鸽传信急忙离开了雨花楼。”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姬冰花轻轻晃动盒内的药丸。南宫灵在任慈病后第二天精神萎靡正常。见过她后收到信去见人，巧合就说得通。
关奇道：“直觉告诉我这两件事里面有关联。”
“嗯，还有呢。”
关奇摊开双手，“没了。”
姬冰花手指停下来，道：“……”
关奇道：“南宫灵是丐帮的帮主。丐帮接受传递消息的速度远比我找的人快，能找到这些我已经尽力了。”
姬冰花合上檀木盒盖，沉吟道：“看来这次尼山之行，有很多需要准备。”
关奇道：“尼山？”。
他还不晓得信的事。姬冰花放下手里的乌檀木盒，把福老板的信拿给关奇。“任慈在尼山。”
关奇看过信皱眉，道：“尼山地势险要，上山只有一条窄道，而且一边是峭壁一边是危崖。任慈怎么会住这里养病。”他问道：“这地址福老板是从哪儿知道的。”
福老板和姬冰花的相识源于一笔生意，彼此之间是相熟的合作伙伴。福老板是个比姬冰花更单纯的生意人。姬家有个琼华夫人在江湖，福老板却祖孙三代都是商人。他的财力和身份跟姬冰花结交，完全是欣赏这位忘年交的小友和她身后的姬家。
他能拿出任慈的地址，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东西的来源。
姬冰花道：“我来济南和姑婆有关，她还让我顺便去看任慈。他们应该都有意帮任慈。”
听到这里面有姬姑婆的事，关奇闭嘴没有说出两人可能合伙这种话。只道：“福本万想利用主子救任慈这样的话。”难怪那天福万本有意透露出南宫灵和任慈的矛盾。
姬冰花听关奇变了称呼，道：“福老板有心，也得我有意。他的作为只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利用谈不上，给任慈送温暖是真的。”她喝口茶缓缓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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