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隐晦
在要离开掷杯山庄的时候，姬冰花对丁如风道：“等在离这里远一点，你就可以去看左明珠了。”
丁如风保证道：“我不会惊动任何人。”
姬冰花心想，见了左明珠就会惊动她。不过那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掷杯山庄怀疑也怀疑不到他们头上。以防外一她对宋刻舟道：“你陪他去。”
宋刻舟道：“是。”
丁如风郑重道谢。
姬冰花道：“记下就好。”宋刻舟为人内敛做事稳重。有他在丁如风就算突然冲动也闹不出大乱子。
有了姬冰花的话，丁如风走的痛快多了。两人先跟着姬冰花他们离开，后面把马交给赵英琅，换了身衣服蒙脸用轻功重回掷杯山庄。
“家主，丁如风知不知道左明珠死而复生变成施茵的事。”赵英琅一手拿着一条麻绳，骑马握紧缰绳，身后是两匹只挂着包袱的马儿。
姬冰花拉紧了些缰绳，制住了身下想跑起来的马儿。“克制有礼的君子不代表思想古板。”出来的时候赵英琅借口去了趟茅房，听到了掷杯山庄的丫鬟说左明珠死而复生，成了施茵。“他要是有点脑子，知道也不该告诉我们。”
赵英琅道：“我好奇。”
姬冰花看了赵英琅一眼。
赵英琅道：“鬼神之事都是虚假。”
姬冰花道：“好奇也没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信鬼神使人敬畏，有敬畏之心才能恐吓恶念。”楚留香既然去查肯定不是鬼神还魂。
赵英琅向来以姬冰花的话为行事准则。他看过姬冰花看那些妖魔鬼怪的书，以为那是信，原来是敬畏。“明白了。”
“不管是鬼神还是人为，丁如风的心结解开就是幸事。”姬冰花道。
赵英琅道：“江湖上不信鬼神，他肯定觉得是左明珠的问题。”
姬冰花提点道：“这才是关键。在这场大戏中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丁如风不笨，大约已经猜到了。
赵英琅道：“那还不如不去。”左明珠这个人显然已经把丁如风放弃了。
“不看到结果，猜测永远是猜测。”姬冰花停顿了一下，道：“他也能够去试错。年轻的好处。”年轻就是资本这句话以前不懂，现在明白资本代表可以失败。
虽然姬冰花自己就很年轻，但她这种老成是一天天积累下来的，不会让人觉得稀奇。赵英琅想起当年跟一群争护卫长的人打架的事。当时闹得有些大。是家主对李叔说有些事情做的不合适，也是他们这个年纪能想到处理的办法。那些私斗被抹去，人依旧留下训练学习。
赵英琅陪着姬冰花聊天，你一句我一句，这样慢慢的走在大道上，感觉很悠闲。两人确实没把这话题看太重，气氛正好顺势又说起了李玉函夫妇的事。
“家主帮柳无眉请大夫，会不会太惯着他们了。”赵英琅都不知道还有这事，可见是家主要保密。其他人若传开来，他也必定会知道。
姬冰花声音平淡道：“有舍才有得。”柳无眉这个人暂时她还有用，其他的就不用顾忌了。“小舍大得。”
赵英琅道：“是。”据他所知柳无眉的刑期没有多久。李玉函用银钱抵罪又找出柳无眉没有重伤人的证据。如果柳无眉和李玉函再对家主不利，就连琼华夫人也不会对拥翠山庄有好感了。
“去找新常平。”
新常平在松江府扮作神威镖局的镖师，刚来这里送完一批大镖等接活儿的时候放松些日子。今日他在酒馆跟个黑衣姑娘坐对面，他喝五杯姑娘一杯都不喝。
旁边这些日子喝酒混个脸熟的商人笑他道：“侯爷，到底是姑娘陪你，还是你陪姑娘啊。哈哈哈。”一群人跟着大笑。
人一喝酒就容易话多，因为世俗对男人的约束少，一个男人出口黄段子，身边就会有一群不知羞臊的男人跟着起哄。不论姑娘是惧还是驳，都比下酒菜让他们觉得提味。美其名曰玩笑。
新常平不爱玩笑，眼中精光一闪。“朱大富，这位可不是我叫的姑娘，是侯三我请的爷。别灌了两口黄汤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他化名侯三。
朱大富生气，又不敢真的找侯三麻烦。做商人的都有些眼色，这侯三看起来每天笑嘻嘻的，实际上下手狠毒。上次酒馆有人喝醉闹事撞了他一下，直接被废了手腕。现在是真生气了。他赔笑道：“见谅，见谅，喝多了。”
小酒馆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事，周围人笑过就忘了。酒馆老板看没人闹事，给右手边门帘后的打手使了个眼色，打手离开放下帘子。
侯三对面坐的姑娘拇指弯曲，手中的剑回到剑鞘。腰上的红盒子因为她的动作与板凳轻轻碰上。
新常平连看都没看朱大富那边，对姑娘道：“尘姑娘，你们主人让你来是帮忙。你陪着我半天，是不是看上我了。”
小尘道：“不是。”
新常平自顾自的摸摸下巴贴的小胡子。“我长这么英俊，你会不喜欢我？姑娘家不好意思便会口是心非，并不可爱。”
小尘冷淡道：“关我屁事。”
新常平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扶额无奈道：“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女人。除了欲擒故纵你就不会换一招吗？昨天就不该洗澡，又魅力四射招蜂引蝶了。可我不收拾又更有男人味，麻烦呀麻烦。”
“你要跟我比武？”新常平说了这么多，小尘只听懂了他说换一招。“等我下次，我带着红盒。”别想她做任务分心。
小酒馆桌子间距离不远，旁边这会正安安静静喝酒的朱大富听到红盒以为是人名，想着侯三真是自作多情。明明长的跟猴似的。哪来的脸说人姑娘喜欢他，看人家要叫相好了。
朱大富这顿酒喝的没滋味，被扫兴没要第二碗。出门碰到有人在打听侯三，眼珠一转，主动走上前问道：“你找侯三什么事？”
赵英琅拦住这个满脸油光的男人靠近姬冰花。姬冰花是问道：“你是谁？”
朱大富看着旁边男人手中的剑鞘材料价值不菲，咽了咽口水。“你是不是叫红河，找侯三要姑娘的。”
红盒！姬冰花和小尘在一起久了，很快就反应过来。“那姑娘在哪儿？”
朱大富殷勤的指着小酒馆，愤愤不平道：“就那儿。侯三正勾引那姑娘呢，姑娘不同意说要找你去打他呢。”
赵英琅拿剑鞘抵住朱大富，不悦道：“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
朱大富被吓到，也不敢惹姬冰花和赵英琅。他心眼儿不大又恨上了赵英琅两个，想着侯三能把他们打了也是好事，最好两败俱伤都断条胳膊断条腿。“好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跑了。
姬冰花没让赵英琅追，去了小酒馆。小酒馆多是卖力气活的人，有江湖人也有强壮的普通百姓。他们干些危险活儿换到比一般人多点的酬劳，有能力来下馆子。
赵英琅进去的时候里面人声一顿，姬冰花再进去就许多人看过来。她的穿着打扮根本不像是会来这地方的人。
小尘看到姬冰花，立马起身跑过来。“主子。”
咦，这姑娘居然是有主儿的。正主儿找来了侯三这次要栽跟头了。不少人面上都是幸灾乐祸的笑。
新常平没有给人当猴看的习惯，手拍下酒钱叫老板结账。众人失望的收回视线，等姬冰花离开小酒馆又开始聊天划拳。
出了门，新常平道：“这么大大咧咧的来找我，是觉得自己不够引人瞩目？”
“既然知道引人瞩目，为什么又带上小尘。”姬冰花根本不吃新常平这套。小尘跟姬冰花是联系在一起的，没有人在看到小尘的时候，会不想起姬冰花。
新常平表面看着温温柔柔，实际上最爱与人打心理战，稍不注意他就会利用人的愧疚编织好陷阱。
被拆穿了的新常平果然没了恼怒，道：“去我住的地方。”
新常平租的地方就在小酒馆附近，向南走百十来步左拐进个小巷。小院进门就看见一间房和厨房，厕所在进门的右手边，旁边有颗柳树。
院中有两人座的石墩石桌，姬冰花走过去，看到上面全是雨水留下的泥痕。新常平居然能忍受这里的环境。
新常平也满脸嫌弃，他只是偶尔借用侯三的身份，连这小院也是第一次来。没想到会这么不讲究。“这地方不是我住的。”
小尘告诉姬冰花，新常平这张脸是她第一次见。姬冰花点点头，没故意刺新常平说话前后颠倒。“屋子应该就不用进去了。”外面都这样，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大概能想到。“我直接问了，头领是谁。”
新常平道：“这算是交易吗？”跟‘宅子’交易是要报酬的。
姬冰花道：“我手上有你想要的东西？”掺和进去这么长时间了，新常平现在才提起来交易是不是太晚了。“难怪开始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我不说你就不问。”新常平笑道：“这个结论难道是你刚刚得出来的？你一直想着这事，还不是心存侥幸拖延时间。”
你来我往让两人之间的主动权不停转移。
姬冰花突然主动退让道：“有什么不如直说。我不见得会拒绝。”
新常平笑容不变道：“我明明在照章办事。”
姬冰花看新常平的神情没有半点破绽，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不算交易。”新常平不暴露需求，自己也不想吃亏，那就看眼下谁更着急。
新常平笑而不语。普通的□□不像‘宅子’锻炼人微表情的那些，易破易碎。它可以由着新常平像刚才那样做出稍稍大一点的表情。现在他又如同带回了那张面具，脸上看出任何情绪。
姬冰花觉得新常平是故意的，又想不出他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她便要把小尘他们都带走了。新常平知道头领是谁，松江府的事就该结尾了。
“啧，总是这么无情。”新常平也没有留姬冰花和她的人。他意有所指道：“希望你能一直这样。”
姬冰花离开了小院，心里惦记着新常平的最后一句话。她让小尘说他们来松江府后遇到的所有事。
小尘向姬冰花汇报了他们跟着新常平做的，用姬家的势利查金币在哪里流通。
第一个发现金币的地方是施家庄，施茵的奶娘粱妈将火烧变形的金镯拿到当铺典当，那金子就是金币化成。新常平又让小尘他们查薛家庄买入的米粮。监视的事一直是新常平在做，没让他们知道原委。
这些姬冰花在书信中已经了解过了。从松江府到施家庄再到薛家庄，小尘他们知道的姬冰花也知道。新常平不可能瞒住所有的消息，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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