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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海上的机缘能不能拿到各凭本事,但鲛人不一样。沈御雪出事后,另一个严肃的问题摆在下修界的面前——雾障之祸。

        沈御雪能控制雾障的蔓延是因为他是鲛人,不受雾障蛊惑,久而久之,下修界的人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份付出。

        现在没了沈御雪,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下一次再起雾障,他们该求助于谁?沈御雪可以,那其他的鲛人是不是也可以?就算鲛人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剖出鲛丹也能顶事。

        辰少卿根本就不在乎有多少人前往海岛,毕竟这样的盛事吸引的不仅仅是下修界的目光,上修界也会有人分一杯羹。

        他要做的是不断地搅浑这潭水,让鲛人一族不得安宁。

        而且海域宽广,海妖猖獗,垫脚的人他永远都不嫌多。

        宁不凡再一次见识到辰少卿的不折手段,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没什么不敢做。如果不是着了别人的道,他也不会跑来金阳宗。

        他的身上还有很多的秘密,或许这也是一个机会。

        宁不凡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既然辰少卿送上门来了,他还怕接他的招?

        “我是可以帮你,但我有个条件,管好燕南归,别让他妨碍我!”

        鲛人的消息一经走漏,燕南归不会无动于衷。辰少卿只是暂时和宁不凡结盟,宁不凡清楚他心里向着的人还是燕南归。秘境的事他必然没有说完,不过这一点宁不凡并不担心。

        只要能有一线生机,他也要去试一试。

        燕南归没有从沈御雪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宁不凡也如此。

        他要沈御雪亲口告诉他,为什么当年宁愿选别人,也不赞成他当这个宗主!还能在他成功继位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主持他的加冠,为他高兴。

        沈御雪自认公正,为什么偏偏对他有两面三刀的面孔?他心中的神明既然已经崩塌了,那就崩塌的再彻底一点,最好倒在他的脚下,无力反抗。

        辰少卿借着燕南归的手除掉了沈御雪,他还没有从燕南归的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又怎么可能让燕南归再度去接触和沈御雪有关的事?

        “你放心,这种事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

        辰少卿和宁不凡达成协议,宁不凡答应救他,但不是在沈御雪的院子。宁不凡带着他回了自己的住所,窗外夜雨声不断,纱窗上的两个倒影很快被血色覆盖。

        胭脂蝶的寄生是灵魂,当年宁不凡在古战场上九死一生,那些魂魄就会附着人身,他几度徘徊在生死边缘,幸得人所救,还学会如何剥离寄生的灵魂。

        戚蒙吸附着辰少卿的血肉,几乎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宁不凡的剥离十分残忍,他不会去考虑辰少卿会不会受伤,会不会痛苦。

        辰少卿知道他是故意的,咬着牙没出声。和他前世的痛苦比起来,这点苦算什么?

        灵魂的剥离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宁不凡灭杀了戚蒙,辰少卿瘫|软在血泊里,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被汗水湿透的长发粘在脸上,他喘着粗气,面色苍白,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落水狗,狼狈极了。

        宁不凡用帕子擦干净手上的血迹,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在脚边的人,心情愉悦道:“这个样子真适合你。”

        狼狈,不堪,天生就该在泥潭中。

        如果对辰少卿说这句话的人和他有染,他还会以为对方是调|情。但这人是宁不凡,他对沈御雪的心思辰少卿再清楚不过,他说这话没有暧|昧反而是一种讽刺。

        辰少卿白着脸,那双眼睛失了柔和,充满算计和怒火:“我是烂人一个,你又好得到哪去?”

        宁不凡表面一身正气,不沾污|秽,实际上他的心思不浅,在某些方面还有不为人知的施暴欲,他喜欢看着猎物痛苦地挣扎着死去,那样会让他变得很兴奋。

        而这种感情若是转移到喜欢的人身上,就是一种施暴的凌虐快感,不仅仅是生理,更多的是心理上的餍足。

        “今天躺在这里的人是我,你才能置身事外,一尘不染。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沈御雪,你还会如此吗?恐怕……会很兴奋吧,是不是都有些迫不及待?”

        辰少卿的视线看向宁不凡的腿间,他不肯吃亏,自然会反击。

        宁不凡呼吸一滞,他低头垂眸,长睫掩去眼底的颜色,嘴角微扬,残忍而妖异:“赝品就是赝品,说的话都这般讨人嫌。”

        辰少卿冷笑:“道貌岸然。”

        宁不凡蹲下身,用擦手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辰少卿脸上的汗珠,随着他的手指在辰少卿的额上划过,一道不起眼的细小咒印浮现在辰少卿的额头上。

        辰少卿想要摆脱戚蒙的控制,却不知道自己又落入了宁不凡的陷阱。

        宁不凡满意地遮去痕迹,撬开辰少卿的唇舌,慢条斯理地把帕子塞进他的嘴里,看着他痛苦地皱眉,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我不是燕南归,你对付燕南归的那一套别用在我身上。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嫌脏!”

        宁不凡抽回自己的手,起身道:“赶紧滚吧,这个时候回去,你还能给燕南归卖个惨。”

        宁不凡对辰少卿没有丝毫的怜惜,他打开房门走出去,又回了沈御雪的院子。这些天以来,他一直在睹物思人。

        他不信沈御雪真的死了,就算是真的,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人再找回来。

        “你对我们这样的不义之徒都狠不下心,又怎么会抛弃鲛人一族?沈御雪,我会在海岛上等你,你可一定要来啊。”

        神医谷,袅袅泉。

        “阿嚏……”沈御雪坐在泉水边的石凳上打了个喷嚏,他不适地揉了揉鼻子,背后一阵恶寒。

        旁边跟着他一起来取水的小童还以为是这里的水太冷,他不适应,奶声奶气道:“我就说我一个人也可以,阿翁非要你跟斗我来,你看你都冷斗了。”

        小童把装水的罐子从袅袅泉里提出来,盖好盖子,放入竹篓。

        袅袅泉是神医谷的寒潭,这里的水有着很强的灵力,能入药能淬器。沈御雪一时好奇就过来瞧瞧,神医谷没有避讳,直接让他跟着小童来。

        这边寒气凝结,附近的草木上覆盖了一层冰霜,和外面的艳阳高照完全是两个世界。

        小童背上竹篓,蹦蹦跳跳到沈御雪身边,通红的小手从怀里取出一块小玉石,递给沈御雪道:“这个暖和,你要试一哈不?”

        沈御雪抬手揉着他的头,温和道:“我不用,不冷。”

        小童的眼神里写满了不相信,想了想还是坚定地把玉石放在沈御雪手上,道:“你们大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这个送你咯,我还有呢。”

        玉石是一块天然的火焰石,晶体晶莹剔透,里面流动的灵力像是鸽子血,瑰丽妩媚。

        沈御雪握着石头,看着认真的小童,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他知道小童每日都要来取一次袅袅泉的水,从储物戒里找出一个长命锁,道:“我们礼尚往来,这个小锁送给你。”

        长命锁是沈御雪带着燕南归修行时得到的报酬,是个品阶不低的灵器。那个时候燕南归已经是个翩翩公子,实在有些不适合,沈御雪就留下来了。

        小童拿着长命锁,看着上面精美的雕花,有些爱不释手。他看看沈御雪,又看看锁,开心道:“我们交换了礼物,那我们就是朋友了,以后谁要是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收拾他。”

        沈御雪忍俊不禁,小童顿时急了,道:“你别看我现在还小,但我可厉害了,我可是神医谷的第七十三代……”

        小童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竹篓一轻,就看到自己双脚离地,有人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瓜娃子,我喊你来干子的?”提着小童的是个妙龄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穿着一身鹅黄半臂短裙,长靴包裹修长的小腿,腰上别着铃铛,机灵中透露着几分英气:“打个水都磨磨蹭蹭的,你是用钱买呀。”

        小童一听这声音就像个霜打的茄子,缩成一团不敢吱声。

        少女对沈御雪行了个礼,揪着小童走了。她只是给陆焰带路,顺便把寒水带回去给谷主炼药。

        陆焰走到沈御雪身侧,道::“水晶塔带来的海上限制消失了,海长老决定马上动身。”

        秘境的现身吸引到了各方势力,就如陆焰所言,青鸟一族成了第一个被盯上的目标,大家都指望从这里找到蛛丝马迹。

        陆焰和沈御雪的离开自然也引起了骚动,但他们去的神医谷,这下那些盯梢的人不免失望。

        这几日海上很热闹,各方人马都在积极打探,青龙部落更是不留余力。但就和陆焰猜测的一样,秘境的现世带着某种禁制,那股力量让所有人都不能靠近,加上沈御雪布下的幻阵,海上凶险万分。

        这还没真正地开始,就有不少人手折在里面,一些势力当机立断,已经退出去,不打算参与。留下的不是实力强悍,就是存着侥幸心理。

        神医谷对这事没有太大的兴趣,到最后也只有海长老一个跟着陆焰他们动身。玄樱早已替他们安排好一切,派青鸟来送信。

        陆焰拆开玄樱送来的东西,是三张船票,上面刻着天地无极商行的标志。

        玄樱这是要他们坐船出海。

        天地无极商行是个特殊的势力,说起来他们的经营范围和青鸟一族有重叠的部分,在打探消息这方面和青鸟一族有的一拼。

        不同的是青鸟一族是为羽族收集情报,为朱雀而战,不拿消息做生意。天地无极就不会有这个顾忌,他们商行上通天,下通地,不管是消息还是宝物丹药,只要有人想要,他们就能拿到。

        他们势力保持中立,只看钱不认人,不掺杂各方恩怨,加上消息灵通,路子广,各方难免有求,素日里都会给三分薄面。

        沈御雪记得下修界也有他们的势力,商人只管赚钱,倒也没人在意他们的来历。只知道不好惹,敢闹事的人坟头草都够盖房子了。

        天地无极在海上也有生意,所以他们有出海的船,而且他们了解海上的风向,知道海上的航线,会避开暗礁和乱流,这就能避免很多危险。

        这次的秘境他们自然要去分一杯羹,不仅如此,他们还愿意带其他人一起前往。当然这不是善意的慷慨,只是想把分散的力量集中起来,自己赚一笔的同时,还能掌握众人的动向。

        大家当然清楚他们的心思,但多数势力没有出过海,不清楚海面的情况,不敢贸然单独行动,跟着大伙一起便不是坏事了。

        而且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也是左右逢源,打探消息,趁机结盟的好时候。

        沈御雪三人赶到玄樱给的地点,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放眼看去各门各派各不一样,络绎不绝的人群和巨大的商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船高三层,船身坚|硬,船头用一整副巨大的海妖尸骸做依托,看上去好像是它在背负这条船。船体上刻画了无数的阵法,足以保证船身在海上的安全。

        天地无极的人守在入口处,核查每一个人的身份。他们对自己卖出的船票有数,不同的船票颜色代表着不同的船舱,从上往下是甲乙丙三个待遇。

        因为知道天地无极什么人的生意都敢做,沈御雪做了一点伪装,面上带了一个白色镶边的面具,上面有金色的花纹。

        陆焰出行,玄樱自然准备的是最好的船舱,天地无极的人看见他们递出的船票就知道是大人物,连忙来人引路,丝毫不敢怠慢。

        船票的价格是逐层增加,越往上人越少,第三层的势力更是屈指可数。领路的人给沈御雪他们安排好房间,贴心地送来茶点和海上生存手册,告诉他们有任何需求,只需要摇响屋子里的铃铛,就会有人前来。

        房间从外面看和一二层没有什么区别,实际内藏乾坤。天地无极用阵法作为依托,把陆地的建筑风格搬入房间,走进去就是一个两进的小院,东西齐全。

        “天地无极就是喜欢搞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过这个稳定性还是可以。”海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扶着自己的额头道:“你们两个要爪子就去,不用喊我这个老头子,我晕的很,先去睡了。”

        海黎面有菜色,精神气少了一半。

        沈御雪关切道:“海长老,你这是怎么了?”

        海黎摆摆手,从自己的药箱里面翻出个枕头,摆手道:“不用管我,老毛病了,我晕海。”

        神医谷身在盆地内,远离大海,不少人还是个旱鸭子。海黎算好的,以前到过海上,但还是不太适应海上的感觉,即便天地无极的船稳如平地,他还是上船就晕,只想倒头大睡。

        海黎打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觉睡到目的地。

        天地无极的船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日,今日就是最后的时间,沈御雪他们登船没多久,天地无极的人就要起航了。

        沈御雪坐在窗边,海上和甲板上的情况都可以尽收眼底。出海的人很多,就算大部分无功而返,也难免不会有一两个发现鲛人一族的踪迹。

        秘境偏偏选在鲛人一族所在之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商船逐渐远离岸边,那些没能上船的势力只能选择离开或者另寻他法。

        沈御雪扫了一眼甲板上的人群,很快收回自己的视线。天地无极不会亏待自己的贵客,他们这间院子准备的东西都是上层之物。

        海上路途漫漫,沈御雪邀请陆焰一起品茶。面具被他取下来放到一旁,修长的手指拿起茶具,动作优雅沉稳。海面的风吹动他的长发,耳边划过的一缕明显短了一截。

        陆焰靠着座椅,目光落在沈御雪的面具上,这个面具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刻画了几个简单的阵法,用来隐匿自身的气息,防止窥探。

        陆焰拿起面具,他抚|摸着上面的花纹,心里不禁道:沈御雪的面具未免有点太多了。

        他好像准备了不少,随时随地都能拿出来。

        陆焰把面具覆盖在脸上,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被遮掩在面具下,没人能够看见。沈御雪戴上面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你在下修界,经常会戴面具吗?”陆焰取下面具,只遮了半张脸。

        沈御雪给他倒上一杯泡好的茶,道:“刚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我会冲动,戴上面具可以压抑一部分的情感。后来就是不太喜欢别人知道我的身份,毕竟那个时候金阳宗式微,我太招摇会给他们带去麻烦。不过金阳宗发展的很快,当我的存在不再是他们的负担时,面具就渐渐地没戴了。”

        “金阳宗?”听到耳熟的名字,陆焰道:“我听玄樱说你在下修界就是在此长住。”

        沈御雪颔首,见陆焰没想起来,提醒道:“师尊大概是忘了,金阳宗这名字还是你取的。寓意娇阳生辉,百折不挠。”

        陆焰明显愣了一下,他放下手里的面具,在脑海中思索,把这个名字从记忆里翻出来。

        在和魔族大战之前,他曾带着沈御雪到处修行,他们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也帮助过很多人。

        金阳宗在这场游历中并不起眼,陆焰会给这个宗门起名字,是因为当时沈御雪在闭关突破,他化身的鸟霸占了别人的山头。

        那座山名叫青梧,金阳宗的人虽不知他是朱雀,也知道惹不起,好声好气地招待。那段岁月不太平,小宗门被人欺负是常有的事。

        陆焰抢了别人的山,有麻烦就顺手帮一帮,等到沈御雪出山,宗门亲自相迎,陆焰嫌他们宗门的名字不够大气,送了金阳二字。

        “怎么会想到去这里?”陆焰不解,他端起沈御雪冲泡的茶轻抿,茶香满口,让人心旷神怡。

        沈御雪面露追忆之色:“因为师尊为了我在这里停留过,师尊离开前给我的那颗梧桐种子被我种在院子里,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给我照顾好。”

        沈御雪喝着茶,说话间的神色淡淡的,他为了离陆焰更近,从上修界到下修界,不断地追寻他的气息,青梧峰和梧桐树都是他的念想。

        陆焰如何会听不出其中的深意?往事不可追,往事不可忆,被留下的那个人,承受思念和死别,往往最痛苦。

        陆焰喉头发紧,一时无言。

        沈御雪懂他,知他,所以不怪他,也不恨他。他冷静克制,默默承受一切,反倒让陆焰更加心疼。

        商船出海已是近黄昏,海面的天色很快暗下来,商船上灯火通明,在这汪洋中就像是一个活靶子。但船走了半宿也安然无恙,海妖嗅到强大的气息,早已躲的远远的。

        越往海域深处去,海面的湿度越明显,窗外拂过的风都带着海的腥味和湿意。这样的湿度对羽族而言并不舒服,陆焰毫无睡意,查看一些玄樱给的资料。

        沈御雪枕着他的大|腿,盯着他认真的模样,越看越生欢喜。他的神识在储物戒里翻了翻,犹犹豫豫地拿出准备好的手串。

        陆焰正入神,没有注意到沈御雪的小动作。沈御雪握着手串,盯着陆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用自己的手指量了一下,正合适。

        陆焰从庞大的消息中回神,这一低头就看见沈御雪在他手上比划,他反手握住沈御雪,把人拉入怀中:“怎么了?睡不着吗?”

        呼吸近在咫尺,沈御雪的耳垂泛起一点红润之色。他挣开陆焰的怀抱,坐起身,摊开陆焰的手掌,把手串放到他手上,垂眸道:“送你。”

        陆焰还没看清是什么,沈御雪就起身下榻,脸上覆盖好面具,遮去所有的神色:“我出去看看情况。”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陆焰轻笑,他拿起手里的东西,每一颗珍珠都满载沈御雪对他的思念,在他的目光下,这些珠子散发着莹润的光晕,那片鱼鳞轻微作响。

        陆焰愣住,随即笑意在嘴角放大,原来沈御雪比划他的手,是在思量这个礼物。东西入手的触感细腻,四周海面的湿气更是被阻挡在陆焰的身体外,就算不用灵力覆盖,羽毛也能保持干爽。

        这是沈御雪特意为他准备的东西,陆焰喜不自禁,直接把手串戴上。徒弟送了他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也得去人前显摆显摆。

        黑夜被阻挡在商船外,上船的势力在灯火中狂欢。

        这里聚集了上下两个修界的人,他们从区域的划分开始联络打量,然后再慢慢地了解其他的地方。

        三楼亮灯的房间不多,可见来的大势力有限。沈御雪没在三楼逗留,他直接去了甲板。

        海面上,海风湿润,沈御雪寻了个角落坐下,他眺望茫茫大海,感受海底的动静。

        天地无极够招摇也够自信,但不代表海中没有生物潜行,一些妖物最有耐心,能够追着猎物个把月不带喘气的。

        沈御雪没有贸然释放自己的气息,他在黑暗中辨别天地无极的航线,方向准确无误,正好能够落入他布置的幻阵中。

        沈御雪不是滥杀之辈,在确保族人的安全下,他在阵法中留了生门,只要选择离开,迷途知返,就不是死路一条。

        如今船上势力复杂,沈御雪也得小心行事。

        海上的风渐渐有了呜咽之声,沈御雪撩起耳边被风吹乱的长发。他带着面具面向大海,却也掩盖不住修长的身姿。甲板上有人注意到他,提着一坛酒走了过来,自来熟地想要去搭他的肩膀。

        “这位道友看着眼生,也是为了鲛人族才上船的吗?”

        沈御雪躲开这人的手,听见这话目光微沉。

        那人一搭落空也不尴尬,还把没有开封的酒递给沈御雪,一脸肉痛道:“这天地无极也太坑了,我拿出大半身家也只够买一张最普通的船票。海上的秘境多半是没我们这些小人物的份,但要是能找到鲛人,这次就不亏了。”

        沈御雪这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看向修士身后的甲板,众人三三两两成群,时不时地有声音飘过来,沈御雪仔细去辨认,提到鲛人的还不止一个人。

        这些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沈御雪心中无不惊讶,他婉拒了修士的酒,点了点自己的面具,压低声音改变自己的声线,试探道:“你们对鲛人的事有几分把握?”

        修士见沈御雪不要也不勉强,灌了一口酒,以为沈御雪是对消息有所怀疑,道:“这个谁又说的清楚呢?消息是从妖族传出来的,说不定是沈仙君对燕南归提过。沈仙君就是鲛人,知道鲛人所在不稀奇。而且燕南归和宁不凡两个人都来了,就冲他们买这票也不亏啊。”

        修士看起来有几分醉意,他虽没瞧见沈御雪的脸,但直觉他是个美人,心里痒痒,就想凑过去看清楚。

        燕南归和宁不凡竟然也在船上,鲛人的事是从妖族泄露出来的,沈御雪不知道那个消息对他来说更震撼,他的心情因为这两件事有点乱。

        沈御雪避开眼前这个修士,准备回去找陆焰商议。

        他穿过人群往上走,无数杂乱的声音传过来,不是鲛人就是秘境,甚至还有他。正当他有些烦躁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默契地闭嘴,各自低头做自己的事。

        沈御雪有些诧异,他抬头环顾,目光和燕南归撞了个正着。带了几分杀意的燕南归站在灯火下,阴鸷而冷漠,整个人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胆颤。

        难怪那些议论纷纷的人见他来了就马上闭嘴,他这个样子谁也不想得罪。

        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沈御雪显得格格不入,他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如玉如竹。

        燕南归的视线定在他身上,他眼里似有惊讶之色,脸上的神情从漠然慢慢地转变为一种吃惊。

        沈御雪以为自己被他认出来,可是转念一想他戴着面具,燕南归不可能看清他的脸。而且那种吃惊的神色不是因为惊喜,反倒像是发现了什么超出他认知的事。

        沈御雪怕久留生变,移开视线,自然地换了一个方向。可是即便如此,身后的视线依旧如芒在背,甚至越来越近。

        沈御雪知道是燕南归跟上来了,但他不能慌,更不能加快脚步,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不然他一旦他有任何的异样,燕南归都会警觉。

        四周少了议论声,安静的有些可怕。人群里,他们二人的走动变得很扎眼。

        眼看二人的距离不断拉近,一道火色的身影挡住了燕南归的视线,把沈御雪拥入怀中。

        他毫不避讳地彰显自己的主权,抬手亲昵地隔着面具蹭了蹭沈御雪的脸,不经意地露出腕上的手串,笑道:“你怎么出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陆焰出现的太及时,强大的气场也让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收回去。

        沈御雪松了口气,他握住陆焰的手,手心有一层细汗:“我怕吵醒你。”

        这话回的暧|昧,让人浮想联翩。

        燕南归停下脚步,他觉得陆焰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四周的安静在陆焰和沈御雪的交谈中被打破,其他人又开始高谈阔论,气氛变得活跃。

        沈御雪和陆焰举止亲昵,燕南归隔着人群遥望,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却像是两个世界。一面春拂桃花,一面形单影只。

        燕南归的出现搅了沈御雪的心情,他没心思在这外面,拉着陆焰朝着楼上走去。

        燕南归略一迟疑,准备追上去。

        “燕南归,你放着房里的美人不管,这是打算去哪儿?”故意拔高的声音在燕南归身后响起,宁不凡手搭浮尘,扫了一眼沈御雪离开的方向,道:“难不成是脑子出了问题,瞧着相似的东西就开始睹物思人?”

        宁不凡意有所指,他瞧着背影确实有几分像沈御雪,脸上那个面具更是和沈御雪戴过的一样,他看见的第一眼也不免恍惚,但很快就否定了。

        他不是燕南归这个蠢货,只知道靠面具识人。

        沈御雪看上去温和,却很有距离感,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都是疏离克制。可刚才这人和他的同伴一看就知道关系匪浅,说不定是道侣。

        这世上身影相似的人何其多?就连辰少卿都能模仿一二,认错再正常不过。

        燕南归不悦地皱眉,宁不凡话里有话。他的确是诧异对方戴着那个面具,心里有些异样,但睹物思人又是什么意思?

        燕南归回头看向船舱,早已没有陆焰和沈御雪的身影。他不屑和宁不凡多做口舌之变,转身离去。

        宁不凡目送他离开,看向商船的第三层。沈御雪给他的印象深刻,陆焰同样。他确定自己在下修界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物,对方必然来自上修界。若是能想办法拉拢,倒是不失为一助力。

        沈御雪一路沉默不言地回到房间,等合上房门,他往陆焰怀里一靠,把头埋在他肩上,整个人无力地趴在他身上。

        他告诉陆焰鲛人族的事被泄露了,这船上很多人的目的不是冲着秘境去,而是鲛人,这个结果比沈御雪预料的还要糟糕。

        而且他不明白,为什么妖族会知道鲛人一族所在。消息是谁传出去的,燕南归吗?

        沈御雪有些难过,鲛人的步步退让换来的不是安宁,而是膨胀的欲|望和贪恋。有那么一瞬间,沈御雪心里暴虐难止,想着让这艘船葬身大海。

        但那情绪转瞬即逝,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不是所有人都有罪,让无辜者给罪恶者陪葬,本身就是一个错。

        陆焰也没料到会有这种变故,眼神变得危险。他把人打横抱起走向床榻,将沈御雪放在榻上,自己也和衣躺下,安抚道:“别想那么多,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睡一觉。”

        陆焰的灵力只是代替鲛珠不让沈御雪的身体衰老,而不是彻底治好他,他依旧不宜忧思过度。

        沈御雪也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不对劲,他躺在陆焰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让自己放松下来,缓缓入眠。

        陆焰一直陪着他,长睫低垂,遮去眼底的神色。等沈御雪彻底放松舒缓下来,陷入梦中,陆焰轻轻地从床上起身,确定没有惊扰沈御雪后,开门离开。

        天地无极的每一艘船上,都有一个身份不低的管事。这次涉及到秘境,商船上的管事更不是一般人。

        陆焰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不需要费力就能见到管事。

        对方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手上戴满了戒指,留着两撇小胡子,眼睛小而有神,看起来就很精明。

        他也在三楼上,只是位置隐秘,需要有人带路才能找到。

        手下把陆焰带过来,他本是漫不经心地躺坐在贵妃榻上,身边有人伺候着。随意抬眸瞥了陆焰一眼,顿时被惊|艳,呼吸都不由地放轻了。

        他推开脚边人,利索地坐起身,抬手道:“阁下请,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能住在三层的都是天地无极小心对待的势力,多数中年人都知道,但陆焰面生,他确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陆焰也不拐弯抹角,陆焰二字简短有力。

        中年人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仔细想了想,瞳孔骤缩,腰板挺的更直了。他搓了搓手,道:“帝君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陆焰泰然自若:“找你谈笔生意,谈成了你不会吃亏,谈不成也没关系。”

        中年人一时猜不透陆焰的用意,小心道:“是关于秘境?”

        陆焰摇头:“是船上的人。”

        中年人不禁困惑,心想帝君级的人物就是不一样,说话做事简直不按常理。他小心而恭敬,问道:“还请帝君详细谈谈。”

        沈御雪这一|夜睡的不算安稳,陆焰在时,他睡中无梦,陆焰离开那段时间,他就意识昏沉,似在梦中。

        好不容易摆脱了梦境,以为可以安稳片刻,却被剧烈的摇晃硬生生从睡梦中拉出来。商船在摇晃,楼下还有杂乱声。整个船上像是炸开了锅,上船就开始睡觉的海黎也被吵醒。

        他抱着自己的枕头从屋子里冲出来,看见沈御雪就问道:“在爪子,到地方了呀?”

        陆焰不在房里,沈御雪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按照商船的速度,距离他布置的大阵还有一段距离,他走到窗边向外看去,天色将明未明,海面上蒙着一层雾蓝的光晕。

        一只巨大的章鱼出现在商船前端,它有力的触手牢牢地吸附在商船上,几乎囊括了整个船头。刚才的晃动就是它把船提了起来,只是遭到攻击又甩出去。

        好在船身坚|硬,没有损伤。

        章鱼的触手多而杂乱,不仅攻击船,还攻击船上的修士。因为它出现的突然,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仓促间有人受了伤。

        楼上的修士作壁上观,没有人选择出手。甲板上的修士修为稍弱,对付起来有些吃力,但他们无路可退。

        海黎也挤了过来,他揉了揉眼:“好大一个八爪鱼……”

        说着咽了下口水,眼底的神色变得有些与众不同。

        这只海妖的实力比得上修士的凝神期,沈御雪本不想管,可看见触手砸断甲板,把人卷向海面,惨叫和哭声响成一片,他又忍不住心软。

        “救……救命!”又一个人被卷走,他的视线似乎扫过沈御雪在的方向,拼命地伸出手求救。

        沈御雪握了握拳,没忍住冲了出去。他戴上面具,为了不暴露身份,凝气成刀,长刀挥砍而下,炙热的火灵倾泻,将那只触手齐齐斩断。

        被卷着的人在半空中大喊着掉下,眼看就要落到海中,沈御雪以灵力为引,将他拉上来摔倒甲板上。

        掉在船上的触手不断地翻滚挣扎,海黎跟着跳下来,他往触手上扎了几针,触手很快就不动了。

        海妖一阵吃痛,发出一声怒吼,触手开始回缩。

        眼看劫后余生,被救下来的人喘着粗气,对着沈御雪道:“谢谢道友,道友好眼熟啊!”

        沈御雪低头瞥了他一眼,岂不正是昨夜他在甲板上遇见的修士,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鲛人。

        沈御雪的心情瞬间复杂起来,他于心不忍救下的是准备对着他的族人挥出屠刀的刽子手。

        沈御雪握紧长刀,他低头审视这个人,情绪复杂道:“你为什么要去找鲛人?”

        那人挠了挠头,不知道沈御雪为什么这样问,傻笑一声道:“我听说鲛人长得很好看,我想讨一个做道侣。”

        “……”沈御雪愣住,这个答案出乎他的预料,甚至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可能,他怀疑地看着眼前人,冷笑道:“想做道侣?还是想诱骗回来,剖腹取丹?”

        那人啊了一声,连忙道:“那怎么成,讨到了就是媳妇,得宠着。再说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不是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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