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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长孙厄在众人心里的地位无可取代,就算是现任城主也不行。而现在苍决似乎获得了同样的声望加持,在众人的口中,他是为了守护自由城和长孙厄并肩作战的神龙,二人情谊深厚,情比金坚。

        长孙厄和苍决对视一眼,长孙厄嫌弃道:“胡说八道。”

        谁和这个骗子情比金坚?

        苍决笑了笑,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解释:“你们城主只是在和我开玩笑。”

        众人了然,再次感慨他们感情好,把长孙厄气的只想骂一句无耻之徒。

        长孙厄粗略询问了一下酒会的问题,知道又是城主色胆包天,他看了他一眼,嘴上虽然没有多余的话语,却让城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辰少卿爱宠的身份板上钉钉,燕南归看着他,脸色很是难看。

        辰少卿也没料到会在这种时候和燕南归打了个照面,哪怕他很快恢复一贯的模样,还是挡不住旁人的闲言碎语,任他裹紧衣服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也有种赤|裸在众人眼底的窘迫。

        他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心里已经想好了无数个可以解释的理由。只要燕南归还记着救命之恩,断然不会把他怎么样。

        宁不凡见状不禁冷哼,有些时候他都忍不住要同情燕南归了。他眼里冰清玉洁的救命恩人,不但是个赝品还见一个睡一个。

        倘若燕南归一心一意在辰少卿身上,看在昔日同门的情谊上,宁不凡乐意让他知道真相,不至于被蒙在鼓里。可燕南归的心思也不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偏偏要染指沈御雪。

        这是宁不凡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染指沈御雪,他还是和辰少卿烂一块吧。

        长孙厄有些好奇江云野酿的酒,毕竟他一开始给他们这个任务时,没指望他们能拿到名次。

        现在他们不仅闯入前三,还让居酒巷的人甘愿让路,这就让长孙厄有了不一样的期待。

        沈弋看出来他是能够说得上话的重要人物,机灵地给他们送上酒。名次还是次要,他主要是看不爽辰少卿。

        沈弋给了两杯,一杯长孙厄,一杯苍决。百姓的话很有迷惑性,不清楚缘由的他以为苍决也是自由城的人。

        江云野酿的酒叫相思,前调和琼花醉相似,但很快相似的味道散去,残留在人心底的那点余味勾起人满心的惆怅。

        月满苍穹,诉不尽相思。

        有些感情甚至在失去后才知道后悔。

        长孙厄想到当年自己从战场赶回来,自由城一片废墟时的绝望悲凉,他护住了天下,却护不住素日里和他朝夕相处,敬爱他的子民。战火得以平息,可他真的赢了吗?

        长孙厄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沈弋愣了愣,一旁的苍决拿走长孙厄手里的杯子连同自己的一道还给沈弋,道:“出息。”

        长孙厄悲伤的情绪顿时卡住了,他瞪了苍决一眼,抹去脸上的眼泪,宣布道:“这酒胜在新颖,虽然有取巧的嫌疑,但无伤大雅,第一名可行。”

        沈弋心花怒放,得意地看着辰少卿,做了个鄙视的手势,很是挑衅。

        辰少卿此刻骑虎难下,只能暗暗咬牙,面上维持冷静。

        居酒巷的人为沈弋感到高兴,直呼城主英明。

        长孙厄抬手制止了他们的欢呼,严肃道:“前些日子的鼓声想必大家都听见了,如今外敌来袭,我们自由城也不能置身事外。今日的酒宴就免了,大家先回去,我与诸位道友有要事商议。”

        自由城的鼓声响了两次,每一次都沉甸甸地压|在众人的心上,如今听见长孙厄亲口说出敌情,大家的心情不免沉重。

        “诸位不必忧心,长孙大人一定会和你们共存亡。”苍决亦是好心相劝。

        站在台上的大娘看了眼浓郁的天色,热心道:“长孙大人,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一定要说出来,我们大家绝对不会推脱。”

        长孙厄笑了笑,道:“大娘说的是,等这次事情平息,我们还得请你多酿几坛好酒,大家一醉方休。”

        “好说好说,只要你们想喝,我管饱。”大娘拍着胸|脯保证,她的话让众人心头的阴郁消散不少。

        长孙厄让城主吩咐几人帮大家把酒送回去,随后示意那些进入秘境的修士跟着他们走,现在该找个地方坐下来谈一谈。

        谈事的地方直接就是城主府,城主把大殿让出来,自己屈居右下,把上位留给长孙厄和苍决。

        在城主身旁,宁不凡待遇优渥,跟着他一起的修士自然而然地和他们一道位列右方。辰少卿略显迟疑,他看向燕南归,但燕南归无视了他的眼神。

        沈御雪让江云野坐在左下首位,他坐在一旁。沈弋本来是想和他坐在一起,可是燕南归先他一步坐下,紧挨着沈御雪。

        江云野和辰少卿不约而同地看过来,沈弋知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在另一个位置上坐下。

        两个阵营泾渭分明,当真是一眼醒目。

        长孙厄对这些人的动向了如指掌,此刻瞧见这一幕也不惊讶,他没有一开始就和大家说打仗的事,而是开口说了几句客套话,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些人的来历。

        城主对宁不凡很是推崇,这种时候自然要多给他制造一些机会,让他在长孙厄面前露脸。

        “晚辈宁不凡,见过长孙大人。”宁不凡起身抱拳,他模样周正,自带浩然正气,看上去就十分靠谱。

        长孙厄回想了一下他在城里的所作所为,没有出格之处,某些地方处理的也算出彩,是个可用之人。

        长孙厄示意他不必如此客气,道:“今日我自由城能聚集你们各方英豪也是幸事一件,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在前头,我们如今面对的敌人绝非泛泛之辈,稍有不慎丢了命也不意外。你们愿意帮忙我感激不尽,但如果你们想走,我也不会怪罪。”

        “长孙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我们聚集在这里也不是一日两日,对战况早就有所了解,要是想走,我们早就走了。”

        跟着宁不凡的一位修士看向沈御雪等人,道:“不过有些人可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长孙大人不如问问他们。”

        长孙厄道:“不必,这几位道友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仅知道,还比你们知道的多。

        长孙厄面色如常,苍决听的无聊,靠在一旁开始闭目养神,头上的荆棘开出朵朵小花。

        在这自由城内,危险的从来不是战争,而是无法结束的轮回。

        长孙厄隐瞒了这件事,这是他最后赌一把的机会,不管是他还是这里的居民,都不能再这样轮回下去了。

        “既然诸位心意已决,我也不能让你们白白帮忙,你们有什么心愿或者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出来,只要我办得到,一定义不容辞。”长孙厄客气地拱了拱手,对于他而言,报酬已是身外之物,他不在乎。

        在场的人见还有这种好事,不由地四下环顾,就等着出一个出头鸟,好显得自己没有那么急切。

        “什么都可以吗?”有人小声问道。

        长孙厄道:“自然,我长孙厄说话算话,诸位不必拘谨。”

        有了长孙厄的又一次保证,刚才还略显犹豫的人开始提出自己的要求,他们所求无非是功法或者灵石,宝物,长孙厄让城主一一记下。

        这些人不算贪心,所求有度。

        等他们说完后,长孙厄看了看左侧的沈御雪等人,又看了看没说话的辰少卿和宁不凡,问道:“他们都有想要的东西,你们呢?”

        沈御雪摇头,之前长孙厄提过陆焰的神魂问题,也有帮忙解决的意思,这已经是最好的报酬,他不需要别的了。

        江云野对身外之物无所求,自然也不会开口。

        “我是个医修,这辈子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治病救人,如果大人有需要我救治的人,丢给我可以咯。”

        海黎玩着自己的长胡子,他活到这个年纪,并没有什么求不得的东西。他来海岛是为了沈御雪,进塔也是因为他们差个人,比起别人的目的,他更像是来玩的。

        长孙厄沉吟道:“医者仁心,虽然你无所求,我却有样东西适合交给你。”

        长孙厄手中白光一闪,一幅长卷出现在手中。他把长卷送入海黎之手,道:“希望这东西能在你或着你的族人手上发扬光大。”

        海黎有所迟疑,苍决出声道:“海长老收着吧,这老家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而且既然他拿的出手,对你们神医谷而言,一定是好东西。”

        苍决一出声,下修界的那群人都有些惊讶,神医谷的名字他们还是听过的,但谁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老头竟然是神医谷的人,还是个长老,而且看起来在谷中地位不低。

        不过很快众人又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在他们的认知里,苍决应该是自由城的人,为什么会知道神医谷?

        长孙厄也有些诧异,他扫了眼苍决,略微有些阴阳怪气:“熟人还真多。”

        苍决笑道:“熟人多了路好走,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死不出门。”

        沈御雪:“……”

        师伯啊,少说两句吧。

        长孙厄冷哼一声,甩袖看向沈弋,道:“你是今日的酒神,本来就有一份奖励,我破例许你三个要求,你想要什么?”

        三个要求,其他人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沈弋目光扑闪,道:“酒神还有这好处?可惜酒……”

        沈弋话还没说完,江云野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话。苍决就在上面坐着,江云野不知道陆焰到底会不会酿酒,这要是把话敞开了,岂不是露馅?

        沈弋诧异地看向江云野,还以为他是想把功劳让给他,顿时就更不乐意了。可是见沈御雪也对他轻摇头,他那点逆反心理顿时收敛的一干二净,笑道:“可惜就是没啥想要的,长孙大人你不如问问我朋友。”

        沈弋把话题引到朱管事身上,他在自由城也宰了朱管事不少银子,这个机会就算是补偿他。

        天大的馅饼突然落到身上,朱管事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不可免俗地问了一句:“能要钱吗?很多很多钱?”

        他的金属性要啥都不好使,还是要钱实在。而且他被沈弋宰怕了,多要点钱,之后再被他宰也不用心慌。

        长孙厄觉得他们几人实在有趣,不禁大笑道:“等事情办完,你能带多少钱走你就带多少钱走。”

        这是没有限制,任由朱管事取。

        不仅朱管事被这大手笔震撼道,其他人也吃惊地瞪大眼。

        海黎摸着胡子看了眼首座的苍决,随后对朱管事道:“我觉得不太现实,他是不是要坑我们?”

        朱管事认真地点头,他也有这样的感觉,报酬和危险往往成正比。

        长孙厄没有先安排战事部署,而是给大家报酬,实在不太正常。

        长孙厄没有在乎他们那点窃窃私语,在场的只剩下三人没有许愿,他没有厚此薄彼,还是耐心地询问了一遍。

        “不知长孙大人可有起死回生之法?我有一个想救的人。”

        燕南归和宁不凡不约而同地开口说出同一件事,他们二人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隐藏着敌意。

        沈御雪顿了顿,心里大概猜到他们想复活的人是谁。就连江云野也忍不住倒向他的方向,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他们两个人是不是有病?”

        长孙厄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问道:“你们想救的人是仅剩一口气吊着续命,还是已经死了?”

        “死了。“燕南归和宁不凡再度异口同声,他们各自嫌弃地看了一眼。

        燕南归起身对上座的两人抱拳行礼,歉意地看向苍决,沉重道:“苍决前辈,抱歉,关于我师尊的事我骗了你,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我这次前来海岛,是因为听说秘境内有起死回生之法,我希望能救他。”

        苍决:“……”

        如果不是你师尊在我面前坐着,我说不定就真信了你小子的话。

        “他是怎么死的?”苍决装模作样地问道。

        长孙厄隐晦地看了沈御雪一眼,对这事也忍不住好奇,便没有打断苍决的询问。

        燕南归面露难色,宁不凡冷哼一声也站起身,道:“燕南归,你倒是继续说啊!”

        燕南归抬头看他,心里清楚这件事再也瞒不下去。沈御雪从葬仙台上一跃而下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痛苦地握紧双手:“是因为……”

        “是我的错。”燕南归的话还没有说完,辰少卿就出声打断。他上前两步,让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他难过地蹙眉,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沈仙君也不会从葬仙台掉下去,是我害了他,我对不起他。”

        燕南归逼死沈御雪在下修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他此刻来求一术复活沈御雪已经很让人惊讶,辰少卿站出来替他顶罪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宁不凡想过拆穿辰少卿的谎言,让燕南归拿不到起死回生术。但他不确定燕南归会不会鱼死网破,点出他的不伦之心,把他也拖下水。

        犹豫片刻,宁不凡没有开口。他想燕南归要是还有点做男人的担当,此刻就该站出来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过错。

        只可惜他高估了燕南归,他只是惊讶而痛心地看着辰少卿,没有勇气承认。

        苍决微微皱眉,这事可真是有趣。

        长孙厄数了数,一共三个人,而且相互认识,他心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嘴角微抽,问道:“你们三个该不会都是求起死回生术救同一个人吧?”

        三个人没有说话,默认了这个答案。

        苍决看向另外二人,道:“燕南归是他的徒弟,你们呢?”

        苍决的眼神过于犀利,仿佛有无形的威压笼罩在头上,辰少卿不安地握紧衣袖,解释道:“他是我们金阳宗的长老,我和宁不凡曾在他门下修行,虽没有弟子之名,但也算是他的徒弟。”

        宁不凡意识到苍决的不同寻常,垂首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曾想过和他结为道侣,无奈阴阳相隔。”

        宁不凡很直接,苍决眼角微抽,隐晦地看向陆焰,果不其然看见他皮笑肉不笑,一副暗搓搓研究怎么吃人的模样。

        这人怎么非得往刀口上撞呢?这是多想不开?

        苍决完全忘记了是自己先问,对方才回答,默默地缩回去,不再多言。

        沈弋兴奋地扫了眼宁不凡,好生打量一番,看上去也还不错,就是和陆焰比还是差点。不过远胜燕南归,难怪他看到燕南归就不爽,这是弟弟的直觉。

        长孙厄觉得眼前这个场面有些滑稽,前来求起死回生之术的三人要救一个还活着的人,每个都是情真意切,恨不得掏心掏肺,但如果真的是情意拳拳,为什么沈御雪不肯见他们?

        想到沈御雪提到徒弟时的一言难尽,长孙厄已经才到这中间有问题。如果徒弟是因为不可原谅的错被逐出师门,另外二人是不是同样有对不起沈御雪的地方?

        亦或者不止这三人。

        长孙厄看向那群下修界的修士,他们对这件事的反应大同小异,诧异之间隐藏着极深的欲|望。

        长孙厄心底一凛,他意识到沈御雪不是被一个人背叛,而是被一群人背叛,所以他选择对自己的身份做出隐藏。

        长孙厄面色微沉,道:“我不会起死回生之术。”

        三人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燕南归追问道:“不能起死回生,招魂之术也没有吗?”

        长孙厄没有去看沈御雪的脸色,盲猜道:“如果这人死时痛苦而绝望,招魂无用。”

        燕南归面色微白,身形晃了晃。

        沈御雪死的时候痛苦吗?他跳下葬仙台的时候不仅痛苦,还失望至极,对人世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他走的那么干脆,连尸身都不肯留给燕南归。

        宁不凡有些不甘心,问道:“长孙大人,你道法通天,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不成?”

        “天道有天道的规矩,起死回生是扰乱轮回的秩序,任何试图这样做的人,都将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这样的代价是你们所不能承受的,又何必执迷不悟?”

        长孙厄不禁想到自己,虽然心里有气,但这话还是发自内心。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经历一次次失去的痛苦,无法解脱。

        辰少卿听见这话若有所思,宁不凡还是不甘心,垂眸道:“长孙大人,晚辈愿意一试,不管有多么艰难,我都想把他换回来。”

        长孙厄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难道自己猜错了,这人没有背叛沈御雪?

        “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执着?”苍决抬眸见陆焰的脸色越来越差,忍不住开口打断宁不凡的话道:“别说世上没有这样的两全法,就算有也要牺牲巨大,你觉得你救的这个人愿意让你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宁不凡沉默,他心里清楚沈御雪不愿意,如果用超乎常人所能承受的代价复活他,他就算醒来也是活在痛苦中,不会开心。

        “我愿意,我愿意就够了。”宁不凡面色紧绷,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他就是太在乎沈御雪的意见,才会让自己功亏一篑。现在他要的是沈御雪这个人,他的意愿他可以慢慢磨,慢慢改。

        苍决神色一凝,长孙厄也是面色微变,他们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个狠角色,只不过看起来很正常。

        起死回生之法别说没有,就是有也不能交给他。

        长孙厄心中已有决断,道:“你们三人的这个要求我实在难以满足,你们还是换一个吧。”

        燕南归和宁不凡本是满怀期待地到这里,可是没想到一开始就碰了壁,除了这个要求,他们不想要任何东西,直接退回位置,不再多言。

        辰少卿见状也退回去,他虽然有想要的东西,但不能在这个时候拿。

        他们三人不提,长孙厄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象征性地给了他们三人合适的东西。

        解决了报酬的问题,长孙厄提起了战争的应对,城破是在七日后,在这七天内,他们要应对四面八方的敌人。

        转移百姓也不能逃开轮回,并且战争开始后,城里人出不去。

        上一次苍决和长孙厄并肩作战的结果让轮回裂开了一道口子,看来问题还是出在战争上,长孙厄希望他们分成几个小队应付攻城的敌人。

        这些修士不清楚其中的问题,以为就是一场简单的战斗,对此毫无异议,甚至已经自发地开始结队。

        他们这些人自然是要跟着宁不凡走,宁不凡的修为在他们之中算是佼佼者,跟着他不会有问题。

        辰少卿道:“我是医修,修为不如诸位道友高深,但我可以在后方提供救治。不知道这位前辈可愿意收下我,让我给你打个下手?”

        辰少卿看向海黎,他这话在理,海黎摸着胡子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沈弋见状,道:“我也不擅长战斗,看来只有跟着海长老一道救人。”

        辰少卿微微蹙眉,很快又和善地笑道:“既然如此,还请道友多多指教。”

        沈弋笑道:“好说好说,我又不是记仇的人。”

        沈弋话里有话,这还没有开始战斗,气氛就已经剑拔弩张。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到:“这二人分在一起真的没有问题吗?”

        “海长老和沈公子分为后勤,那我这边应该就只有三人。”朱管事看了眼自己这边的阵容,虽然是三个人,但其中一个是陵光帝君,一个顶百,他并不担心呢。

        “加上我。”坐在沈弋和沈御雪中间的燕南归出声道:“我和你们一起。”

        朱管事嘴角微抽,他知道燕南归的身份,对燕南归的这个要求可不敢胡乱答应。

        江云野不爽道:“我们三个人足够。”

        意外之意是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们不欢迎你。

        燕南归无视江云野的话,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其他人也多一份安全保障,道友何必拒绝?”

        “一切以战事为紧,多一个人也无妨。”沈御雪压住生气的江云野,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燕南归摆明了要跟着他们,如果继续争执下去,反而让长孙厄难办。

        江云野握着沈御雪的手,心里的不爽被压下去,忽然就有了别的主意。

        燕南归死皮赖脸地要跟着他们,不就是怀疑沈御雪的身份?他就让他一边心存疑虑,一边看他们恩恩爱爱,看他气不气。

        江云野这样想也就这样做,和沈御雪十指相扣,眼底带笑,百依百顺道:“我听你的。”

        燕南归皱了皱眉,高台上苍决闭上眼,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说两句不该说的。

        外来修士的队伍按照左右分成两队,右边以宁不凡为首,而左边以沈御雪为首,加上自由城的修士,一共组成三队。

        这第一天的阻击长孙厄交给了城主,让他带人上城楼,务必要守住城池。如果敌方力量过于强悍,不要忘记发信号叫增援。

        第二日由沈御雪他们接棒,第二日的进攻依旧是惨烈的,但因为敌人还是佯攻,中间喘息的时间要长一点。

        第三日便是宁不凡等人,从这天开始,战斗进入白热化状态,将会一直持续了三日。

        长孙厄和苍决会每日前往增援帮忙,不会让众人孤军奋战。

        安排好应敌之事,长孙厄让他们下去休息,养精蓄锐。

        沈御雪他们还是回居酒巷,苍决起身准备跟上,被长孙厄一把拉住:“你想去哪儿?”

        苍决道:“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长孙厄皮笑肉不笑道:“你得跟我走,去城门口。”

        长孙厄打算和苍决复盘一下上一次的战斗,看看是哪一个环节暗藏生机。苍决有些不情愿,他还有好多事想问一问沈御雪。

        “我跟着你去也行,你把这人安排一下。”苍决指着燕南归,做戏要做全套,不能半途而废。

        城主见状,立马开口:“城主府内有足够的空房,一定不会怠慢了贵客。”

        燕南归拒绝道:“不用,我和他们住一起,出战的时候也方便。”

        燕南归看向沈御雪等人,他选择和他们组队,和他们住在一起很合理,这看起来无可挑剔。

        沈弋不喜欢他,道:“不行,家里没房间了,他两都是挤一个床。”

        沈弋指着沈御雪和江云野,说是挤一个床,但任凭谁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都不难猜出这其中的暧|昧。

        燕南归的脸色果不其然地难看了一瞬,却更加坚定住在一起的想法:“我不挑剔。”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是半步不让,城主不清楚这其中的猫腻,也不想得罪任何一个,连忙道:“床的事简单,我等下就帮你们解决。”

        长孙厄:“……”

        不会说话是可以闭嘴的,不是非说不可。

        城主这一打岔,反而让事情板上钉钉。沈弋觉得晦气,不再多言,拉着沈御雪就往门外去,江云野紧跟其后。

        苍决看着他走的毫不留恋的背影,歪了歪头,荆棘上的小花也跟着他歪了歪。

        陆焰有点不对劲,起码对他这个故友太冷淡了。

        长孙厄注意到他的视线,道:“你这个师兄神魂有异,他现在不一定认识你。”

        苍决抬眸:“谁是师兄?陆焰?他是师弟!他该管我叫师兄!”

        长孙厄露出疑惑的神情,沈御雪说的是师叔不是师伯,他没有听错也没有记错。看沈御雪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长孙厄摸着下巴思索道:“你这个样子没有说服力啊!”

        苍决头上的花花瞬间直愣愣地立起来,他揪住长孙厄的衣襟道:“我这个样子是拜谁所赐?”

        长孙厄识趣地闭嘴了,好在此刻大殿上没有外人,不然别人该传他们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谣言了。

        战争的消息让自由城的气氛有些压抑,街道上的人流量少了许多,但基本的生存还是在维持。

        居酒巷的人聚在巷子门口翘首以盼,眼尖的看见沈御雪他们回来立刻通知大伙。大娘率先上前,关切道:“沈公子,长孙大人都说了什么?可要紧?”

        沈弋握着大娘的手,安抚道:“不打紧,我们大家都在呢,就算有事也可以一起承担,绝对不会让战火波及到你们。”

        “我们那里是怕战火波及过来?我们就是想问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大娘白了沈弋一眼,道:“印象里上一次打仗打的可凶了,我们寻思着这要是又来一次,长孙大人和苍决大人也吃不消。你别看我们整日里只知道围着酒坊打转,我们这里的人可没一个孬种。只要长孙大人有令,就是拿着家里的菜刀也能往前冲。”

        巷子里的其他人随声附和,自由城就是他们的家,要是城亡家破,他们也只能成为刀下亡魂。如此还不如奋起一搏,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

        沈弋见他们无畏,没有泼他们冷水,反倒是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没有人愿意苟且偷生。但是大娘,凡事有我们这群修者顶在前面,不到最后一刻,我们又怎能让你们以凡人之躯去面对凶狠的恶徒?”

        “我们是血肉之躯,你们也是血肉之躯,人心都是肉长的,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往前还能给你们消耗敌人的力量。”大娘神情悲壮,大概是不断的轮回把死亡深深地印在他们的灵魂上,面对即将来临的危险,他们麻木之下是对命运的不屈。

        他们无惧生死,不愿苟且余生。

        沈御雪看见他们慷慨就义的模样,隐约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可是那个念头溜的太快,他来不及抓住,认真回忆时大脑一片空白。

        对于长孙厄而言,他的执念是所有人都死了,他拼命地想要挽回,甚至不惜逆转时间。那对于城里的所有人而言,他们死前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长孙厄远在另一个战场,来不及赶回来,也没有收到城里的任何消息。对于他而言,城里的所有人死的悄无声息,他看见废墟残躯,心如刀绞。

        他在战场上徘徊,收敛尸骨之时,知不知道他的民众无畏勇敢,直面死亡?

        沈御雪不禁想到鲛人一族,面对灭顶之灾,他们没有选择妥协,而是血战到底。那个时候,他爹娘就是所有鲛人的精神支柱,他们带领鲛人一族浴血奋战。

        战争会带来牺牲和恐惧,在那样一个条件下,鲛人族没有崩溃,是他爹娘的意志支撑着整个族群。

        皇族身在高位,便是所有子民的引路明灯。即便是天塌地陷,也不能让自己矮一下肩膀,因为他们肩负着族群所有的希望。他们的任何动摇对族群而言,都是剧变。

        自由城的民众如此在乎长孙厄,他们也把他当成了精神支柱。

        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遗憾,更多的是遗憾即未能和长孙厄一起共御外敌,又不能为他守住城池。

        沈御雪的心境豁然开朗,或许问题就出在这上面。但他知道的消息不多,还需要问一问长孙厄。

        城主办事效率很快,沈御雪他们前脚刚进院子,后脚城主派的人就带着床进了门,还是两张。他们询问了有没有空房间,动作麻利地把床放好。

        沈弋本来是看的来气,但转念一想把江云野和燕南归关在一间房里也不是不行,他很好奇这两个人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不过显然城主没有给他实施这个想法的机会,因为在侍卫之后,紧跟着辰少卿。

        沈弋坐在院子里和海黎在一起嗑瓜子,见状嗤笑道:“城主这是对我们不放心吗?还派自己的心头好来监工?”

        辰少卿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对海黎一拜,道:“城主说让我过来跟着你们,救治时也方便些。”

        知道院子里又要多一个人,沈弋顿时就不干了:“我们这里没有单独的房间给你,你要和别人睡在一起,我们可没法给城主交代。”

        站在一旁的燕南归不禁抬头看过来,辰少卿脸上火|辣辣地一片,低眉垂眼,委屈道:“我修为不高,又和燕师弟走散了,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说到底不过寄人篱下,虚以委蛇,沈道友何必咄咄逼人?”

        辰少卿一句虚以委蛇是想把自己摘干净,表示他和城主不过逢场作戏,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

        更何况他主动示弱,又在大殿上帮过燕南归,饶是燕南归心里有怨,此刻见他被人欺负也不能无动于衷。

        “我们可以住一个房间,沈道友无需担心。”燕南归开口解围。

        辰少卿看着他,眼中似有泪光,很快又扭过头,黯然道:“燕师弟,谢谢你。”

        沈弋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搓了搓手臂,最终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海黎倒是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的两人,甚至还有把沈御雪叫来一起看戏的冲动。不过一想着江云野黑如锅底的脸色,他打了个冷颤,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好叫上朱管事一起。

        不过朱管事连声拒绝,这事涉及到沈御雪和陆焰,不管是谁,他都不想惹。现在看的开心,之后他们秋后算账也会很开心。

        沈御雪一进院子就被江云野拉进房间,燕南归想要试探他的身份,他是半点机会都不给。

        沈御雪被江云野困在怀里,脸上的面具揭落,露出那张俊美的脸。

        当初在下修界,没有陆焰,没有亲朋好友,沈御雪一直压抑自己的内心世界,甚少和人深交深谈,他就像过客,匆匆走过每个人的人生,这也导致他虽然温和,却周身疏离之意,让人觉得远在云端。

        回到上修界后,回到亲朋好友身边,被他们无条件地宠着,沈御雪身上的疏离之意淡了很多,人也变得更加温和。

        如今他眉间少了冷意,有如春风化雪,教人更生欢喜。

        江云野在城主府就憋了一肚子的醋意,此刻不在人前,他的情绪在心头不断酝酿发酵,酸的他忍不住皱眉。

        “宁不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要是真的在乎你,根本就不会轻易把你交给燕南归。”江云野抱紧沈御雪,把头埋在他肩上,闷声给沈御雪分析宁不凡,嘴里说的头头是道,心里想的是弄死对方最好。

        沈御雪对宁不凡的这个处理方法并不敏|感,因为当时是他自己要求离开在先,宁不凡为了顾全大局可以这样做。

        “咬人的狗从来都是闷不做声。”江云野见沈御雪没有生气,抬起头看着他,手掌抵在他脑后,低头亲上他的唇。

        沈御雪瞳孔微张,睫毛轻颤,他眨了眨眼,默许了江云野的亲昵。

        过了好一会儿,江云野才放开沈御雪,在他耳边哑声道:“比如我这样。”

        沈御雪愣了愣,虽然他明白江云野的意思,是要他提防宁不凡,防止不设防时被他咬一口。但一想到江云野拿这种事做比较,他就忍不住笑,带了红痕的眼尾微挑,情意绵绵。

        作者有话要说:

        就到这里吧

        我不想进小黑屋

        龙龙和长孙厄是忘年交,不是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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