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分班考试考的是语数外三门大课，考试之前就有小道消息说艺术生的卷子比较简单，平常基础好的没什么大问题。这种年级内的小道消息一般都是从上届那里挖过来，也有神人从老师那边打探到消息——反正都是本校自己出的卷子，透露个难易程度又没什么。
而分班考试一般都在高二开学的第一天考，第二天在原来班级上文化课，第三天就能出成绩。
只是第一天的考试，在考场上，裴衣恒看到文化题就有种熟悉的陌生人之感，一个暑假没碰文化课的后果就导致做题目的时候头晕眼花，英语题更是抓耳挠腮，出来考场之后就觉得此次恐怕不妙，连带着后几天等成绩的时候都老实了许多。
果不其然，分班考试的成绩被班主任用一种最讨人厌的方式发到高一班级群里以后，裴衣恒和周旭尧两人就被一起拎到客厅里当面批评。
“我就想不明白，数学满分160的卷子，一个人考92一个人考65，你俩暑假干什么去了？犯事去了？！”
裴衣恒和周旭尧俩人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对面俩位母亲各自怒骂自家儿子——其实主要是裴衣恒他妈叶女士，骂的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其实也就数学成绩没考好吧，”裴衣恒大胆发言，“其实总成绩还可以啊，分到好的班级完全没问题啊。”
叶女士瞪眼：“你还有理了？！”
也不怪叶女士如此之震怒，裴衣恒之前干过在排名榜上横空出世的壮举，学习成绩自然不用多谈，按照他妈的话来说那都是当年差点进了重点高中的人，就算分科选了艺术，那各方面的学习成绩当然也不能落下。
160分的卷子考90基本相当于大题没得分，裴衣恒也没料到这次的数学翻车翻的有点厉害，但好在他脸皮厚的很，即使被叶女士当面怒骂，也云淡风轻地吹了吹自己手上捧着的茶，淡然地抿了一口。周旭尧更不用说，反正骂的也不是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over。
叶娟女士看见他这个态度就气到头脑发昏，旁边的林女士则习以为常地劝了劝：“哎呀他们现在才高二，暑假的时候都忙着抓紧时间学艺术打基础呢，落下来一点也正常，开学的时候上上文化课成绩就追回来啦。”
他们说话的功夫，裴爸从餐厅里探出个头来：“你们什么时候吃饭？饭已经放桌上了。”
他们俩家门对门，叶女士和林女士更是从高中就开始的好朋友关系，经常凑到家里吃饭权当聚餐。这会子在裴衣恒家里，裴爸充分发挥了自己大厨的天赋，烧出了几道平常饭店里才能吃到的菜，更是买了两只烤鸭和凉菜回来，裴衣恒左手包着烤鸭右手叉着狮子头，囫囵一大口之后给自己老爹比了个大拇指：“爽！”
叶娟脾气刚按下去，看见他这个样子没忍住火气又上来，一巴掌把他手拍下来：“干什么呢？站没站样坐没坐样！给我坐好了，家里有客人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裴衣恒收回手，有点不服气地咕哝了两句：“行了行了，知道了。”
叶女士脾气正暴躁着呢，面对裴衣恒如此之举动，家长很容易将自己的情绪带进来，然后越看越烦，于是很快他就遭了殃——当天晚上，他俩的手机就被光荣没收了，周旭尧纯属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以至于他第二天出门的时候仍然怨气满满，见到裴衣恒的时候对着他又竖了个中指，骑着小电驴一股脑扬长而去。
这一天的霉运还没完，裴衣恒一脸郁闷地走到分好的班级教室里时，一转头，在自己旁边座位上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穿着白衬衫校服的卫燃戴着黑框眼镜，微笑地冲他点了点头。
“……”裴衣恒说，“你好，真巧。”
卫燃推了推眼镜，在经历过三番五次的“友好”交流后这人脸上的冷漠没了，换来的是非常如沐春风的笑容：“你好，没想到我们在文化班里都能坐到一个位置上，确实能说一句真巧。”
裴衣恒沉默了三秒钟，从书包里拿出差不多型号的眼镜戴自己鼻梁上：“确实，我也没想到你的眼镜和我的一样丑。”
卫燃也默了默，振振有词道：“这眼镜花了我六百多块，看在价格上我愿意瞎了眼了！”
裴衣恒把自己眼镜拿下来，弹了一下眼镜框：“我这个五百多，半斤八两罢了。”
两个人双双沉默，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靠，为什么和这人说话这么别扭，看样子我俩必没有共同语言。
总之裴衣恒就是觉得这俩天自己有点不走运，虽然和卫燃误会解除，但是潜意识内自己还是不太喜欢这人带给他的感觉。所以即使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裴衣恒也坚信自己聪明的小脑瓜子所看出来的，卫燃这股子文静内敛的皮囊之下，或多或少有点问题。
他坚信自己的直觉是准的，但卫燃在他身边一直不说话，安静的就跟鬼一样，于是他偶尔也会产生疑惑，觉得自己那样的想法说不定是错觉。说不定卫燃真的如他所说的，只是受了一点他交友圈的影响，本质上他还是个寡言的人。
不过这会他瞅了旁边的人两眼，又不得不承认，怪不得周旭尧这厮之前非要说卫燃是他们年纪那什么倒霉男神。之前在外面上课大家都穿着自己的衣服还不觉得，如今回到学校，看到旁边坐了一个身形高挑、戴上眼镜后白白嫩嫩、学生气息很重、脸长得又秀气的人，确实很赏心悦目。
连裴衣恒都觉得出卫燃这张脸真的确实很适合校园恋爱，更别提异性了。
于是他这样想着，又多看了卫燃两眼，心里又忍不住感叹着卫燃很适合穿白衬衫啊，虽然他之前没有周旭尧那么的见多识广，但是这下他能想象出来周旭尧说的，卫燃在高一的时候有多受欢迎了。
然后卫燃的眼神就看过来，一脸好奇：“你看什么呢？”
裴衣恒心里一动，他说：“你长得真好看。”
卫燃：“……”
裴衣恒：我赢了！！
卫燃捏了下镜框的边角，像是被无语到了，转过头没说话。
裴衣恒心情愉悦地挑起眉，想到自己成功恶心到了对方就让人神清气爽，然而他还没开心多久，很快脸上的表情又耸拉下来。
他没在这个班看见周旭尧，倒是看见严浩宇那一伙傻逼人了，赵辉和方成玉这两人正坐在后边有说有笑，放眼望去，除了这几个人之外，高二一班竟然没有裴衣恒一个熟人。
裴衣恒：人生，寂寞如雪啊。
只能说是这分班考试阻断了熟人之间的情感交流，而高二开学以后，艺术班就分出了四个班出来。按照成绩的高低进行分班规划，周旭尧等从来对学习没怎么上过心的一下子被分去了高二三班，而高二四班则是音乐生传媒生居多，两者的高考分数要求并不一样，没有可比较性。
分完班就要正式开始上课，高二一班的班主任带他们的语文，早上第一大节课，先没讲课，唠嗑倒说了不少，针对高二开学以及艺术生注意事项洋洋洒洒的说了不下于研究小论文，总之就是老生常谈，很无聊，很枯燥。
裴衣恒正在放空自己，就感觉胳膊被人捣了一下。
卫燃用笔捣了捣裴衣恒的胳膊，这会又转过来跟他小声交流：“我昨天发给你的消息你怎么没回？”
裴衣恒不动声色地搓搓自己胳膊，正儿八经地回答：“手机被我妈逮捕了，要坐几天牢才能出来。”
“哦，”卫燃点了点头，唏嘘地说，“堂堂裴哥居然连个小小的手机都保护不了，真可惜。”
裴衣恒：……淦！好想揍他！
他开始想念周旭尧这个二笔，逗哏没有适合的捧哏是件很难过的事情，然而他的想念之情还没持续多久，晚自习刚到学校里的画室，就迎来了周旭尧怒气腾腾的质问。
顺带一提，虽然暑假里他们都是在学校外面学习，但是开了学之后为了统一管理，所有的艺术生都被放在了另一楼来进行专业课的学习。
这楼离主教学楼较远，通常情况下都是为了艺术生准备的，楼不高，只有三层。因为艺术生的特殊性，教学设备很多都是全新的，只不过倒是方便了老师，却苦了学生。
因艺术楼离主教学区较远，五点四十五下课，六点二十上晚自习，挤个食堂的功夫基本上就要一路狂奔才能保证不迟到，一来一回谁想这样锻炼身体？
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很多艺术生下课直接拎包走人，去艺术楼那里的小商店里买晚饭啃，很少有人再去食堂给自己找麻烦，如果有，那一般情况下都是青春期的麻烦。
所以裴衣恒正坐在外面的座椅上吸溜香辣泡面吃，惬意地吹着夏天的小晚风时，周旭尧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差点把他手中的泡面给打翻了。
裴衣恒登时感觉自己身上那一瞬间有蚂蚁爬似的，全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他看着校服外套上的油点子难受得不行，脸一下就拉下来：“干什么你？”
周旭尧难得冷着脸问他：“你朝我翻什么脸？白露当时生病住医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裴衣恒刚攒的怒气一下散了，他沉默了十秒钟后问：“你怎么知道的？”
周旭尧冷笑一声：“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就不告诉我了？这是我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衣恒总不能把白君给卖了吧，而且他自觉要遵守承诺，所以他反问道：“告诉你之后你要做什么？杀到医院去嘘寒问暖实际上是打扰别人休息？”
周旭尧愤怒地一甩手：“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这是我的事情！”
说完他也不等裴衣恒回答，踩着裴衣恒不可置信的目光直接扬长而去，甩了裴衣恒好大一个臭脸。
裴衣恒难以置信他见到了所谓的见色忘义，单单几句话的暴击直接拉满，以至于他对香辣的泡面都失去了胃口。
他面无表情地提前回到画室教室，卫燃端着泡面上来的时候，就见到裴衣恒正在一脸失去灵魂样的削铅笔。
卫燃眼看着铅笔屑就要伸进泡面碗里了，不得不提醒他：“削铅笔别走神，你的泡面不想要了吗？”
裴衣恒听到他的话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手转了个弯，削铅笔的动作一个用力，铅芯嘎嘣断了两节，精准无误的被投进垃圾桶里。
卫燃耸了耸肩，绕过他，在旁边的画架上轻手轻脚地坐下来，就听到裴衣恒宛如恶魔低语。
他幽幽地说：“有时候真想做个精神病，这样鲨人就不犯法了。”
卫燃刚吸进嘴里的泡面差点喷出来，他咳了一口，连忙关心地问道：“您受到什么精神刺激了？需要我给您拨打120吗？”
裴衣恒：……谁让你这个时候给我捧哏的！爬！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卫燃，还没想出什么来反击卫燃，自己的手机就弹出来好几条消息——谁青春年少的时候没有个备用机子呢，虽然跟老年机差不多了，但好歹用零花钱悄悄充了话费，接受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周旭尧发出的消息，好几条都在痛骂裴衣恒是个大傻逼，从自己的心路历程开始说起，夹带私货的夸自己帅的一批，凄美地诉说起自己的情感感悟，仿佛裴衣恒就是那心狠手辣的法海，不把他俩的缘分掐断一下就誓不罢休一样。
【旭日：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白露生病住院了？为什么！】
裴衣恒还没来得及回复，联系人那里突然冒出个小红点，他出于不想理周旭尧的心理率先点开，申请上面写着：你好，能加一下我好吗？
他疑惑地同意了这个请求，对面人速度很快的发过来一条消息：
【抱抱月亮：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能悄悄地问一下，周旭尧为什么生气了啊？】
裴衣恒：………………
裴衣恒：说真的我并不是很想卷入你们两个人的故事里去，您二位是互相没有联系方式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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