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屁股下的就是阵眼
江小北说完话后，都不得不感慨自己这逼装的太到位了。
对面的少年着一身素净白衣，也算得上是五官端正，但论其嘴巴之脏、脚之臭，无以言表，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少年听到江小北自称是他祖宗的话，脸憋得通红，咬牙切齿道，“好大的胆子，你敢羞辱我！”
江小北叹了口气，“我何时羞辱过你了？”
“那你刚才自称是我祖宗？”
“你这孩子是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江小北貌似头疼的看着白衣少年，“我说‘我是你祖宗’，便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祖宗，难道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生身父母都没有吗？若是生身父母都不认，那可真是禽兽都不如了。”
少年被江小北这番歪理堵得哑口无言，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胡说八道！你这小子明明就是个普通凡人，哪里是我祖宗了？”
“若我只是个普通凡人，”江小北慢条斯理道，“何故受得住这戮仙阵？”
“你还知道戮仙阵？”少年顿时惊呆了。
江小北心说废话，不是你刚才自己说的吗？老子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说罢了。
看出这小子有点傻，江小北稳下心神，语重心长道，“小屠啊……”
“你还知道我姓屠？”少年更震惊了。
江小北淡淡道，“毕竟我是你祖宗嘛。”其实是因为看到了少年挂在腰间的玉牌。
刻着姓氏的玉牌甚为眼熟，江小北放钱的罐子里也有块一模一样的，只是上面雕着个“林”字。
玉牌是几个月前一个叫林枫尘的人送给他的。当时那人自称来自于无上仙宗，出来是为了寻找凌霜夜。
江小北看上去面无表情，其实大脑飞速运作，分析着这些人说过的话，最后勾连到一起，形成了完整线索。
“我还知道你们布戮仙阵，是为了抓一个叫凌霜夜的人，”江小北甚为平静的说，“只是不曾想行事光明磊落的无上仙宗，竟会在凡人的地界施阵伤人。所以小屠啊，老祖宗实在为你感到痛心。”
屠姓少年十分愕然。
方才他用神识将江小北通身搜查了一遍，确实是个丹田空空如也的凡人。
但一介凡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信息，莫非真是他的老祖宗？
“那……那你为什么现在一点灵力都没有？”
“白痴，”江小北斥道，“自然是因为祖宗我投胎转世了，只不过那孟婆汤太难喝，被我抬手给扬了，所以留存了前世的记忆。”
屠姓少年陷入了沉思，看那样子是信了大半。
江小北抱紧了怀里的小孩儿。
虽然不知道无上仙宗是什么来历，但听这些家伙一口一个“凡人”叫着，拨弄百姓的模样就像是在看蝼蚁，估计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
先前不管不顾的冲出来救这孩子，又忽悠住了对面的小子，已然耗费了江小北大量的心力。
江小北表面上气定神闲，实际两条腿不住地打着哆嗦，只得坐在地上，若是被对方看到必然露馅。
但怕什么来什么，那少年沉思了一会儿，又问了句，“那祖宗你为何一直坐在地上？”
江小北故作冷漠的说，“你们的戮仙阵摆的有问题，我在帮你们压阵，一旦离开这个阵眼，此阵便会被破掉。”
讲真的，屠姓少年在仙宗修炼这么多年，就没听过这个说法。
奈何江小北讲话实在掷地有声，简直令人不得不信。
屠姓少年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平时偷懒，漏学了功课。
这时少年的同伴问道，“屠康，你在跟谁说话？”
“哦，我遇到我祖宗了，”少年扭头道，“真奇怪……”
趁他转头搭话的功夫，江小北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正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的时候，屠康却猛地回头望向江小北的脸。
江小北没有来得及收拾好表情，一脸惊恐的与少年对视。
屠康转瞬明白过来，气愤的大喝一声，“你敢骗我！”
江小北立马跳了起来，转身想跑。
然而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天地都震荡了。
屠康站立不稳差点儿摔倒，顾不上收拾小骗子，扭头跑了出去：“怎么回事？”
在场的所有白衣人都抬头看去。
此方天地风云巨变，惊雷回聚，团团浓云被推搡开来，露出晴朗天空和耀眼的阳光。
仿佛连年阴霾骤然放晴，光明重回大地，刺得久居阴暗的人睁不开眼睛。
“戮仙阵……破了。”有人不可置信道。
“怎么可能？”
屠康远比在场的人更加震惊，低声嘟囔着，“……那小子方才确实在压阵，他真的是我祖宗？”
所谓压阵一说，不过就是江小北顺口胡扯。
他哪里知道自己一起身，戮仙阵就真的破了，还以为是地震了呢！
江小北原本想抱着孩子跑路，却发现脚边晕厥的百姓们纷纷呻/吟转醒，先前吐血的人脸色也有所好转。
他怀里的孩子悠悠醒来，奇怪的看着江小北的脸，“你是谁，我娘呢？”
江小北将小孩儿放到地上，听到不远处有人喊：
“好了好了，屏障没了可以进去了！”
“怎么躺了这么多人，老乡你没事吧？”
“我的天，好多血！快快，快救人！”
“小北，江小北！你在哪？”
江小北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呼唤，顿时冲了出来，途中还撞了屠康一下。
屠康犹疑着，不敢阻拦。
附近的村民们发现赵各庄集有异，竟被看不见的屏障所阻隔。屏障内狂风大作，迷雾重重，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也根本进不去。
不少人家的亲属在里面赶集，如今联系不上，自然是十分焦急。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挨家挨户的喊人，村民们拿上家伙事全来了。
白衣少年们看到涌上来的数以千计的村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江小北则奔着村民们而去，看到了很多燕井村的熟脸：村长、麻五叔、孙大娘，宋乔儿，甚至是常菜，大家都在，偏偏少了个江小黑。
“小北你受伤了？”麻五被他一脸血的样子吓了一跳，赶忙拿出手帕来帮他擦脸，才发现是别人的血。
“我哥呢？”江小北问。
村长道：“不知道你哥哪去了。还是你家的猪撞坏了我家大门，大家伙才知道你出事了。”
“这里到底怎么了，”有乡民问江小北，“他们是什么人？”
赵各庄集内躺了一地受伤的村民，唯独站着的十来个白衣少年显得十分突兀。
江小北回头看着那些白衣人，微微皱眉，“就是他们把这里困住的，大家需小心应对，这些人并非凡人。”
村民们一听就紧张起来，手里握紧了各种各样的锄头和镰刀，眼神犹疑的瞪着对面的白衣人。
白衣少年们也缓缓微聚到一起，与来者不善的村民们对峙。
有少年小声问，“怎么办，要打么？”
“可、可他们都是些凡人啊，魔修尚且不侵扰凡人呢。”有人犹豫的回道。
“不打的话，待会儿他们就要打我们了，”又有人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可是……”
这时一头野猪从人群中冲撞了出来，打破了僵局。
通体雪白的鹅骑在猪上，犹如指挥官般引导野猪冲向道貌岸然的白衣人们，尤其对准了屠康。
少年们不曾想会被野猪拱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因为过于扎堆躲闪不及，居然被撞飞了好几个。
村民们一看，猪都上了，人哪有不上的道理？顿时拿着各种农具冲了上去。
这些来自无上仙宗的修真者们，平时自视甚高，视凡人如同蝼蚁，大约永远不会料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蝼蚁们追打的屁滚尿流。
江小北没有跟着村民们打上前去，而是留在后方照料受伤的乡民们。
看着满地的哀嚎之声，江小北想起方才自己的无能为力，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需要变强。
……
缪晚诧异的看着尊上的举动。
方才凌霜夜与他交谈间，眉毛微微动了一下，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弹向戮仙阵所在的方位。
于是刹那间，距此地二十里外笼罩在赵各庄集上的阴云散去，天空放晴。
法阵被一块小石子给破了。
缪晚一方面惊叹于尊主的功力似乎又精进了，一方面又有些疑惑，“尊上为何如此执着于戮仙阵，需要属下过去看看么？”
“不必。”凌霜夜焦躁的揉着额头。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做出这样的举动，大约是太关心黎民百姓了。
做坏人做到这种程度，也实属不易。
缪晚小心翼翼的窥探着尊主的脸色，总觉得尊上似乎跟从前不太一样了……咳，不仅仅是因为尊上那身简陋的农民装扮。
而是……怎么说呢？
说起来可能不太礼貌，缪晚总觉得凌霜夜身上多了一种诡异的“人夫”感。
凌霜夜则考虑着，自己得去找一个叫江小北的人。
但突然涌现的记忆太杂，他还得好好地梳理一下，便对缪晚道，“我们走吧。”
缪晚低头称是。
归途中缪晚管不住嘴，多问了一句，“尊上渡劫可还顺利？”
他确实很好奇尊主为何消失了几个月。
凌霜夜沉默了一会儿，没好气道，“以后不准再提这事了。”
缪晚：“……”
关于尊主在渡劫时发生了什么，成为了一个谜。
【关于魔头渡劫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日，凌霜夜坐在山顶雷阵中间，身体被劈的焦黑，立即恢复如初，下一道天雷劫又转瞬而至。
空中乌云愤怒的翻腾，仿佛盘旋的巨龙咆哮，涌动成疯狂的漩涡口，显出天之极的黑洞，犹如神惩。
天地间的雷动将人吞没，男人却毫不畏惧，被天雷劈去了衣物后袒露着赤/裸强健的身躯，好整以暇的静待一道又一道雷劫。
然而天尽头启明星照亮的一朵云，却令他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凌霜夜想起树林中下属问他的一句话，“什么东西那么亮？”
什么东西那么亮？
自然是江小北白到发光的屁股。
你别说，那朵云的形状还挺像的。
凌霜夜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低笑出声，几乎全然忘记自己是在渡劫。
于是下一道天雷劫滚落，把心神激荡的魔尊劈散了一魂一魄。
也幸好他是个皮糙肉厚的体修，全凭着雄厚的功力和强健的体魄，硬挨下了后面的雷劫。
……
至于后来，便是燕井村里江小黑与江小北之间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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